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10月,拉赫玛尼诺夫带着他刚刚完成的《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乐谱踏上了美利坚大陆。这块被欧洲人称为“美丽的新世界”的美洲大陆,在二十年前迎来过这位俄罗斯作曲家的伟大同胞彼得·伊里奇·柴科夫斯基,它在本世纪注定成为俄罗斯受迫害艺术家的一块心灵的自由栖息之地:诗人布罗茨基、小说家纳博科夫、音乐家斯特拉文斯基……而生他养他的俄罗斯家园成为他们眼泪归去的方向。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一次踏上美洲大陆,八年以后,他再一次选择美国作为艺术的发展之地,而将深爱的母亲和亲人留在了俄罗斯,他的音乐,钢琴,管弦乐团,波修瓦歌剧院,伊凡诺夫卡庄园,他的马匹,图画,汽车,门前的紫丁香留在了俄罗斯。
在拉赫玛尼诺夫创作《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之前,他完成了一部19世纪音诗的压卷之作《死之岛》,这是一部音乐史上阴郁的代表画作,它在19世纪的地位好比勋伯格的《升华之夜》,死亡力度令人联想到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马勒的《亡儿之歌》。拉赫玛尼诺夫在《死之岛》的首演之后不久便成为俄罗斯皇家音乐会的副主席,到美国演出是受他的一位美国朋友亨利·沃尔夫邀请的。拉赫玛尼诺夫还不十分乐意踏上这趟劳顿的旅程。但他想到美国这块新土地上喷着浓烟前进的火车,想到纽约大街上繁华的商业气息,刚刚从二月革命的血腥场面过来的拉赫玛尼诺夫觉得似乎缺少“物质”方面的享受了,他甚至打算用此次在美国巡回演出的收入买一辆汽车。我曾经见过一张拉赫玛尼诺夫倚着钢琴站立的照片,这是高高大大的拉赫玛尼诺夫(2米高的个子)和一架同样高大宽厚的钢琴,他的脸部稍长,表情严肃,那里没有俄罗斯伟大的浪漫诗人普希金少年般的纯真眼神,也没有俄罗斯人特有的浓密的须髯,倒很像是一位英国绅士。拉赫玛尼诺夫出身于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外祖父是戎马半生的将军,父亲是一名军官。拉赫玛尼诺夫这个姓氏源于拉赫玛尼(rachmany),俄语意为“亲切”、“慷慨”。
拉赫玛尼诺夫是莫斯科的一位贵族,但作为音乐家,他的音乐是属于俄罗斯人民的,就像出身于贵族的小说家托尔斯泰,出身于皇族的女诗人阿赫玛托娃,而不是一生靠女人资助的柴科夫斯基。
拉赫玛尼诺夫是在横渡大西洋的轮船上练习《第三钢琴曲》的,到了美国之后,他的资助人沃尔森家族给他安排了20场音乐会。而这首曲子的第三场演出是由新上任的纽约爱乐乐团音乐总监古斯塔夫·马勒指挥的,两位音乐大师站在了一起,我们应该记住1910年1月16日——德国和俄国两条宽阔的音乐之河一起流淌。虽然他们的相遇没有像18世纪贝多芬遇见莫扎特那样成为一个神话,对于生活在20世纪的爱乐者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构思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继续,如两者饱满的情绪和沸腾般的生命力,而《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一首充满紧张的戏剧性发展的作品,拉赫玛尼诺夫的风格在《第三钢琴协奏曲》中初显端倪,多种多样的钢琴技法被织入作品里,清淡的华彩、经过句、双音、浓密的复调织体、轻快机敏的断音和大量宏伟的和弦等等,这些好比一个现代派小说家采用的写作技巧,隐喻、象征、意识流、超现实,不过一切手法都是为作品服务。协奏曲第一乐章的第一主题是由一个非常俄罗斯化的古代典礼歌曲引出,任何一个接触过普希金的诗歌或托尔斯泰的小说的人——哪怕他从来未曾听过拉赫玛尼诺夫,这样富有温柔、暖性和冥想的歌曲性旋律不会不使他沉谧,想到俄罗斯牧笛升起在夏日乡村的苍穹,想到无尽的平静大草原。这个歌唱性的主题成为拉赫玛尼诺夫最迷人的旋律,成为二十世纪最暖性的阳光。俄罗斯人听到它好比捷克人听到斯美塔纳《我的祖国》里伏尔塔河的“日夜流淌”,中国人听到《二泉映月》里的“明月松间照”。但是这个如歌的主题很快失去了田园诗的风味,它在第一、第二乐章逐渐发展,许多不安的因素加进来,歌唱的钢琴变成了沉思的钢琴,美丽的俄罗斯小溪开始汇入波澜壮阔的伏尔加河。随着铜管乐器严厉的行进,钢琴变成了一把沉重的铁锤,所有的激昂、愤怒、不安、恐惧、失望、抗争和悲悼被高举。澳大利亚**《钢琴师》里的主人公在弹奏《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演奏会上当场昏厥,你可想象作品将琴手击倒的力量!
