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上水村依山而居,山清水秀。
村主任钱大宝早晨还没有起来,就被鱼贩子满一花堵在被窝里,说什么也要退租,不在这做网箱养鱼了。理由是这的水越来越臭,鱼不好吃,到市场上只要听着上水村的就卖不上价。钱大宝让她出去想穿上衣服,满一花把一件新买的T恤扔给他,然后转过身去。林大头进来,看到这个场面一下误会了,说不知道这属于哪种贿赂。
钱大宝问他来干什么,林大头说钱二宝订了酒席,为钱多多毕业搞庆祝,他想问问自己和钱多多小时候定的娃娃亲算不算了,钱大宝说这事不是他定的,是美丽的妈定的,谁定的找谁去。林大头冲着钱多多的屋喊了一声我非你不娶,然后离开。钱二宝媳妇听满一花嘀咕水臭的事,便说没能耐发家谁也怨不着,满一花说水库的水不好就是钱二宝开的厂子污染造成的。二人吵起来。钱大宝女儿钱多多说这里不是村委会,满一花被撵了出去。钱大宝责怪钱多多没大没小,钱多多说就算是父亲想找个伴,这个人也不行。这时钱多多的男朋友来了,钱大宝一看小伙子一头的黄毛,告诉钱多多这个人不行,流气,小伙子一听扭头就走了。毕业宴上,钱多多一直沉着脸。
席间,村民的话题全是说村里的水越来越臭。满一花说就是污染造成的。大家谁也不敢接这个话茬。钱二宝正在城里与一家南方的老板签一份加工合同,这时有告诉他,钱大宝家请客出事了,好几十人食物中毒。110呼啸着开出村子。
第2集
满一花把守在医院走廊里,不让记者进来,说自己是上水村的新闻发言人,在没有得到有关领导的指示时,只能封锁消息。新来的乡长陶晓蕙赶到医院,,满一花不认识她,便把她拦住,说什么也要看看证件,而陶晓蕙并没有带。
钱大宝过来,认出这是中学同学。陶晓蕙没有理钱大宝,而是直接接触村民了解情况,当知道是钱大宝搞什么女儿毕业宴会时,气的直接打电话给乡纪检委主任,让他们马上调查。钱大宝追在陶晓蕙的身后解释,说就是想请村民热闹一下,没收礼。陶晓蕙告诉钱大宝所有村民的医疗费由他一个人出。这时钱二宝赶来,把所有的钱全都付了,并给每个患者一笔补助。钱大宝纳闷,过去的同学陶敏咋改叫陶晓蕙了,还成了乡长。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是对冤家,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路窄遇到了。陶晓蕙让钱大宝到乡里来一趟。钱大宝知道这个村长从此可能当不上了,就挨家挨户的看望,说自己在当村长时可能有得罪大伙的事,请大家原谅。
第3集
钱大宝要去乡里了,村里来路口相送,很悲壮。满一花开车送钱大宝,说钱大宝太会演戏了,到乡政府也不是上刑场。钱大宝说自己真想干点事带着这个村子富起来,可惜壮志末酬,满一花感动,觉得钱大宝好样的,亲了钱大宝,车一晃,开到一边的沟里去了,车上不来了,钱大宝只好自己走着去乡里。林大头听说钱大宝不村主任了,堵着要村里欠的饭钱,见没有就把钱大宝家的电视给搬走了。电视很老,抬到半道正好遇到收破烂的,顺手给卖了。
第4集
满一花听说钱大宝村主任不当了,说真想不当那也得把她的事处理干净再说。钱多多不知道父亲欠了这个女人什么东西了,让她拿捏得这样没主意。钱大宝说他们认识的挺特殊的,满一花婚变,寻短见的时候让他救了。钱多多说她应该感激才对,钱大宝说人家不想活了,我硬让人家活,所以我得负责任。钱多多觉得满一花这人就是个无赖。
陶晓蕙来村里检察工作,村委会的其他人接待。陶晓蕙问钱大宝在哪,有人说去孤岛上钓鱼去了。陶晓蕙让人划船送她去孤岛。钱大宝问陶晓蕙撵这来干什么,陶晓蕙道歉当年的事。不是说看不起农村子弟,是那个时候太小了,第一次接到情书,太紧张了。钱大宝说太紧张也用不着交给老师,最后在全校公布,整得他高中都没毕业就回乡务农了。他这一生的前途就是这一件事改变了命运。陶晓蕙说谁让你这么早熟了,钱大宝说谁让你那么好看了。陶晓蕙握着钱大宝的手,让钱大宝好好的工作吧,她才来乡里,需要支持。钱大宝手抖着,说这是迟来的握手,迟到了二十多年。陶晓蕙说这里多好啊,山清水秀的,老了到这里养老才是幸福。满一花听说女乡长和钱大宝两人单独在孤岛上会面,有些不舒服,划着船过来。船里装着一筐死鱼。
第5集
陶晓蕙走了。钱大宝说满一花成心让他脸上难看,这个时候拿一筐死鱼来示什么威?满一花说一片虚假繁荣容易让人幸福得找不着北,还是正视点现实吧,这里就快成死水了。林大头听说钱大宝接着当村长了,而且和乡长还是同学,后悔拿电视的事,想来想去只好把自己的大电视给钱大宝送去了,说电视一晚上就长起来了。钱大宝找到弟弟钱二宝,说说他那个厂子的废水太多了,村地喝的水和水库现在水都不是味,钱二宝告诉钱大宝这和他开的厂无关,说找人看了,排废水的山洞有好几千米深,直接着通的是大海。还说下水村是养牛专业村,报上说了,老牛放屁是全球温室效应最大的罪魁祸首,人家影响的是全人类都没说为了这个不养牛了。不要为了那个满一花,连兄弟情谊都不要了。
钱二宝告诉钱大宝当务之急是拿出来点立竿见影的政迹来,上水村各项工作在全乡排名不靠前,但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你和乡长是同学,你干不好,人家会觉得脸上无光。钱大宝说眼前能马上看得到的政迹是什么?钱二宝说在村里开个网吧,钱多多正好现在没找到工作,可以做这件事,然后宣传说上水村靠网络让村民打开眼界,靠科技发展农业。
钱大宝说好是好,但村里没钱。钱二宝说他赞助了。
第6集
满一花告诉钱大宝说,把水库的水样送到环保局了,结果基本认定是有工业污染。上水村除了钱二宝的企业,再没有别的污染源。钱大宝说满一花别多事,他现在要的是政绩,政绩就是致富。满一花说这样致富是造孽,用不了多久,上水村就得人去村空,钱大宝就是千古罪人。钱大宝说满一花可以不承包水库了,欠她的钱到年末的时候还给她。陶乡长来了,满一花说这个女乡长有意思,没出三天来两次。陶晓蕙说只是路过,上次来没有进村仔细看看,今天中午了,上钱大宝这里讨顿饭吃。钱大宝偷偷告诉钱多多到林大头的饭店买条活鱼过来,他那里的鱼是外进来的。林大头知道钱多多买鱼是招待乡长,故意拿了一条上水的鱼。
第7集
满一花说露屁股是不好看,但总比命没了强。陶晓蕙问什么意思,满一花说上水村的水要是再不治理,肯定哪天得出大事。并说钱二宝的厂子神神秘秘的,听说开的是造纸厂。这让陶晓蕙惊讶,说国家明令禁止不让开小造纸厂的,有点不可信。陶晓蕙看钱大宝,钱大宝支吾着。吃饭的时候,陶晓蕙说鱼太难吃了,满一花尝后说这就是上水的鱼,就这味。钱大宝埋怨钱多多,钱多多找到林大头,林大头说这水真得有人管管了,别说喝,就是闻着都臭。钱二宝过来,问林大头想不想在这村子里呆了。青皮想动手,让钱二宝两脚踹趴下了。钱二宝说以后谁敢再说水的事,就让他再喝不上水。钱多多说水真的是有问题了,钱二宝说一个大学生,用不了多久就进城了,少操这份心。
第8集
陶晓蕙问钱二宝对村里的工作怎么看,钱二宝说钱大宝不容易,但这里的地理环境不行,没有资源,所以上水村一直没有产业支柱,这不能怨钱大宝没能力。陶晓蕙问鱼不好吃的事,钱二宝说这主要是养鱼的图出鱼长得快造成的,鱼过去吃什么,现在吃什么,全是人工配置好的饲料,里面全是催长剂,应该长两年才上市的鱼,现在六个月上市了,所以鱼不好吃。满一花说不是。钱二宝说一个外乡人,把这个水库整这样,纯属造孽。然后拿出些,上面是钱二宝在纸箱加工厂和工人们在一起。满一花要吵,钱大宝把她拽到外面,让她别再添乱。满一花说钱大宝偏袒钱二宝,钱大宝这是当然,这里面的关系不一样。满一花说再不想和钱大宝有关系,并把钱大宝身上穿的T恤给扒了下来,说钱大宝不配她买的衣服。
第9集
乡党委会上,陶晓蕙说有人举报上水村山中有一个小造纸厂,需要去实地看一下。副乡长说看过了,不过就是一个纸箱加工厂,是现在市人大李副主任在这当乡长时时招商引资的项目,是全乡的标杆企业的。陶晓蕙问谁去过,无人应答。陶晓蕙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存在着。会后有人告诉陶晓蕙,说这个厂子有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前任领导招商项目,最好不要去碰。新乡长还没有通过人大的选举,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得罪人。陶晓蕙来到市场,鱼贩子们公开说自己的鱼不是上水村的。满一花带着陶晓蕙来到一个垃圾处理厂,让她看她的鱼没人要都扔在这里了。陶晓蕙给钱大宝打电话,让他明天中午前把钱二宝的厂子情况摸清楚。钱大宝和钱二宝说不给那个南方人干了吧,钱二宝说出实底,这是为了占税收政策的便宜,说是招商引资来的,其实是他自己的企业。钱大宝说那也不能开了,村里的水臭的已经快不能喝了。钱二宝说尽管是一个二手设备,但也花了好几十万的投资,总得把本钱捞回来,要不就成穷光蛋了。钱大宝问再干多久能回本,钱二宝说再有一个月就行。并说刚与南方一个大客户签了一笔合同,如果违约会罚他倾家荡产,让钱大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这批活干完。
第10集
