“天下惟庸人无咎可誉。”说得好,出错的人往往都是多作事儿的人,而不作事儿是不会犯错误的。“故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历史与真实的差距确实很大,其实多做实事的人未必能流芳万世。 梁启超说:“吾敬李鸿章之材,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李鸿章才识过人,只是生不逢时,值得同情。至少李鸿章在中国经济的现代化和外交的现代化上还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 在经济现代化方面,李鸿章倡导洋务运动,创办江南制造局、天津机器局、北洋舰队、轮船招商局、电报局、开平矿务局、派遣中国第一批学生留美等等。这些实业对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洋务运动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改革开放。 在外交现代化方面,应该说,中国的现代化外交是从李鸿章开始,历史上的中国外交都是进贡关系,真正与世界列国平等外交应该是从李鸿章开始,李鸿章应该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外交的先行者。他出使日本(虽然签了马关条约),晚年有周游列国,与各国政要交往,各国对李鸿章的评价都还很高。 历史毕竟需要反面教材,李鸿章签了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自然首当其冲,不过,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我们还是应该客观地纪念这位洋务运动的老前辈,这位创立多项实业的老前辈,这位开创中国现代外交的老前辈。 当大清王朝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大门的时候,面临着内忧外患。一些封建士大夫视而不见,或者认为外国器械是奇技*巧,把洋枪洋炮当作妖法,对他们而言,只有莫名的恐惧;或认为外国利器神妙莫测,无法学习;认为学习西方就是以夷变夏。李鸿章当时中国极少数能够正确对待西方技术的人之一,他在顽固派的阻挠和谩骂之下,极力主张“师夷长技以自强”。在他的主持下,中国出现了第一个大型兵工厂,第一座炼钢炉,第一条铁路,第一个煤矿,第一个纺织厂,第一支近代海军,第一艘轮船,第一个到西方的留学生等等,洋务派创造了中国近代的许许多多的第一,无疑为中国的近代化迈出了第一步。 大多数人都会为他一生所从事的“洋务”而痛骂他,诚想,那时除了李鸿章,还有哪个头上是顶戴花翎,脑后拖着辫子的官员可以同外国人周旋。李鸿章做为大清国的“外交家”,在战败求和谈判中,除了把损失减到最小,他也是无可奈何,每次谈判,他总是面临两难选择,他除了通过权衡从中两害取其轻,对于其他,他是无能为力了。每一次在国家临危机时,总要出来收拾残局的李鸿章,被国人视为卖国贼,但国人可曾想过,每次签定了不平等条约,他自己也要遭爱多少伤痛与心痛的折磨,尤其是在日本马关,他不仅在马关遭受刺客的袭击,更在伤痛之下,仍坚持与日本,极力维护清政府的利益,却在带着脸上的绷带与《马关条约》国时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其中的困处,除了亲身经历,是不能能彻知晓的。 李鸿章不仅在“洋务”方面表现出了他卓越的才能,也在经济方面做出了他突出的贡献,借着大清国的财力,更是凭借自己卓新的思想与观念,。李鸿章创办了中国第一个近代军事企业;上海洋枪三局。不仅于此,由于李鸿章的主持与参与,洋务派还兴建了第一条铁路,第一座钢铁厂,第一座机器制造厂,第一所近代化军校,第一支近代化海军舰队……。李鸿章为大清国国计民生近代化所奠基的所有事业,令他身后的国人一直在受益。他是对中国近代化产生了到关重要影响的洋务运动的中坚。李鸿章生逢大清国最黑暗、最动荡的年代,他的每次“出场”无不是在国家存亡危急之时,大清国要他承担的无不是“人情所最难堪”之事,因此,国人在咒骂痛斥这时,确实深深自省,确实不可放弃”国民之责任”。评价一个人,中国人一向的定论与百年以来的世界舆论截然不同,有人对李鸿间的评价是:知西来大势,识外国文明,想效法自强,有卓越的眼光和敏锐的手腕。在中国,评价一个人尤其是像李鸿章生成大清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同时也是很艰难的事情,但无疑的事,李鸿章肯定是十九世纪,中国近代史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张謇评论某人时说:“以四朝之元老,筹三省之海防,统胜兵精卒五十营,设机厂、学堂六七处,历时二十年之久,用财数千万之多……曾无一端立于可战之地,以善可和之局。”张謇评论的是李鸿章。