钱大宝说陶晓蕙盯上这个厂子了。钱二宝说上面他有办法,关键是满一花这个人不好办。说如果不看在她与自己的大哥关系有点特殊,早就对她下手了。钱二宝讲前几天有条狗掉进那个排污水的深洞里去了,连个声都没叫出来就没影了,那洞深的,往里扔多大的石头都听不到到底的声音。二宝突然给钱大宝跪下了,说他从小就鲁莽,没少让大哥担心,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如果真的没控制住自己干了傻事,老婆孩子就托付给大哥了。这让钱大宝左右为难。钱多多说二叔真的是下手黑,青皮那么横,两下就让二叔踹趴下了。钱大宝来到满一花家,劝她不要再管上水村的事,并同意她退出承包,把钱全额还给她。满一花正好拿着材料要去告环保局行政不作为。钱大宝不让。
第11集
陶晓蕙要看钱二宝的厂子,钱二宝借故躲了。这时一些村民进来,向陶晓蕙说水不能喝了,现在村里最有钱的喝洁净水,有钱的人都上邻村买水吃,他们只能喝臭水,一个挨着水库的村子没水喝让人笑话。陶晓蕙让钱大宝带路,去钱二宝的厂子。钱大宝只好带路,车才爬上山,路上就有一辆大卡车坏在路中间了,陶晓蕙的车不可能上去了。陶晓蕙决定走上去,钱大宝的恐高症病一下犯了。大家七手八脚把钱大宝送回来,这时陶晓蕙无奈便打消了去厂子的念头。陶晓蕙说钱大宝绝对是有意不想让她看钱二宝的厂子。这笔帐以后算。满一花听说钱大宝病了,过来看。钱多多的大学是钱二宝供的,满一花总是和二叔过不去,钱多多自然气愤不平。就没让满一花进屋,满一花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伙人把车给砸坏了,把手机电池给扔了。深夜雨中,满一花走回城里。钱大宝知道后骂了钱多多。姑娘一赌气跑到好友马娟家去住了,这让林大头发现有机可乘。马娟的父亲病时欠了林大头不少钱,林大头让马娟给自己创造接近钱多多的机会,事成债就免了。马娟同意,晚上把窗子打开,林大头进来,马娟反悔喊了起来,林大头让派出所抓了去。青皮在村子里传钱多多出事的闲话。
第12集
陶晓蕙来电话,说已经查明钱二宝开的就是污染严重的小造纸厂,限令三天之内关闭。钱二宝让钱大宝这件事冷处理,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不说不执行,又不真执行。钱大宝不肯,说上级的话还是要听的。钱二宝说钱大宝不要不仁不义。哥俩有些不愉快。晚上,钱多多再次撵走满一花,不想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强盗被截。钱大宝冒雨找到满一花把她带回家。防疫部门宣布,由于上水村水库严重污染,上水村的鱼和村民种的青菜不许进入市场。城管派人来村口看着,不让鱼菜外流。上水村一下成了孤岛。全村人围在村委会,钱大宝宣布钱二宝的厂子必须得关。钱二宝说不行,一定得挺过这个月,完成订单,否则陪不起。钱大宝说全村人的性命值多少钱,谁来赔?钱二宝说他自己摆平,到时候会替他说话的,但钱大宝说什么也不干了。不管谁下令,厂子必须关。钱二宝说谁有本事把厂子一口吃了,或者派个工兵营来把厂子炸了。钱大宝知道强行关不了,就去那些在厂里上班的人家里去做工作,自动辞职,没人干了就关了,但那些工人却不想失去这个赚现钱的机会。钱多多叫来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七爷并抬了一桶水,并领来了工人们的家属,在去厂子唯一的道上,拦住了去厂子上班的工人,就让他们喝一喝被他们污染的水,而就是这水现在他们的孩子却正在喝着这臭水。工人们在七爷的劝说下没有去上班。
第13集
钱二宝准备领钱多多去城里上班,可钱多多不想去了,想要自己自力更生。乡长为阻止上水村崔大喇叭,去城里卖菜。被村民大喇叭的车给压了脚。这吓坏了钱大宝。钱大宝看到钱二宝厂子被关来到水库边安慰兄弟你之间的情谊,感动了大宝同时也另二宝为之动容。大宝遵照乡长的指示在家看护二宝,为了防止他再次开工。
钱多多鱼满一花在村路上散步,却遇见了青皮,由于青皮的挑衅,满一花于青皮动了手脚,满一花被请批给打了。大宝和二宝知道了以后,急着去解救钱多多。情急之下,不想二宝利用这件事,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又重回了工厂进行了开工。
周玲玲为了帮助丈夫开工,又怕钱大宝反对,干脆她使出一计。给大宝包带泻药的饺子吃使他不能阻止钱二宝。
第14集
为了阻止不让二宝厂子开工,大宝想尽了办法。最后在钱多多的启发下,她去做工人家属的工作。并在七爷的配合下,劝退了想继续上工的工人。没工人来上班,厂子停了,钱二宝气急败坏地找到钱大宝,问他安的是什么心。钱大宝说他的目的就是关厂子,钱二宝把钱大宝扛起来,跑到村中的老井边上,要把钱大宝往井里扔。满一花来了,扛起周灵灵,说他要是扔钱大宝,她就扔周灵灵。手一松,没注意周灵灵却掉了进去。钱二宝傻眼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钱大宝却说大家没事,这是一个枯井。并把周玲玲从就井下拽了上来,上来就开始大哭,钱二宝把满一花大骂了一通。满一花知道惹祸了,钱大宝钱多多、满一花在亲情的面前不知如何处理,沉重的坐在井台上。
第15集
钱二宝知道这样硬干下去是不行的,在于周玲玲谈话中,他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钱二宝找到满一花,告诉她再要是介入上水村的事,他真的就不客气了,起码把周灵灵扔井里算是伤害罪,他不想公了,如果私了话,他就不告钱大宝,否则他就把钱大报告到检察机关,交钱大宝身败名裂。逼着满一花把水库的承包合同交出来。陶晓蕙觉得钱大宝身上有股劲,挺让人佩服的。连着几天都起大早和钱大宝一起到市场批菜,帮助装车,看着钱大宝回村。满一花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有钱二宝的厂子,好多村民都闲着,有的开始往外走打工,一家老小在村头相送,钱大宝觉得自己的真的是无能。钱大宝召集开村委会,问大家谁有好点子带乡亲们致富,但谁也不说话。一个老人告诉钱大宝,这个村子的好处都让你弟弟占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了。
第16集
钱二宝从满一花那里拿到了承包合同,回来告诉钱大宝水库现在他是承包人了。钱大宝问钱二宝要干什么,钱二宝说他要做一环保人士,村子现在的水被污染了与他有责任,他要治理。作为村主任有办法吗?县里决定参加全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成果展,乡长陶晓蕙决定让钱大宝去,这样在乡领导中引起了争议。钱二宝说如果两兄弟相安无事,他会派人每天从城里拉一车平价菜进村,保他这个小官坐得稳。钱大宝不用,结果钱二宝就把妻子和孩子按在地上,全家下跪求助。钱大宝无奈的看着他们一家人。钱大宝举着一个牌子出现在城里的大街上,牌子上写着:到上水村看看,给自己一个发家的机会。
钱大宝成了街头一景,钱多多觉得父亲既悲壮又可怜。有人问上水村的资源,钱大宝一片可以长出好庄稼的土地。有人说用上水水库的水浇出的庄稼谁敢吃。这让钱大宝哑口无言。由于厂子的被关,老笑在外打工不小心腿被砸坏。老笑媳妇在钱大宝家是又哭又闹。
第17集
钱多多和小李子从城里回来,无意中李子的话刺激了多多。多多决定通过广播电台做个征婚广告,通过结婚嫁一个能为上水村致富的人结为夫妻。乡长得知此事急得与钱大宝联系,可联系不上没办法只好亲自来到上水村。满一花与钱大宝正在城里给钱大宝买去北京的衣服,听说钱多多在电台上做征婚广告了,说谁能给上水村带来致富的门路,自己愿意出嫁,年龄不限,有没有孩子无所谓。钱大宝慌了。钱大宝冲进屋中,看见乡长陶晓蕙正在说服钱多多,钱大宝难过的哭了。钱大宝满怀喜悦的来到北京看到新农村成果展,更是欣喜备至乡长决定在北京请大宝吃饭,席间大宝出尽了洋相。钱大宝从北京回来,带着喜悦带着收获,家都没回就热情洋溢的给村民作者报告。但他把在北京找的照片拿出来,大家相互传看的同时,二宝的秘书小琴来到开会现场,告诉他二宝的工厂死掉了封条,现在又开工了。大宝在小琴的指引下来到工厂,当他翻越厂子大墙时,被巡逻的保安发现,给抓了起来。
第18集
钱大宝一晚上没有回来,满一花、钱多多焦急万分,在于周玲玲的对话中他们分析,肯定是去钱二宝的工厂去了。钱二宝发现。桌子上的手机知道了钱大宝在厂子里,哥俩在为厂子的利益,和村子的利益上矛盾加剧。最后二宝办利益冲昏了头脑决定不顾亲情,把亲哥哥重新关进了仓库。满一花、钱多多小李子,他们不顾一切的敲开了钱二宝的工厂大门,二宝实在看不下钱多多一下跪求情,最后决定放了钱大宝。钱大宝不顾亲情,无奈只好打电话给报警了,当看到警察带走了钱二宝的时候,大宝眼含着热泪。林大头知道了钱二宝被抓,心想钱大宝肯定受牵连便把钱大宝的电视机搬走了,林大头送给钱大宝一个半导体收音机。 周灵灵问钱大宝现在这个家咋过,她把儿子钱堆扔给了钱大宝,不由分说地跑回娘家下水村去了。 钱大宝去看钱二宝,但钱二宝不见。钱大宝很自责,来到小酒店自己一个人叙述着两个人的小时候的情感。说没有把弟弟带好。一个人沉浸在痛苦中,慢慢的喝醉了,当一个人被扔在了大街上时,竟然被陶晓蕙发现。并把她带回了家。安慰他。钱大宝说这个村主任不能再干了,弟弟造了这么多孽,都让人没脸在这个村子呆了。陶晓蕙说正好相反,她不提倡弟债哥还,但是如果敢于承担这个后果,这个大哥倒是有情有义的。
第19集
钱大宝在陶晓蕙家酒醒了过来,以为还在饭店呢。陶晓蕙热情并耐心的照顾着钱大宝。这反而让钱大宝不好意思了。他们俩叙述着友情,渐渐的谈到了工作,陶晓蕙并把钱大宝的受伤的脚得医治了。满一花由于吃醋,在路上正好遇见大宝并把她仍在了路上。钱多多再一次应聘受到挫折,这让钱钱多多受到打击。她来到拘留所去看钱二宝,说自己可能要嫁林大头了,钱二宝说绝对不行。问家里情况,钱多多说啥都好。钱二宝不信,说周灵灵从来没来看过她,猜她一定回娘家了。钱多多点头,钱二宝哭了,说儿子太可怜了,拜托钱多多替她好好的照顾钱堆儿。在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小琴。村委会决定在从新大水库承包出去,布告贴了出去,好久没人能接,林大头路过,为了讨好钱大宝,她揭下了公告。满一花离开了钱大宝,情感仍然在钱大宝身上。钱多多用手机联系不上孙小丰了,她知道他这是把她从他的感情世界中删除了,就给孙小丰发了个电邮,告诉他没有再见了。钱多多问林大头真想要她吗?林大头说作梦都想,钱多多让他把孙小丰打的欠条撕了,她就承认当年两家母亲订下的娃娃亲。林大头乐坏了,在饭店搞了一个大举动,请来了村里最长辈的人,让他们见证自己和钱多多定婚。然后请来二人转为村民演出。青皮起哄,把林大头和钱多多架到台上,预演了一把拜天地。林大头把聘礼送到钱大宝家,钱大宝一看是一台电视机,有些哭笑不得。
第20集
钱多多与林大头说要嫁给他林大头不信,于是他来到村广播站很郑重的公布了他要嫁给林大头的订婚。一石激起千层浪,钱大宝被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倒了;马娟被着消息伤害了,孙小丰知道了痛苦了。但是这件事却成全了林大头他乐的晕头转向。孙小丰一气之下来到了钱大宝家。孙小丰对钱大宝说自己是学农业的,本来要把自己在学校学来的东西到上水村来实践一下,可是钱大宝一点机会没给他,而是以貌取人,把他当成不学无术的人了,并说自己一直在野外工作,手机还丢了。钱大宝问他的术在哪?孙小丰说自己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村民如果有另一种合作方式,会降低农业成本,成为市场上的强势一方,组织有规模的产业发展,也容易得到农业信贷的支持。钱大宝觉得小伙子有想法,对自己的草率后悔不及。和满一花商量,让她想想办法,说农村人拿定婚当大事,但她是城里人,不守这个约束。孙小丰说忘不了钱多多,分手的这些日子,越来越感到这份感情的重要。钱大宝说不怕和钱多多没有缘分,和他还是可以结拜成兄弟的。孙小丰说和钱多多恢复不了关系,就没心思做任何事。满一花说孙小丰死心眼,这么大的房子,你就不会搬来和钱大宝一起住,这样不就可以天天接触钱多多了。乡里要求乡长去农村蹲点,结果却安排到了上水村。这下钱大宝紧张了,满一花一听到吃醋了。安排哪合适呢整个村里忙上了。钱多多来到周灵灵家,周灵灵说现在钱二宝那些债主逼债快把她娘家的门踏破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让人逼死不可。钱多多说那也不能连家也不回呀,周灵灵被说得有些犹豫了。
第21集
四哥去城里无意中发现了,因爱着林大头,但由于林大头和钱多多订婚,决定出走的马娟,来到城里做服务员。这事让钱大宝知道了之后连夜来到了夜总会,可由于迎宾**的阻拦他们没能进去,不得不带着沉重的心情又回来。乡长来到上水村,不仅使上水村的农民觉得是一件新鲜事;同时也让乡里的秘书小姜捏着一把汗。他不时地提醒钱大宝千万要保护好乡长。而钱大宝却错误的理解不配合乡长的包村和乡长体验民情。使得陶晓蕙非常气愤。钱二宝拘留时间已到出狱,来接他的小琴却莫名其妙被钱二宝拒绝。林大头由于冲动结了承包鱼塘的告示,可对于鱼塘他一窍不通,陶晓蕙乡长担心他;钱大宝不信任他。而林大头在满一花的身上,却感受到了她对水的感情尽管水库的承包权不在她这了。可看到下雨了,水库有救了,她兴奋难以自制,而满一花看到钱大宝无论是对待水库的问题还是处理其它事情,就连在村里的孩子考上大学,为了鼓励村里孩子努力学习,村里立的奖励办法,在村子里拿不出钱时就是借钱也要兑现。
第22集
陶晓蕙乡长在村子里体验民情,了解农村现状。深得农民的喜爱。而农民对她的情感越来越近。越是这样就越是让钱大宝不知所云,为了尽快的能让乡长在政治上不受损失,钱大宝处处刁难乡长。这样反而让满一花觉得钱大宝和陶乡长越走越近醋意越浓。钱二宝出来之后对所有人的不信任处使他,看见村里人都觉得像见了仇人一样。但他的内心里的善良,看到马娟在夜总会干活时毫不犹豫的不管是谁,坚决把马娟带了出来。当人们都在担心二宝的回来会给钱大宝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的时候,年长的七爷决定帮助大宝,告诉二宝身世之谜,钱大宝知道了二宝不是自己的亲弟弟的时候,但在情感上却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这个打击让钱大宝心碎不已。
第23集
钱二宝满怀仇恨地面对钱大宝及满一花、陶乡长和认为把他送进去的人,当他搂着自己的哥哥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钱哥”时,人们为之一颤。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候孙小丰的到来并决定不走了的时候,钱多多羞愤得没脸在村里呆了多多为了躲避他从后窗逃走。这个打击令钱大宝雪上加霜。但是孙小丰搬来了,带着改变上水村的宏伟蓝图,这深深地吸引着钱大宝,每天和钱大宝一起挨家走,与村民一起谈家庭合作发展的事。在钱大宝的真心感召下,钱多多决定留下,但是住在了马娟家。钱大宝家里,五个人一起过日子。钱堆儿说从来没这样热闹过,等妈回来了,人就全了。这话说得大家一阵心酸。钱二宝刚刚出来,逃债的毕大眼就逼上门了,满一花在紧急时刻把钱二宝藏在鱼箱里送出了上水村。而逼债紧迫的毕大眼想在孩子身上打主意,没想到被上水村的妇女赶出了村子。这时钱二宝的儿子钱堆,却昏迷过去,钱堆的病急坏了上水村的人们。
后迁少府,是时大司马曹真伐蜀,遇雨不进。阜上疏曰:“昔文王有赤乌之符,而犹日昃不暇食;武王白鱼入舟,君臣变色。而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灾异而不战竦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陛下宜深有以专精应答,侧席而坐,思示远以德,绥迩以俭。间者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以积日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所费以多,若有不继,必违本国。《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徙使六军团于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主兵之道也。武王还师,殷卒以亡,知天期也。今年凶民讥,宜发明诏损膳减服,技巧珍玩之物,皆可罢之。昔邵信臣为少府于无事之世,而奏罢浮食;今者军用不足,益宜节度。”帝即召诸军还。
后诏大议政治之不便于民者,阜仪以为:致治在于任贤,兴国在于务农。若舍贤而任所私,此忘治之甚者也。广开宫馆,高为台榭,以妨民务,此害农之甚者也。百工不敦其器,而竞作奇巧,以合上欲,此伤本之甚者也。孔子曰:‘苛政甚于猛虎。’今守功文俗之吏,为政不通治体,苟好烦苛,此乱民之甚者也。当今之急,宜去四甚,并诏公卿郡国,举贤良方正敦朴之士而选用之,此亦求贤之一端也。
阜又上疏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帝闻而愈敬惮阜。
帝爱女淑,未期而夭,帝痛之甚,追封平原公主,立庙洛阳,葬于南陵。将自临送,阜上疏曰:“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备不虞也。何至孩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帝不从。
帝既新作许宫,又营洛阳宫殿观阁。阜上疏曰:“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之高丽以雕弊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约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夏桀、殷纣、楚灵、秦皇为深诫。高高在上,实监后德。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业,犹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閴其无人’。王者以天下为家,言丰屋之祸,至于家无人也。方今二虏合从,谋危宗庙,十万之军,东西奔赴,边境无一日之娱;农夫废业,民有饥色。陛下不以是为忧,而营作宫室,无有已时。使国亡而臣可以独存,臣又不言也;君作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将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天子感其忠言,手笔诏答。每朝廷会议,阜常侃然以天下为己任。数谏争,不听,乃屡乞逊位,未许。会卒,家无余财。孙豹嗣。