(2019·随州)李鸿章晚年说:“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对这句话理解正确的是,洋务运动治标不得力,没有使中国富强起来。
《中国现代的区域研究》中记载:“1880年,直隶总督李鸿章委派候补知县戴华藻集股两万两白银,开办中兴矿局,均为商股。”由此可以判断中兴矿局的经营方式是官督商办。
关于李鸿章的评价,古今中外有很大不同。赞之者,如梁启超称之为“数千年中国历史上一人物”、“十九世纪世界历史上一人物”;美国人认为:“以军人来说,他在重要的战役中为国家作了有价值的贡献;以从政来说,他为中国人提供了公认的优良设施”。贬之者,则多以“卖国贼”三字以蔽之。那么,这种种评价是否就能准确地概括李鸿章的全人呢?以往由于史料的限制,对准确评价李鸿章带来了难度。新编《李鸿章全集》,披露了大量新史料,为正确评价李鸿章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新的依据。
“使当日尽用其谋,知成效必不止此;设晚节无以自现,则士论又当何如?”这是近代著名思想家、也是曾经当过李鸿章僚属的严复在李氏去世时作的挽联。从那时起到现在,李鸿章死了已经整整一百年,但对他的评价仍然是毁誉不一,盖棺尚未论定。
“权倾一时,谤满天下”
作为晚清一代重臣和权臣,李鸿章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历史舞台上,一直处于古今中外、朝野满汉各种矛盾的漩涡中心,作为实力最强的洋务派淮系集团的首领、清政府重要的决策者和执行者之一,为了因应不可抗拒的时代变局,他在中国早期的洋务——近代化活动中,所做的事情最多,因而引起的争议和非议也最大。有人用八个字很形象地概括他:“权倾一时,谤满天下。”
真正使李鸿章声名扫地的是甲午战败,当时弹章盈廷,国人一片唾骂。于是,就有号称曾国藩四大弟子之一的桐城派名士吴汝纶挺身而出,为李鸿章辩诬止谤。他在给友人潘黎阁的信里说:“自倭事起至今,傅相为中国士大夫所唾骂,此由政府扬其焰,而后进之士闻声和之。弟以傅相经营远略三十年,前十年事俱在奏稿;中十年则奏稿尚或假手幕僚;至总署信函,则全系亲笔。后十年则机要事件,皆在电报,亦不肯请人代办,必出亲裁。现拟将此三书辑录成册,则历年支持危局、力求富强之苦心,俱在简册,亦止谤之一道也。”这就是传世的刻印本《李文忠公全集》的由来。吴汝纶编这部《全集》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把李鸿章在当政期间所做的业绩展示给世人,为此他把幕府历年保存下来的文稿逐一考订,分为详、简两套本子。但一来李氏后人拿出的经费有限,二来有些文稿在当时出版还有禁忌,三是吴本人因病早逝,所以后来由他的侄女婿廉泉完成编印出版的这部全集只是简本,尽管字数已经不算少,但它只占详本的三分之一强。另有近三分之二的文稿未刊,详本解放后几经辗转,得到已故顾廷龙先生悉心收集保护,到八十年代中期前,一直尘封在上海图书馆的书库里。
“只见李做事,不见其为人”
这样一来,势必会给李鸿章的研究和评价带来很大的片面性。因为任何科学全面的历史评判,首要前提就是充分占有史料。一百年来,已经出版的四十多部有关李鸿章的专著和一千四百多篇论文,所依据的主要史料就是这部《李文忠公全集》以及于式枚编印的《李文忠公尺牍》和其它一些已刊的李鸿章文稿,总字数在七百万字左右。而研究成果数量竟如此之多,表明了史学界对这样一个近代历史关键人物的高度关注;但史料的不足又使得研究结论不能尽如人意。例如,著名史学家蒋廷黻先生说过一句名言:“一看李之全集,只见李做事,不见其为人。”其实这只能说他较准确地解读了吴编《全集》的原意,而不能说准确评判了李鸿章。
既见李做事,又见李做人