高堂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鲁高堂生后也。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郡督军与悌争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剑叱督军曰:“昔鲁定见侮,仲尼历阶;赵弹秦筝,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督军失色,悌惊起止之。后去吏,避地济南。
建安十八年,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后为历城侯徽文学,转为相。徽遭太祖丧,不哀,反游猎驰骋;隆以义正谏,甚得辅导之节。黄初中,为堂阳长,以选为平原王傅。王即尊位,是为明帝。以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帝初践阼,群臣或以为宜飨会,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以为不宜为会,帝敬纳之。迁陈留太守。犊民酉牧,年七十余,有至行,举为计曹掾;帝嘉之,特除郎中以显焉。征隆为散骑常侍,赐爵关内侯。
青龙中,大治殿舍,西取长安大钟。隆上疏曰:“昔周景王不仪刑文、武之明德,忽公旦之圣制,既铸大钱,又作大钟,单穆公谏而弗听,泠州鸠对而弗从,遂迷不反,周德以衰,良史记焉,以为永鉴。然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荡圣心,求取亡国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非所以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也。”是日,帝幸上方,隆与卞兰从。帝以隆表授兰,使难隆曰:“兴衰在政,乐何为也化之不明,岂钟之罪”隆曰:“夫礼乐者,为治之大本也。故策韶九成,凤皇来仪,雷鼓六变,天神以降,政是以平,刑是以错,和之至也。新声发响,商辛以陨,大钟既铸,周景以弊,存亡之机,恒由斯作,安在废兴之不阶也君举必书,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后圣王乐闻其阙,故有箴规之道。忠臣愿竭其节,故有匪躬之义也。”帝称善。
迁侍中,犹领太史令。崇华殿灾。诏问隆:“此何咎于礼,宁有祈禳之义乎”隆对曰:“夫灾变之发,皆所以明孝诫也,惟率礼修德,可以胜之。《易传》曰:‘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苟饰宫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也。上天降鉴,故谴告陛下;陛下宜增祟人道,以答天意。昔太戊有桑谷生于朝,武丁有雊雉登于鼎,皆闻灾恐惧,侧身修德,三年之后,远夷朝贡,故号曰中宗、高宗。此则前代之明鉴也。今案旧占,灾火之发,皆以台榭宫室为诫。然今宫室之所以充广者,实由宫人猥多之故。宜简择留其淑懿,如周之制,罢省其余。此则祖己之所以训高宗,高宗之所以享远号也。”昭问隆:“吾闻汉武帝时,柏梁灾,而大起宫殿以厌之,其义云何”隆对曰:“臣闻西京柏梁既灾,越巫陈方,建章是经,以厌火祥;乃夷越之巫所为,非圣贤之明训也。《五行志》曰:‘柏梁灾,其后有江兖巫蛊(也)卫太子事。’如《志》之言,越巫建章无所厌也。孔子曰:‘灾者修类应行,精祲相感,以戒人君。’是以圣主睹灾责躬,退而修德,以消复之。今宜罢散民役。宫室之制,务从约节,内足以待风雨,外足以讲礼仪。清扫所灾之处,不敢于此有所立作,萐莆、嘉禾必生此地,以报陛下虔恭之德。岂可疲民之力,竭民之财!实非所以致符瑞而怀远人也。”帝遂复崇华殿,时郡国有九龙见,故改曰九龙殿。
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帝以问隆,对曰:“《诗》云‘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兴宫室,起陵霄厥,而鹊巢之,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无亲。惟与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虑。夏、商之季,皆继体也,不钦承上天之明命,惟谗馅是从,废德适欲,故其亡也忽焉。太戊、武丁,睹灾竦惧,只承天戒,故其兴也勃焉。今若休罢百役,俭以足用,增祟德政,动遵帝则,除普天之所患,兴兆民之所利,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岂惟殷宗转祸为福而已哉!臣备腹心,苟可以繁祉圣躬,安存社稷,臣虽灰身破族,犹生之年也。岂惮忤逆之灾,而令陛下不闻至言乎“于是帝改容动色。
是岁,有星孛于大辰。隆上疏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天地社稷之位,敬恭以奉之。将营宫室,则宗庙为先,废厩库为次,居室为后。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又未如礼,而崇饰居室,士民失业。外人咸云宫人之用,与兴戎军国之费,所尽略齐。民不堪命,皆有怨怒。《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舆人作颂,则向以五福,民怒吁嗟,则威以六极,言天之赏罚,顺民言,顺民心也。是以临政务在安民为先,然后稽古之化,格于上下,自古及今,未尝不然也。夫采椽卑宫,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风也;玉台琼室,夏癸、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今之宫室,实违礼度,乃更建立九龙,华饰过前。天彗章灼,始起于房心,犯帝坐而干紫微,此乃皇天子爱陛下,是以发教戒之象,始卒皆于尊位,殷勤郑重,欲必觉寤陛下;斯乃慈父恳切之训,宜崇孝子只耸之礼,以率先天下,以昭示后昆,不宜有忽,以重天怒。”
财军国多事,用法深重。隆上疏曰:“夫拓迹垂统,必俟圣明,辅世匡治,亦须良佐,用能庶绩其凝而品物康乂也。夫移风易俗,宣明道化,使四表同风,回首面内,德教光熙,九服慕义,固非俗吏之所能也。今有司务纠刑书,不本大道,是以刑用而不措,俗弊而不敦。宜崇礼乐,班叙明堂,修三雍、大射、养老,营建郊庙,尊儒士,举逸民,表章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布恺悌,尚俭素,然后备礼封禅,归功天地,使雅颂之声盈于六合,缉熙之化混于后嗣。斯盖至治之美事,不朽之贵业也。然九城之内,可揖让而治,尚何忧哉!不正其本而救其末,譬犹棼丝,非政理也。可命群公卿士通儒,造具其事,以为典式。’隆又以为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自古帝王所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故三春称王,明三统也。于是敷演旧章,奏而改焉。帝从其议,改青龙五年春三月为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服色尚黄,牺牲用白,从地正也。
迁光禄勋。帝愈增崇宫殿,雕饰观阁,凿太行之石英,采谷城之文石,起景阳山于芳林之园,建昭阳殿于太极之北,铸作黄龙凤皇奇伟之兽,饰金塘、陵云台、陵霄阙。百役繁兴,作者万数,公卿以下至于学生,莫不展力,帝乃躬自掘土以率之。而辽东不朝。悼皇后崩。天作*雨,冀州水出,漂没民物。隆上疏切谏曰:盖“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士民者,乃国家之镇也;谷帛者,乃士民之命也。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是以帝耕以劝农,后桑以成服,所以昭事上帝,告虔报施也。昔在伊唐,世值阳九厄运之会,洪水滔天,使鲧治之,绩用不成,乃举文命,随山刊木,前后历年二十二载。灾眚之甚,莫过于彼,力役之兴,莫久于此,尧、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士庸勋,各有等差,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有国有家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妪煦养育,故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上下劳役,疾病凶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以救其困。
臣观在昔书籍所载,天人之际,未有不应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阴阳之逆顺,矜矜业业,惟恐有违。然后治道用兴,德与神符,灾异既发,惧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叶,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轨,不纳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变戒,未有不寻践祸难,至于颠复者也。
天道既著,请以人道论之。夫六情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贞,各居其一。及其动也,交争于心,欲强质弱,则纵滥不禁;精诚不制,则放溢无极。夫情之所在,非好则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不立。情苟无极,则人不堪其劳,物不充其求。劳求并至,将起祸乱。故不割情,无以相供。仲尼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由此观之,礼义之制,非苟拘分,将以远害而兴治也。
“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号称帝,欲兴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备并修德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祟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岂不幸被疲弊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
且秦始皇不筑道德之基,而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当其君臣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故臣以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约俭,惠下养民,而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三。况今天下雕弊,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
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绝廪赐,不应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赋,前后相继。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在,且夫禄赐谷帛,人主所以惠养吏民而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周礼》,天府掌九伐之则,以给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后,乃以式贡之余,供王玩好。又上用财,必考于司会。今陛下所与共坐廊庙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则台阁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无讳。若见丰省而不敢以告,从命奔走,惟恐不胜,是则具臣,非鲠辅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梏。”二世用之,秦国以覆,斯亦灭族。是以史迁讥其不正谏,而为世诫。
书奏,帝览焉。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
隆疾笃,口占上疏曰:“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寝疾病,有增无损,常惧奄忽,忠款不昭。臣之丹诚,岂惟曾子,愿陛下少垂省览!涣然改往事之过谬,勃然兴来事之渊塞,使神人响应,殊方慕义,四灵效珍,玉衡曜精,则三王可迈,五帝可越,非徒继体守文而已也。
臣常疾世主莫不思绍尧、舜、汤、武之治,而蹈踵桀、纣、幽、厉之迹,莫不蚩笑季世惑乱亡国之主,而不登践虞、夏、殷、周之轨。悲夫!以若所为,求若所致,犹缘木求鱼,煎水作冰,其不可得明矣。寻观三代之有天下也,圣贤相承,历载数百,尺土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万国咸宁,九有有截;鹿台之金,巨桥之粟,无所用之,仍旧南面,夫何为哉!然癸、辛之徒,恃其旅力,知足以拒谏,才足以饰非,谄谀是尚,台观是崇,*乐是好,倡优是说,作靡靡之乐,安濮上之音。上天不蠲,眷然回顾,宗国为墟,夷子隶,纣县自旗,粲放鸣条;天子之尊,汤、武有之,岂伊异人,皆明王之胄也。且当六国之时,天下殷炽,秦既兼之,不修圣道,乃构阿房之宫,筑长城之守,矜夸中国,威服百蛮,天下震竦,道路以目;自谓本枝百叶,永垂洪晖,岂寤二世而灭,社稷崩圮哉、近汉孝武乘文、景之福,外攘夷狄,内兴宫殿,十余年间,天下嚣然。乃信越巫,怼天迁怒,起建章之宫,千门万户,卒致江充妖蛊之变,至于宫室乖离,父子相残,殃咎之毒,祸流数世。
臣观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巢,口爪胸赤,此魏室之大异也,宜防鹰扬之臣宁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君国典兵,往往棋跱,镇抚皇畿,冀亮帝室。昔周之东迁,晋、郑是依,汉吕之乱,实赖朱虚,斯盖前代之明鉴。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咏德政,则延期过历,下有怨叹,掇录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臣百疾所钟,气力稍微,辄自舆出,归还里舍,若遂沉沦,魂而有知,结草以报。”诏曰:“生廉侔伯夷,直过史鱼,执心坚白,謇謇匪躬,如何微疾未除,退身里舍昔邴吉以阴德,疾除而延寿。贡禹以守节,疾笃而济愈。生其强饭专精以自持。”隆卒,遗令薄葬,敛以时服。
初,太和中,中护军蒋济上疏曰“宜遵古封禅”。诏曰:“闻济斯盲,使吾汗出流足。”事寝历岁,后遂议修之,使隆撰其礼仪。帝闻隆没,叹息曰:“天不欲成吾事,高堂生舍我亡也。”于琛嗣爵。
始,景初中,帝以苏林、秦静等并老,恐无能传业者。乃诏曰:“昔先圣既没,而其遣言余教,著于六艺。六艺之文,礼又为急,弗可斯须离者也。末俗背本,所由来久。故闵子讥原伯之不学,荀卿丑秦世之坑儒,儒学既废,则风化易由兴哉方今宿生臣儒,并各年高,教训之道,孰为其继昔伏生将老,汉文帝嗣以晁错;《谷梁》寡畴,宣帝承以十郎。其科郎吏高才解经义者三十人,从光禄勋隆、散骑常侍林、博士静,分受四经三礼,主者具为设课试之法。夏侯胜有言:‘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今学者有能究极经道,则爵禄荣宠,不期而至。可不勉哉!”数年,隆等皆卒,学者遂废。
初,任城栈潜,太祖世历县令。尝督守邺城。时文帝为太子,耽乐田猎,晨出夜还。潜谏曰:“王公设险以固其国,都城禁卫,用戒不虞。《大雅》云:‘宗子维城,无俾城坏。’又曰:‘犹之未远,是用大谏。’若逸于游田,晨出昏归,以一日从禽之娱,而忘无垠之衅,愚窃惑之。”太子不悦,然自后游出差简。黄初中,文帝将立郭贵嫔为皇后,潜上疏谏,语在《后妃传》。明帝时,众役并兴,戚属疏斥,潜上疏曰:“天生蒸民而树之君,所以覆焘群生,熙育兆庶,故方制四海匪为天子,裂土分疆匪为诸侯也。始自三皇,爰暨唐、虞,咸以博济加于天下,醇德以洽,黎元赖之。三王既微,降逮于汉,治日益少,丧乱弘多,自时厥后,亦罔克乂。太祖浚哲神武,芟除景乱,克复王纲,以开帝业。文帝受天明命,廓恢皇基,践阼七载,每事未遑。陛下圣德,纂承洪绪,宜崇晏晏,与民休息。而方隅匪宁,征夫远戍,有事海外,县旌万里,六军骚动,水陆转运,百姓舍业,日费千金。大兴殿舍,功作万计,祖来之松,刊出穷谷,怪石珷玞,浮于河、淮,都圻之内,尽为甸服,当供稿秸铚粟之调,而为苑囿择禽之府,盛林莽之秽,丰鹿兔之薮;伤害农功,地繁茨棘,灾疫流行,民物大溃,上减和气,嘉禾不植。臣闻文王作丰,经始勿亟,百姓子来,不日而成。灵沼、灵囿,与民共之。今宫观崇侈,雕楼极妙,忘有虞之总期,恩殷辛之琼室。禁地千里,举足投网,丽拟阿房,役百干溪。臣恐民力凋尽,下不堪命也。昔秦据肴函以制六合,自以德高三皇,功兼五帝,欲号谥至万叶,而二世颠覆,愿为黔首,由枝干既杌,本实先拔也。盖圣王之御世也,克明俊德,庸勋亲亲。俊乂在官,则功业可隆,亲亲显用,则安危同忧;深根固本,并为干冀,虽历盛衰,内外有辅。昔成王幼冲,未能政,阂、吕、召、华,并在左右;今既无卫侯、康叔之监,分陕所任,又非旦、奭。东宫未建,天下无副。愿陛下留心关塞,永保无极,则海内幸甚。”后为燕中尉。辞疾不就,卒。
评曰:辛毗、杨阜,刚亮公直,正谏匪躬,亚乎汲黯之高风焉。高堂隆学业修明,志在匡君,因变陈戒,发于恳诚,忠矣哉!及至必改正朔,俾魏祖虞,所谓意过其通者欤!