新编《李鸿章全集》是由顾廷龙、戴逸两位先生担任主编,由安徽教育出版社独家出资,组织全国三十多位学者于1992年开始启动编纂的。编委会首先从上海图书馆接收了吴汝纶当年所编详本共约1900万字的底稿、以及该馆馆藏的李鸿章其他函稿;接着又收录了各地陆续发现的散稿,和已经公开出版的李鸿章文稿约300万字。
在这些稿件中,数量最大的是奏稿。甲午以后,李鸿章到北京入阁办事,或是因为无钱,或是因为当京官体制上有规定,或更可能因为避嫌,没有再请幕僚,所以光绪二十一年到二十五年的奏稿没有底本。到了光绪二十六年他出任两广总督,又有六册《督粤奏稿》,此外还有上图长乐路书库的两大册奏稿散页。这些奏稿,虽然都经过吴汝纶的圈阅,留下编选的痕迹,但有不少部分只有月份而无准确的日期。另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发现了一套较完整的李鸿章任直隶总督期间的题本,即直隶总督督署,按照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由县、州、府层层上报的例行公文,在封套上盖上直隶总督的官印,以李鸿章的名义上奏。虽然严格说并不能算李鸿章本人的文字,但它对研究直隶当时的吏治和省情,颇有价值。
由于李鸿章从事的活动几乎涵盖了近代军事、政治、经济、外交、思想文化各个领域,这批数量浩繁的新史料的即将问世,对于近代史研究的突破性进展,乃至对李鸿章个人的评价,都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如从奏稿来看:吴汝纶刻本选取的折和片,多是按事抽样,互不连贯。新编全集通过和军录副档的对勘,一是校准了日期,二是军机处在收到奏折后,照录下朝廷所附在后面的谕旨,反映了最高当局对李鸿章呈报各事的处理意见,这在底本里是没有的;三是另外还有2300多件折片也是稿本里所没有的。从这些资料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李鸿章作为淮系集团的首领,是如何网罗人才,左提右挈,扭结成这样一个近代最庞大的实力集团的。再就是目前奏稿的整理已经尽量趋全,一折数片,加上附录上谕和其他大臣的折片(由清廷发下交给李鸿章“妥议具奏”的),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清朝官方在一些大政方针上的决策过程;同时也可以看到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说李鸿章是既做事,又做人。
随着新史料的大量披露,对李鸿章的评价也会随着研究的深入而不断深化细化,由以往宏观的定性的评判,转向微观具体的、有特指对象的量化分析。如李鸿章和淮系集团的研究,可以着重剖析这一集团在中国近代社会进程中的功用和地位;李鸿章在近代军事外交每一件具体事情上的具体做法,都有详尽的资料可供研考;再如李鸿章的吏治手段,李鸿章的赈灾举措,李鸿章的富民思想和理财经验,李鸿章的人际关系,李鸿章的教育改革,等等,无论其成败得失,他山之石,对于今天仍然有着一定的参照作用。
理想与现实的两难 中西冲突,是两个独立发展的文明体系的冲突。这样的冲突既是局势上的冲突,也是士大夫内在观念的冲突。因此,晚清外交的两难本质上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困境。把李鸿章放到中西对比的世界环境中去评价,有助于深刻理解李鸿章和晚清的命运。处在中国传统外交体制解体的历史悲剧中,李鸿章是晚清中国官僚集团中较为清醒和理性地对待“千古变局”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力图建立中国对外关系的新的明确的原则和适应性的方式,但他的思想充满着矛盾:他认识到时代变局需要中国变革,而又无法从体制上乃至文化上采取根本的变革;他实现了从崇拜皇权到推崇国权的政治价值观的转变,证明他本质上仍是一位现实主义的外交家,但他在外交操作上的现实主义与晚清外交面临的两难:既要维护帝国的传统外交体制天朝礼治体系或朝贡体系的传统理想,又要适应完全对立的现代民族国家的国际关系体系的现实,便构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 两难之下,对李鸿章对外交涉的评价,必须对他的鲜明的时代意识予以充足的关注。客观的说,在晚清权臣中,李鸿章是最具洞察力的。