操大喜,即差人往平原召辂。辂至,参拜讫,操令卜之。辂答曰:“此幻术耳,何必为忧”操心安,病乃渐可。操令卜天下之事。辂卜曰;“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又令卜传祚修短之数。辂卜曰:“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孙极贵。”操问其详。辂曰:“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待后自验。”操欲封辂为太史。辂曰:“命薄相穷,不称此职,不敢受也。”操问其故,答曰:“辂额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操曰:“汝相吾若何”辂曰:“位极人臣,又何必相”再三问之,辂但笑而不答。操令辂遍相文武官僚。辂曰:“皆治世之臣也。”操问休咎,皆不肯尽言。后人有诗赞曰:“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斗星。八封幽微通鬼窍,六爻玄奥究天庭。预知相法应无寿,自觉心源极有灵。可惜当年奇异术,后人无复授遗经。”
操令卜东吴、西蜀二处。辂设卦云:“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操不信。忽合淝报来:“东吴陆口守将鲁肃身故。”操大惊,便差人往汉中探听消息。不数日,飞报刘玄德遣张飞、马超兵屯下辨取关。操大怒,便欲自领大兵再入汉中,令管辂卜之。辂曰:“大王未可妄动,来春许都必有火灾。”操见辂言累验,故不敢轻动,留居邺郡。使曹洪领兵五万,往助夏侯渊、张郃同守东川;又差夏侯惇领兵三万,于许都来往巡警,以备不虞;又教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主簿司马懿曰;“王必嗜酒性宽,恐不堪任此职。”操曰:“王必是孤披荆棘厉艰难时相随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铁石,最足相当。”遂委王必领御林军马屯于许都东华门外。
时有一人,姓耿,名纪,字季行,洛阳人也;旧为丞相府掾,后迁侍中少府,与司直韦晃甚厚;见曹操进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车服,心甚不平。时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与韦晃密议曰:“操贼奸恶日甚,将来必为篡逆之事。吾等为汉臣,岂可同恶相济”韦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祎,乃汉相金日磾之后,素有讨操之心;更兼与王必甚厚。若得同谋,大事济矣。”耿纪曰:“他既与王必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乎”韦晃曰:“且往说之,看是如何。”于是二人同至金祎宅中。祎接入后堂,坐定。晃曰:“德伟与王长史甚厚,吾二人特来告求。”祎曰:“所求何事”晃曰:“吾闻魏王早晚受禅,将登大宝,公与王长史必高迁。望不相弃,曲赐提携,感德非浅!”祎拂袖而起。适从者奉茶至,便将茶泼于地上。晃佯惊曰:“德伟故人,何薄情也”祎曰:“吾与汝交厚,为汝等是汉朝臣宰之后;今不思报本,欲辅造反之人,吾有何面目与汝为友!”耿纪曰:“奈天数如此,不得不为耳!”祎大怒。
耿纪、韦晃见祎果有忠义之心,乃以实情相告曰:“吾等本欲讨贼,来求足下。前言特相试耳。”祎曰:“吾累世汉臣,安能从贼!公等欲扶汉室,有何高见”晃曰:“虽有报国之心,未有讨贼之计。”祎曰:“吾欲里应外合,杀了王必,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刘皇叔为外援,操贼可灭矣。”二人闻之,抚掌称善。祎曰:“我有心腹二人,与操贼有杀父之仇,现居城外,可用为羽翼。”耿纪问是何人。祎曰:“太医吉平之子:长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为董承衣带诏事,曾杀其父;二子逃窜远乡,得免于难。今已潜归许都,若使相助讨贼,无有不从。”耿纪、韦晃大喜。金祎即使人密唤二吉。须臾,二人至。祎具言其事。二人感愤流泪,怨气冲天,誓杀国贼。金祎曰:“正月十五日夜间,城中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二人各领家僮,杀到王必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分两路杀入;杀了王必,径跟我入内,请天子登五凤楼,召百官面谕讨贼。吉文然兄弟于城外杀入,放火为号,各要扬声,叫百姓诛杀国贼,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便进兵杀投邺郡擒曹操,即发使赍诏召刘皇叔。今日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祸。
三年,坚乞罢兼领节钺,许之。(《册府元龟》云:同光中,崇韬再表辞镇,批答曰;“朕以卿久司枢要,常处重难。或迟疑未决之机,询诸先见;或忧挠不定之事,访自必成。至于赞朕丕基,登兹大宝,众兴异论,卿独坚言,天命不可违,唐祚必须复,请纳家族,明设誓文,及其密取汶阳,兴师入不测之地;潜通河口,贡谋占必济之津。人所不知,卿惟合意。迨中都啸聚,群党窥陵,朕决议平妖,兼收浚水,虽云先定,更审前筹,果尽赞成,悉谐沈算,斯即何须冒刃,始显殊庸。况常山陆梁,正虞未复,卿能抚众,共定群心,惟朕知卿,他人宁表。所以赏卿之庞,实异等伦;沃朕之心,非虚渥泽。今卿再三谦逊,重叠退辞,始纳常阳,请归上将,又称梁苑,不可兼权。如此周身,贵全名节,古人操守,未可比方,既览坚辞,难沮来表。其再让汴州,所宜依允。”)
会客省使李严使西川回,言王衍可图之状,庄宗与崇韬议讨伐之谋,方择大将。时明宗为诸道兵马慈管当行,崇韬自以宦者相倾,欲立大功以制之,乃奏曰:“契丹犯边,北面须藉大臣,全倚总管镇御。臣伏念兴圣宫使继岌,德望日隆,大功未著,宜依故事,以亲王为元帅,付以讨伐之权,俾成其威望。”庄宗方爱继岌,即曰:“小儿幼稚,安能独行,卿当择其副。”崇韬未奏,庄宗曰:“无逾于卿者。”乃以继岌为都统,崇韬为招讨使。是岁九月十八日,率亲军六万,进讨蜀川。崇韬将发,奏曰:“臣以非才,谬当戎事,仗将士之忠力,凭陛下之威灵,庶几克捷。若西川平定,陛下择帅,如信厚善谋,事君有节,则孟知祥有焉,望以蜀帅授之。如宰辅阙人,张宪有披榛之劳,为人谨重而多识。其次李琪、崔居俭,中朝士族,富有文学,可择而任之。”庄宗御嘉庆殿,置酒宴征西诸将,举酒属崇韬曰:“继岌未习军政,卿久从吾战伐,西面之事,属之于卿。”
军发,十月十九日入大散关,崇韬以马箠指山险谓魏王曰;“朝廷兴师十万,已入此中,傥不成功,安有归路今岐下飞挽,才支旬日,必须先取凤州,收其储积,方济吾事。”乃令李严、康延孝先驰书檄,以谕伪凤州节度使王承捷。及大军至,承捷果以城降,得兵八千,军储四十万。次至故镇,伪命屯驻指挥使唐景思亦以城降,得兵四千。又下三泉,得军储三十余万。自是师无匮乏,军声大振。其招怀制置,官吏补置,师行筹画,军书告谕,皆出于崇韬,继岌承命而已。庄宗令内官李廷安、李从袭、吕知柔为都统府纪纲,见崇韬幕府繁重,将吏辐辏,降人争先赂遗,都统府唯大将省谒,牙门索然,由是大为诟耻。及六军使王宗弼归款,行赂先招讨府。王衍以成都降,崇韬居王宗弼之第。宗弼选王衍之妓妾珍玩以奉崇韬,求为蜀帅,崇韬许之。又与崇韬子廷诲谋,令蜀人列状见魏王,请奏崇韬为蜀帅。继岌览状谓崇韬曰:“主上倚侍中如衡、华,安肯弃元老于蛮夷之地,况余不敢议此。”(《九国志·王宗弼传》:宗弼送款于魏王,乃还成都,尽辇内藏之宝货,归于其家。魏王遣使征犒军钱数千万,宗弼辄靳之,魏王甚怒。及王师至,令其子承班赍衍玩用直百万,献于魏王,并赂郭崇韬,请以己为西川节度使。魏王曰:“此吾家之物,焉用献为!”魏王入城,翼日,数其不忠之罪,并其子斩之于市。)李从袭等谓继岌曰:“郭公收蜀部人情,意在难测,王宜自备。”由是两相猜察。
庄宗令中官向延嗣赍诏至蜀,促班师,诏使至,崇韬不郊迎,延嗣愤愤。从袭谓之曰:“魏王,贵太子也,主上万福,郭公专弄威柄,旁若无人。昨令蜀人请己为帅,郭廷诲拥徒出入,贵拟王者,所与狎游,无非军中骁果,蜀中凶豪,昼夜妓乐欢宴,指天画地,父子如此,可见其心。今诸军将校,无非郭氏之党,魏王悬军孤弱,一朝班师,必恐纷乱,吾属莫知暴骨之所!”因相向垂涕。延嗣使还具奏,皇后泣告庄宗,乞保全继岌。庄宗复阅蜀簿曰:“人言蜀中珠玉金银,不知其数,何如是之微也!”延嗣奏曰:“臣问蜀人,知蜀中宝货皆入崇韬之门,言崇韬得金万两,银四十万,名马千匹,王衍爱妓六十,乐工百,犀玉带百。廷诲自有金银十万两,犀玉带五十,艺色绝妓七十,乐工七十,他财称是。魏王府,蜀人赂不过遣匹马而已。”庄宗初闻崇韬欲留蜀,心已不平,又闻全有蜀之妓乐珍玩,怒见颜色。即令中官马彦珪驰入蜀视崇韬去就,如班师则已,如实迟留,则与继岌图之。彦珪见皇后曰:“祸机之发,间不容发,何能数千里外复禀圣旨哉!”皇后再言之,庄宗曰:“未知事之实否,讵可便令果决”皇后乃自为教与继岌,令杀崇韬。时蜀土初平,山林多盗,孟知祥未至,崇韬令任圜、张筠分道招抚,虑师还后,部曲不宁,故归期稍缓。
四年正月六日,马彦珪至军,决取十二日发成都赴阙,令任圜权知留事,以俟知祥。诸军部署已定,彦珪出皇后教以示继岌,继岌曰:“大军将发,他无衅端,安得为此负心事!公辈勿复言。”从袭等泣曰:“圣上既有口敕,王若不行,苟中途事泄,为患转深。”继岌曰:“上无诏书,徒以皇后教令,安得杀招讨使!”从袭等巧造事端以间之,继岌既英断,僶俛从之。诘旦,从袭以继岌之命召崇韬计事,继岌登楼避之,崇韬入,左右楇杀之。崇韬有子五人,廷信、廷诲随父死于蜀,廷说诛于洛阳,廷让诛于魏州,廷议诛于太原,家产籍没。明宗即位,诏令归葬,仍赐太原旧宅。延诲、廷让各有幼子一人,姻族保之获免,崇韬妻周氏,携养于太原。
崇韬服勤尽节,佐佑王家,草昧艰难,功无与比,西平巴蜀,宣畅皇威,身死之日,夷夏冤之。然议者以崇韬功烈虽多,事权太重,不能处身量力,而听小人误计,欲取泰山之安,如急行避迹,其祸愈速。性复刚戾,遇事便发,既不知前代之成败,又未体当时之物情,以天下为己任,孟浪之甚也。及权倾四海,车骑盈门,士人谄奉,渐别流品。同列豆卢革谓崇韬曰:“汾阳王代北人,徙家华阴,侍中世在雁门,得非祖德欤”崇韬应曰:“经乱失谱牒,先人尝云去汾阳王四世。”革曰:“故祖德也。”因是旌别流品,援引薄徒,委之心腹;佐命勋旧,一切鄙弃。旧僚有干进者,崇韬谓之曰:“公虽代邸之旧,然家无门阀,深知公才技,不敢骤进者,虑名流嗤余故也。”及征蜀之行,于兴平拜尚父子仪之墓。尝从容白继岌曰:“蜀平之后,王为太子,待千秋万岁,神器在手,宜尽去宦官,优礼士族,不唯疏斥阉寺,骟马不可复乘。”内则伶官巷伯,怒目切齿;外则旧僚宿将,戟手痛心。掇其族灭之祸,有自来矣。复以诸子骄纵不法,既定蜀川,辇运珍货,实于洛阳之第,籍没之日,泥封尚湿。虽庄宗季年为群小所惑,致功臣不保其终,亦崇韬自贻其灾祸也。
史臣曰:夫出身事主,得位遭时,功不可以不图,名不可以不立。洎功成而名遂,则望重而身危,贝锦于是成文,良玉以之先折,故崇韬之诛,盖为此也。是知强吴灭而范蠡去,全齐下而乐生奔,苟非其贤,孰免于祸。明哲之士,当鉴于斯!