李鸿章对时局有明确的看法,并为此提出著名的“千古变局”的命题。在1865年、1872年和1874年他在致友人的信及若干奏折中,多次强调,中外之局势是“实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深切认识到中国必须开放,与西方竞争。这才有了后来洋务运动的兴起。 李鸿章的变局观如实地反映了当时的时代特征,没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就提不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命题,也就不会有对时局的冷静思考。 塞防与海防之争:李鸿章的现代海权意识 1875年,清廷内部出现塞防和海防之争。当时清廷面临着双重危机:西部新疆几乎完全丧失,东面日本正凯觎台湾。实际上这还牵涉到两个问题,一是财政预算,二是国防思想的现代化。前一个问题又和左文襄(左宗棠)与李中堂(李鸿章)的个人权力有关。在爱国情操之外,两人多少都有些本位主义,左宗棠督师西北,而新疆是西北要塞,力争收复新疆自然是“份内”之事。而当时国家财政不可能同时打赢两场战争。左宗棠后来出师新疆相当一部分还是靠自筹资金。不过,左宗棠比李鸿章的理论似乎更有煽动性,他主张塞防和海防并重。能否可行姑且不论,仅从政治斗争上,他就比主张海防建设的李鸿章高出一筹。以恭亲王奕 为主的朝廷中和了二者的争论,李鸿章被委任为北洋大臣。而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的建设,是中国国防现代化的开始:一方面改变了传统上注重内陆防御的战略,另一方面,现代化海军的建设,成为推动中国现代化(洋务运动)的重要契机,这一点,又是塞防论所不能达到的。另外,李鸿章认为日本是当时中国最大的敌人,这一点对当今的中国人仍然具有警醒的价值。当然,如果把政策的重点完全放在海防上,也不一定能够战胜日本。毕竟,经过明治维新而走上现代国家之路的日本,无论在体制上、经济上、战略上,还是军备上,都已经甩开清朝甚远。 面对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清王朝首要和紧迫的任务是如何重新建立起有效的国家安全防御体系。在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对外战争之后,究竟哪一方是国防战略的重点,战略重心应设立在什么位置?这个问题引起了清王朝众多政治家的广泛争论。这次争论的结果初步改变了中国已经延续千年的国防战略格局,对中国近代国防的重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这次国防大讨论为转机,近代中国的国防开始实现了战略性的转移海防成为国防重心。这就是海防和塞防之争的历史价值。 左宗棠和李鸿章的观点在当时具体的个案上发生了争论,但并不能就此认为二人完全在长期的国防上持相反观点。作为洋务派的重要人物,左、李二人在军队现代化上的观点是一样的。左宗棠大力创设和扶持福州船政局就证明了他的海防意识。而李鸿章也不是只搞海军。 出访欧美:鲜明的现代意识 《马关条约》签订后,李鸿章为千夫所指,失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等职务。1896年2月,为祝贺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同时也为“联俄制日”,李鸿章作为钦差头等全权大臣出访俄国。不久他便前往欧美做了一次环球访问。《中俄密约》的签字,使李鸿章相信“二十年无事,总可得也”,但实际却开启了列强争相打开中国的大门。不过,对于这趟经历,他得出的根本结论是:“至于根本计,尤在于变法自强。” 1896年6月他到达柏林。为讨教强国之策,李鸿章专门赶到汉堡附近拜访已经下台的俾斯麦。对于“东方的俾斯麦”的来访,俾斯麦提供了建立强国的要诀: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显然,这符合李鸿章的改革取向。但是,这并非是中国自强的根本之计。
评价李鸿章的两个前提
要认识和评价李鸿章,必须弄清以下两个前提:
一是李鸿章本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转型时期。而这样一个过程,又是在中国被动落后挨打的局面下,由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用鸦片和洋枪大炮军舰,逼迫中国实行所谓“门户开放”的。正是在这样一个大变局当中,社会上各个阶层、各种身份的中国人,提出形形色色的说法和方案,试图寻找出一条强国富民的理想道路。这时候,经历过两次鸦片战争和国内太平天国运动,一个新兴的统治阶级改革派——洋务派,从清王朝统治集团的高层产生出来。他们接过传统儒家经世致用的旗帜,提倡和标榜“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力图挽封建末世的狂澜于既倒。所以,这样的一个改革派,也可以称之为封建统治的“补天派”,因为他们虽然引进西方的科学技术,但只是停留在器物革新的层面上,无法触动封建社会体制的根本痼疾。
由于洋务派的领袖人物们,掌握了从中央到地方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力,所以洋务派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早期改革舞台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成为众多改革派别里的主流派;而在洋务派内部,又分成众多的集团,如中央的奕讠斤、文祥集团;地方的曾国藩、左宗棠两个湘系集团以及后起的张之洞集团,其中,以李鸿章为首的淮系集团,是这些集团里实力最强、兴办洋务成效最大的一个。李鸿章,可以说是一个伴随着近代洋务运动潮流而产生的标志性人物。由于他所具有的权力和地位,使得和同时代的慈禧、赫德三个人交织构成了左右晚清政局满汉中外各项决策的关键性历史人物。
二是李鸿章究竟干了一些什么事。从1862年当上江苏巡抚起,李鸿章在晚清社会政治舞台上纵横捭阖,活动了整整四十年,其时间之长、涉及的领域之广、所做的事情之多,是任何同时代的政治家所无法比拟的。他先后担任过江苏巡抚、署理两江总督、湖广总督,从1870年起,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一直担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文华殿大学士(赏穿方龙补服),是清朝政府高层参与决策、执行决策的重要人物。在军事上,李鸿章是淮军和北洋水师的创始人,开了中国军队近代化的先河。他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近代意义上的海军和一系列军工企业,为中国工业打下最早的基础。在经济领域,早期的四大军工企业:江南制造局、金陵机器局、天津机器局、福州船政局,李鸿章一个人就办了前面三个,后来他还办了轮船招商局、天津电报总局、上海机器织布局等等,并且率先倡导在中国修建铁路。可以说他在洋务活动中,创办最多,成效最大。在李鸿章的自强措施里,被人提到最多的是两个留存至今的近代企业——江南制造局和轮船招商局。江南制造局采取中国人担任领导,聘请外国技师;而轮船招商局作为民用的服务企业,则是纯粹的华人企业,它的章程里特别规定,不接受外国资本。相比之下,江南制造局由于模仿生产西方的船只兵器,受国外的影响更大,而轮船招商局由于采用了股份制,在组织结构上更先进。它所采用的洋为中用的模式,甚至一些具体的组织生产的方式,一直为后来的民族工业所袭用。从细节和局部上看,李鸿章采取的措施是先进的,代表了未来中国发展方向的。但就他们所想达到的中国“自强”的目的来说,在当时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李鸿章的思想核心仍然是为清王朝服务,仍然希望保留封建统治和现有的政治结构,这就意味着他所倡导的“现代化”本质上是一种防御性的现代化,是没有实现可能的。梁启超谓李鸿章“只懂洋务,不懂国务”,可谓一语中的,这就是他思想中最最落后的一面,也是他个人悲剧性人生的来源。在外交领域,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起,他就代表清政府经办了许许多多的对外交涉:天津教案、中日建交、中法新约、马关条约、中俄密约、辛丑条约……,绝大部分对外条约都是由他出面签订的。以致在当时外国人的眼里,李鸿章就代表着清朝政府,甚至只见李鸿章而不见清朝皇帝。其实,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李鸿章就是中国近代历史的一个缩影,不了解李鸿章,就不能深入了解十九世纪下半叶的中国,也不能深入研究中国近代史。