詧时以誉危急,乃留谘议参军蔡大宝守襄阳,率众二万、骑千匹伐江陵以救之。于时江陵立栅,周绕郭邑,而北面未就。詧因攻之。元帝大惧,乃遣参军庾奂谓詧曰:"正德肆乱,天下崩离。汝复效尤,将欲何谓吾蒙先宫爱顾,以汝兄弟见属。今以侄伐叔,逆顺安在"詧谓奂曰:"家兄无罪,累被攻围。同气之情,岂可坐观成败。七父若顾先恩,岂应若是。如能退兵湘水,吾便旋旆襄阳。"
詧既攻栅不克,退而筑城。又尽锐攻之。会大雨暴至,平地水四尺,詧军中沾渍,众颇离心。其将杜岸、岸弟幼安及其兄子龛,惧詧不振,以其属降于江陵。詧众大骇,其夜遁归襄阳,器械辎重,多没于湕水。初,詧囚张缵于军,至是,先杀缵而后退焉。
杜岸之降也,请以五百骑袭襄阳。去城三十里,城中觉之。蔡大宝乃辅察母保林龚氏,登陴闭门拒战。会詧夜至,龚氏不知其败,谓为贼也,至晓见詧,乃纳之。岸等以詧至,遂奔其兄巘于广平。詧遣将尹正、薛晖等攻拔之,获巘、岸等,并其母妻子女,并于襄阳北门杀之。尽诛诸杜宗族亲者,其幼稚疏属下蚕室。又发掘其坟墓,烧其骸骨,灰而扬之。
詧既与江陵构隙,恐不能自固,大统十五年,乃遣使称藩,请为附庸。太祖令丞相府东阁祭酒荣权使焉。詧大悦。是岁,梁元帝令柳仲礼率众进图襄阳。詧惧,乃遣其妻王氏及世子灊为质以请救。太祖又令荣权报命,仍遣开府杨忠率兵援之。十六年,杨忠擒仲礼。平汉东,詧乃获安。时朝议欲令詧发丧嗣位,詧以未有玺命,辞不敢当。荣权时在詧所,乃驰还,具言其状。太祖遂令假散骑常侍郑穆及荣权持节策命詧为梁王。詧乃于襄阳置百官,承制封拜。十七年,詧留蔡大宝居守,乃自襄阳来朝。太祖谓詧曰:"王之来此,颇由荣权,王欲见之乎"詧曰:"幸甚。"太祖乃召权与詧相见。仍谓之曰:"荣权,吉士也,寡人与之从事,未尝见其失信。"詧曰:"荣常侍通二国之言无私,故詧今者得归诚魏阙耳。"
魏恭帝元年,太祖令柱国于谨伐江陵,詧以兵会之。及江陵平,太祖立詧为梁主,居江陵东城,资以江陵一州之地。其襄阳所统,尽归于我。詧乃称皇帝于其国,年号大定。追尊其父统为昭明皇帝,庙号高宗,统妃蔡氏为昭德皇后,又尊其所生母龚氏为皇太后,立妻王氏为皇后,子岿为皇太子。其庆赏刑威,官方制度,并同王者。唯上疏则称臣,奉朝廷正朔。至于爵命其下,亦依梁氏之旧。其戎章勋级,则又兼用柱国等官。又追赠叔父邵陵王纶太宰,谥曰壮武。赠兄河东王誉丞相,谥曰武桓。太祖乃置江陵防主,统兵居于西城,名曰助防。外示助詧备御,内实兼防詧也。
初,江陵灭,梁元帝将王琳据湘州,志图匡复。及詧立,琳乃遣其将潘纯陀、侯方儿来寇。詧出师御之,纯陀等退归夏口。詧之四年,詧遣其大将军王操率兵略取王琳之长沙、武陵、南平等郡。五年,王琳又遣其将雷文柔袭陷监利郡,太守蔡大有死之。寻而琳与陈人相持,称藩乞师于詧。詧许之。师未出而琳军败,附于齐。是岁,其太子岿来朝京师。詧之六年夏,震,其前殿崩,压杀二百余人。
初,江陵平,詧将尹德毅说詧曰:"臣闻人主之行,与匹夫不同。匹夫者,饰小行,竞小廉,以取名誉。人主者,定天下,安社稷,以成大功。今魏虏贪婪,罔顾吊民伐罪之义,必欲肆其残忍,多所诛夷,俘囚士庶,并为军实。然此等戚属,咸在江东,念其充饵豺狼,见拘异域,痛心疾首,何日能忘!殿下方清宇宙,绍兹鸿绪。悠悠之人,不可门到户说。其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殿下既杀人父兄,孤人子弟,人尽仇也,谁与为国。但魏之精锐,尽萃于此,犒师之礼,非无故事。若殿下为设享会,因请于谨等为欢。彼无我虞,当相率而至,预伏武士,因而毙之。分命果毅,掩其营垒,斩馘逋丑,俾无遗噍。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官寮,随即诠授。既荷更生之惠,孰不忻戴圣明。魏人慑息,未敢送死。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缵尧复禹,万世一时。晷刻之间,大功可立。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殿下恢弘远略,勿怀匹夫之行。"詧不从,谓德毅曰:"卿之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甚厚,未可背德。若遽为卿计,则邓祁侯所谓人将不食吾余也。"
既而阖城长幼,被虏入关,又失襄阳之地。詧乃追悔曰:"恨不用尹德毅之言,以至于是。"又见邑居残毁,干戈日用,耻其威略不振,常怀忧愤。乃著《愍时赋》以见意。其词曰:嗟余命之舛薄,实赋运之逢屯。既殷忧而弥岁,复坎壈以相邻。昼营营而至晚,夜耿耿而通晨。望否极而云泰,何杳杳而无津。悲晋玺之迁赵,痛汉鼎之移新。无田、范之明略,愧夷、齐之得仁。遂胡颜而苟免,谓小屈而或申。岂妖沴之无已,何国步之长沦。
恨少生而轻弱,本无志于爪牙。谢两章之雄勇,恧二东之英华。岂三石于杜鄮,异五马于琅邪。直受性而好善,类蓬生之在麻。冀无咎而沾庆,将保静而蠲邪。何昊穹之弗惠,值上帝之纡奢。神州鞠为茂草,赤县绕于长蛇。徒仰天而太息,空抚衿而咨嗟。
惟古人之有怀,尚或感于知己。况华萼联于霄极,宠渥流于无已。或小善而必褒,时片言而见美。昔待罪于禹川,历三考而无纪。获免戾于明时,遂超隆于宗子。始解印于稽山,即驱传于湘水。彼南阳之旧国,实天汉之嘉祉。既川岳之形胜,复龙跃之基趾。皆首赏之谬及,谓维城之足恃。值诸侯之携贰,遂留滞于樊川。等勾践之绝望,同重耳之终焉。望南枝而洒泣,或东顾而潺湲。归欤之情何极,首丘之思邈然。
忽值魏师入讨,于彼南荆。既车徒之赩赫,遂一鼓而陵城。同寤生之舍许,等小白之全邢。伊社稷之不泯,实有感于恩灵。矧吾人之固陋,迥飘薄于流萍。忽沉滞于兹土,复期月而无成。昔方千而畿甸,今七里而磐萦。寡田邑而可赋,阙丘井而求兵。无河内之资待,同荥阳之未平。夜骚骚而击柝,昼孑孑而扬旌。烽凌云而回照,马伏枥而悲鸣。既有怀于斯日,亦焉得而云宁。
彼云梦之旧都,乃标奇于昔者。验往记而瞻今,何名高而实寡。寂寥井邑,荒凉原野。徒揄扬于宋玉,空称嗟于司马。南方卑而叹屈,长沙湿而悲贾。余家国之一匡,庶兴周而祀夏。忽萦忧而北屈,岂年华之天假。
加以狗盗鼠窃,蜂虿狐狸。君圉隶而为寇,聚臧获而成师。窥觎津渚,跋扈江眉。屡征肇于殷岁,频战起于轩时。有扈兴于《夏典》,《采芑》著于《周诗》。方叔振于蛮貊,伯禽捷于淮夷。在逋秽其能几,会斩馘而搴旗。彼积恶之必稔,岂天灵之我欺。交川路之云拥,理惆怅而未怡。
詧在位八载,年四十四,保定二年二月,薨。其群臣等葬之于平陵,谥曰宣皇帝,庙号中宗。
詧少有大志,不拘小节。虽多猜忌,而知人善任使,抚将士有恩,能得其死力。性不饮酒,安于俭素,事其母以孝闻。又不好声色,尤恶见妇人,虽相去数步,遥闻其臭。经御妇人之衣,不复更着。又恶见人发,白事者必方便以避之。其在东扬州颇放诞,省览簿领,好为戏论之言,以此获讥于世。笃好文义,所著文集十五卷,内典《华严》、《般若》、《法华》、《金光明义疏》四十六卷,并行于世。詧疆土既狭,居常怏怏。每诵"老马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未尝不盱衡扼腕,叹咤者久之。遂以忧愤发背而殂。高祖又命其太子岿嗣位,年号天保。
夫三尺童子至无识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今丑虏则犬豕也,堂堂大国,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耶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虏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丑虏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矣!
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臣虏,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校之往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偿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我岂遽出虏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部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曰:"侍郎知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愎谏,已自可见,而乃建白令台谏、侍臣佥议可否,是盖畏天下议己,而令台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廷无人,吁,可惜哉!
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夫管仲,霸者之佐耳,尚能变左衽之区,而为衣裳之会。秦桧,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而为左衽之乡。则桧也不唯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虏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矣。"呜呼!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耶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
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邪!
书既上,桧以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告中外。给、舍、台谏及朝臣多救之者,桧迫于公论,乃以铨监广州盐仓。明年,改签书威武军判官。十二年,谏官罗汝楫劾铨饰非横议,诏除名,编管新州。十八年,新州守臣张棣讦铨与客唱酬,谤讪怨望,移谪吉阳军。
二十六年,桧死,铨量移衡州。铨之初上书也,宜兴进士吴师古锓木传之,金人募其书千金。其谪广州也,朝士陈刚中以启事为贺。其谪新州也,同郡王延珪以诗赠行。皆为人所讦,师古流袁州,廷珪流辰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县,遂死焉。三十一年,铨得自便。
孝宗即位,复奉议郎、知饶州。召对,言修德、结民、练兵、观衅,上曰:"久闻卿直谅。"除吏部郎官。隆兴元年,迁秘书少监,擢起居郎,论史官失职者四:一谓记注不必进呈,庶人主有不观史之美;二谓唐制二史立螭头之下,今在殿东南隅,言动未尝得闻;三谓二史立后殿,而前殿不立,乞于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四谓史官欲其直前,而阁门以未尝预牒,以今日无班次为辞。乞自今直前言事,不必预牒阁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诏从之。兼侍讲、国史院编修官。因讲《礼记》,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愿陛下无以名器轻假人。"
又进言乞都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守信都。大抵与人斗,不搤其亢,拊其背,不能全胜。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天下之亢与背也,建康则搤之拊之之地也。若进据建康,下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
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期,遂以张浚视师图恢复,侍御史王十朋赞之。克复宿州,大将李显忠私其金帛,且与邵宏渊忿争,军大溃。十朋自劾。上怒甚,铨上疏愿毋以小衄自沮。
时旱蝗、星变,诏问政事阙失,铨应诏上书数千言,始终以《春秋》书灾异之法,言政令之阙有十,而上下之情不合亦有十,且言:"尧、舜明四目,达四聪,虽有共、鲧,不能塞也。秦二世以赵高为腹心,刘、项横行而不得闻;汉成帝杀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闻;灵帝杀窦武、陈蕃,天下横溃而不得闻;梁武信朱异,侯景斩关而不得闻;隋炀帝信虞世基,李密称帝而不得闻;唐明皇逐张九龄,安、史胎祸而不得闻。陛下自即位以来,号召逐客,与臣同召者张焘、辛次膺、王大宝、王十朋,今焘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宝又将去,惟臣在尔。以言为讳,而欲塞灾异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
铨又言:"昔周世宗为刘旻所败,斩败将何徽等七十人,军威大震,果败旻,取淮南,定三关。夫一日戮七十将,岂复有将可用而世宗终能恢复,非庸懦者去,则勇敢者出耶!近宿州之败,士死于敌者满野,而败军之将以所得之金赂权贵以自解,上天见变昭然,陛下非信赏必罚以应天不可。"其论纳谏曰:"今廷臣以箝默为贤,容悦为忠。驯至兴元之幸,所谓'一言丧邦'。"上曰:"非卿不闻此。"
金人求成,铨曰:"金人知陛下锐意恢复,故以甘言款我,愿绝口勿言'和'字。"上以边事全倚张浚,而王之望、尹穑专主和排浚,铨廷责之。兼权中书舍人、同修国史。张浚之子栻赐金紫,铨缴奏之,谓不当如此待勋臣子。浚雅与铨厚,不顾也。
十一月,诏以和戎遣使,大询于庭,侍从、台谏预议者凡十有四人。主和者半,可否者半,言不可和者铨一人而已,乃独上一议曰:"京师失守自耿南仲主和,二圣播迁自何{卤木}主和,维扬失守自汪伯彦、黄潜善主和,完颜亮之变自秦桧主和。议者乃曰:'外虽和而内不忘战。'此向来权臣误国之言也。一溺于和,不能自振,尚能战乎"除宗正少卿,乞补外,不许。
先是,金将蒲察徒穆、大周仁以泗州降,萧琦以军百人降,诏并为节度使。铨言:"受降古所难,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时侯景以河南来奔,未几而陷台城;宣、政间郭药师自燕云来降,未几为中国患。今金之三大将内附,高其爵禄,优其部曲,以系中原之心,善矣。然处之近地,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愿勿任以兵柄,迁其众于湖、广以绝后患。"
二年,兼国子祭酒,寻除权兵部侍郎。八月,上以灾异避殿减膳,诏廷臣言阙政急务。铨以振灾为急务,议和为阙政,其议和之书曰:
自靖康迄今凡四十年,三遭大变,皆在和议,则丑虏之不可与和,彰彰然矣。肉食鄙夫,万口一谈,牢不可破。非不知和议之害,而争言为和者,是有三说焉:曰偷懦,曰苟安,曰附会。偷懦则不知立国,苟安则不戒鸩毒,附会则觊得美官,小人之情状具于此矣。
今日之议若成,则有可吊者十;若不成,则有可贺者亦十。请为陛下极言之。何谓可吊者十
真宗皇帝时,宰相李沆谓王旦曰:"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虏讲和。吾闻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若与虏和,自此中国必多事矣。"旦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海内乾耗,旦始悔不用文靖之言。此可吊者一也。
中原讴吟思归之人,日夜引领望陛下拯溺救焚,不啻赤子之望慈父母,一与虏和,则中原绝望,后悔何及。此可吊者二也。
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以瞰吾室,扼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两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安。此可吊者三也。
绍兴戊午,和议即成,桧建议遣二三大臣如路允迪等,分往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虏复请和。其反覆变诈如此,桧犹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谨,赂之愈厚,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太上谋欲入海,行朝居民一空,覆辙不远,忽而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此可吊者四也。
绍兴之和,首议决不与归正人,口血未干,尽变前议。凡归正之人一切遣还,如程师回、赵良嗣等聚族数百,几为萧墙忧。今必尽索归正之人,与之则反侧生变,不与则虏决不肯但已。夫反侧则肘腋之变深,虏决不肯但已,则必别起衅端,猝有逆亮之谋,不知何以待之。此可吊者五也。
自桧当国二十年间,竭民膏血以饵犬羊,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千村万落生理萧然,重以蝗虫水潦。自此复和,则蠹国害民,殆有甚焉者矣。此可吊者六也。
今日之患,兵费已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且少以十年计之,其费无虑数千亿。而岁币之外,又有私觌之费;私觌之外,又有贺正、生辰之使;贺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一使未去,一使复来,生民疲于奔命,帑廪涸于将迎,瘠中国以肥虏,陛下何惮而为之。此其可吊者七也。
侧闻虏人嫚书,欲书御名,欲去国号"大"字,欲用再拜。议者以为繁文小节不必计较,臣切以为议者可斩也。夫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楚子问鼎,义士之所深耻;"献纳"二字,富弼以死争之。今丑虏横行与多垒孰辱国号大小与鼎轻重孰多"献纳"二字与再拜孰重臣子欲君父屈己以从之,则是多垒不足辱,问鼎不必耻,"献纳"不必争。此其可吊者八也。
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称臣,称臣不已必至请降,请降不已必至纳土,纳土不已必至衔壁,衔壁不已必至舆榇,舆榇不已必至如晋帝青衣行酒然后为快。此其可吊者九也。
事至于此,求为匹夫尚可得乎此其可吊者十也。
窃观今日之势,和决不成,傥乾刚独断,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绝请和之议以鼓战士,下哀痛之诏以收民心,天下庶乎其可为矣。如此则有可贺者亦十:省数千亿之岁币,一也;专意武备,足食足兵,二也;无书名之耻,三也;无去"大"之辱,四也;无再拜之屈,五也;无称臣之忿,六也;无请降之祸,七也;无纳土之悲,八也;无衔璧、舆榇之酷,九也;无青衣行酒之冤,十也。
去十吊而就十贺,利害较然,虽三尺童稚亦知之,而陛下不悟。《春秋左氏》谓无勇者为妇人,今日举朝之士皆妇人也。如以臣言为不然,乞赐流放窜殛,以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自符离之败,朝论急于和戎,弃唐、邓、海、泗四州与虏矣。金又欲得商、秦地,邀岁币,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以本职措置浙西、淮东海道。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品搜搜测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