盖棺尚不能论定
李鸿章去世前曾留下这样的遗诗:“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李鸿章去世后,当时有人用“权倾一时,谤满天下”来形容他。梁启超在《李鸿章传》中对他的评价是:“敬李之才”、“惜李之识”、“悲李之遇”。他虽然已去世一百余年,但仍是百年沉浮,盖棺不能论定。而对他的评价争议最大的,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在国内战争中镇压农民起义,用鲜血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这当然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像李鸿章这样的封建统治者都抹煞不掉的污点。值得探讨的是,在内战烽火中发迹起来的这部分地主阶级经世派官僚,在面对强敌环伺、外侮日亟的形势下,从军事近代化做起,开始了“自强应变”的洋务运动,这是时代潮流的使然。借用恩格斯的话说,就是革命的镇压者变成了它的遗嘱执行人。二是如何看待李鸿章在主持洋务活动中的“卖国”,洋务又分经济建设和外交活动两大类,随着近年来海内外研究的进展,学术界对他在洋务———近代化建设方面作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效基本予以肯定;而对于外交活动、尤其是代表清政府对外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则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其中疑点最大的,是他在签订《中俄密约》和中东铁路交涉时,是否收受过俄方的贿赂问题。前不久,长期研究张荫桓的学者马忠文先生,经过旁搜博证,写出《旅大交涉中李鸿章、张荫桓“受贿”的疑点》,予以廓清,认为李张二人不可能接受贿赂。此事尚待进一步求证。再比如马关签约,“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李鸿章从此背上卖国的骂名。可是目前的研究显示,李鸿章在谈判中无论大事小事,都用电报向国内最高当局请示,所谓“商让土地”即割地之权,也是早经授予的;至于赔款数额,根据甲午战争史权威戚其章先生研究,由于我方密电码早在战前就被日方破译,因而二万万两赔款的底线早被日方掌握,李鸿章无论如何在谈判桌上辩争也无济于事,这只是科技不如人,落后必然挨打的铁证。
我觉得,“权倾一时,谤满天下”这八个字的评价很形象。因为李鸿章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的权力,而中国又是一个弱国,常言弱国无外交,在外交上他无论如何绞尽脑汁,总逃不脱受制于列强的命运。当然李鸿章本人在如何建设的指导思想和用人举措上,也有不可克服的缺点,讲裙带关系,任人唯亲,不敢越封建体制的雷池一步。归根结底,因为他毕竟只是封建王朝的一名忠臣。但不管怎么说,李鸿章总是他那个时代处于朝野内外各种矛盾和旋涡中心的一个关键人物。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的重要性,和它对近代社会发展的影响,都十分明显地摆在那里!
他是一个弱国的外交强手,也是经济天才;军事上内战属强者,外战属庸者(不完全是弱者),军事思想不如他的后辈先进;文化上是奉行“中体西用”的代表——这点个人比较欣赏,这才是真正的“拿来主义”,比“全盘西化”和“闭关自守”都来得符合实际;官场生存方面,也属于强者,一直能立于政治的中心;政治理念上,他只能属于封建王朝的卫道士,根本不是什么新时代的代表——他就是自己评价自己的那种“为破屋子修修补补的裱糊匠”,根本不会想到把那间“破屋子”完全推倒了,再建一座新的。
梁启超说得好:“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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