拉赫玛尼诺夫1909年对美国的访问是他日后躲避国内战争和政治灾难定居美国的前奏,这部《第三钢琴协奏曲》是时代选择拉赫玛尼诺夫成为它的最后一个击鼓者,拉赫玛尼诺夫加入流亡者的行列,他将不仅仅作为音乐家,而将作为二十世纪人类良知和道德的发言人!他如济慈所言:“你远在人类中。”消失于人类、消失于人群。逃离原来的人群是一件难事,但逃离却是对现有环境的无声抗议。布罗茨基在《小于一》里叙述了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在一节课的中途站起身来走出学校大门的经历,他记得那一刻支配他的情感的是一种老是长不大,老是被身边的一切所控制而生出的厌恶感。另外,“还有那种由于逃跑、由于洒满阳光的一眼望不到的大街所勾起的朦胧却幸福的感觉。”一边是俄罗斯的风景,俄罗斯的春天,俄罗斯的白雪,俄罗斯的森林和湖泊而忧伤,一边是死于炮火死于饥寒的俄罗斯民众,一个诞生了契诃夫、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鲍罗丁、柴科夫斯基、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等的伟大文学家和音乐家的民族即将崩溃。布罗茨基在1987年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时无不痛心地说:“在俄国,它(文明)已结束;如果我要说它是以悲剧结束的,那么首要的依据就是人的牺牲的数量,已降临的社会和历史转变将他们掳掠而去。真正的悲剧中,死去的不是主角——死去的是合唱队。”
拉赫玛尼诺夫深知自己无法摆脱掉俄罗斯文化的旧传统,它已像血液一样渗入到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哪怕他定居到美国,作为抒情和悲壮的俄罗斯音乐形象将永远升起在他抚琴的十指底下。拉赫玛尼诺夫在《第三钢琴协奏曲》中对俄罗斯冬天满怀深情的歌唱,是柴科夫斯基对1812年的歌唱,也是托尔斯泰对战争后的和平大地的歌唱。
我们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简称为"拉三",而在欧洲,它被同样简称为"RACH 3",这不约而同的简称中除了实用的因素,还有一种热爱。还像我们呼唤一个朋友的小名。拉赫玛尼诺夫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的前三首钢琴协奏曲的创作历程,可以说伴随着整个人生最大的痛苦和喜悦,所幸的是他是先忆苦后思甜的。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洞悉19世纪末人们的欣赏口味,特别是结合着时代思想背景的音乐习惯。我们现在惊奇地是当时像"拉一"这样不算太杰出的作品,竟然会被当时的《格罗夫音乐词典》第五版誉为:"在拉赫蚂尼诺夫的一生中,某些极为流行的作品似乎难以维持久远。"这句斩钉截铁的评价当时是多么重地打击了拉赫玛尼诺夫,以致于他差不多三年没有再拿起笔作曲。
需要提到的一个人是列夫·托尔斯泰。在拉赫蚂尼诺夫需要来自心灵和思想的力量的时候,朋友将他引见给这位《战争与和平》的作者。当时已经快要70岁的老托尔斯泰对他说:"年轻人,你能想像我人生是一切顺利的吗?你能假设我豪无烦恼,从不犹豫而且从未丧失过信心吗?你真认为信心总是和力量相等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遭逢困难的时候,但这就是人生!抬起你的头,坚持你所要走的路。"
这一段现在看来很像汪国真语录的话,当时使拉赫玛尼诺夫恢复了不少的信心,但后来他和老托尔斯泰关于艺术歌曲上的见解分歧,使大家不欢而散,而拉赫玛尼诺夫在这之后的深深地自责演变到要去看心理医生,他被推荐给达尔医师。在催眠术疗法的治疗下,拉赫玛尼诺夫渡过了一生中最痛苦的阶段,他在随后的时光里渐渐走向了幸福: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而接下来,在去美国发展的前后一段时间,他写下了一生中最灿烂的乐篇——《拉三》,并且在新世纪的新大陆找到了知音,不仅它的弹奏技巧艰深为人瞠目结舌,而且它给聆听者建构的音乐世界是如此变化莫测,充满激情,使它简直已经与摇滚给人的冲击不相上下。
不需要给你详细地解说《拉三》,做为一个现代人,就算从没有接触过这首曲子,你只需要认真地听上三遍,就会彻底被它的旋律所编织的东西迷住,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像经历过山车带给人的起伏一样的巨大的享受。
听《拉三》的时候,好像每一个音符都在它自己最理想的位置,在细致的指挥下,分期分批地亮起来,一会儿像国庆礼花布满天空时的绚丽,一会儿像礼花放完第一批第二批开始装弹时的间歇里寂静下来的夜空。你会期待着那些东西以新的形式再次腾空而起,而且,你不知道接下来的绚丽将有多高,因为每次你听它的时候,最好在高潮阶段带给你的刺激并不是你上次所经历的,它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差,每一次都将是新的。
曾经用海浪比较过拉三。好像你在海边,看到平静的大海,开始出现一些小小的浪花,后来看到此起彼伏的一些白色,那时风浪又大了一些的浪尖,当你感到风的力量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大海已经不再平静,二三米高的浪头开始出现,大雨也在你的头上降临,你正在酣畅淋漓地感受这些的时候,你正在以为这些将转化成一个几十层楼高的巨大海浪的时候,一切都悄悄平息下来,雨过天晴一般,大海又开始平静,甚至你看到海滩上多了不少游泳的人,蓝天白云中,天边不知到是什么东西出现了,以很快的速度过来了,这时,当人们看清这是什么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如同中天广场般的浪,伴随着周围依然平静的海面,神话般地出现在你面前,想一想那种奇特的震撼和接下来浪打下来的样子,你一下子被音乐的海洋深深地吞没了。愉快地吞没了。你呼喊变成气泡,你失去依托,挥舞在深蓝之中。
作为音乐历史上不可忽视和不可遗忘的作曲家和作品,《拉二》和《拉三》都是标杆作品,各种人从各种方面对这部协奏曲进行过多方面的评价,比如“拉赫玛尼诺夫综合了李斯特的强烈的钢琴风格传统以及格林卡以来的俄罗斯传统音乐中具有广泛咏唱性和质朴的情绪表现力…… ”,这段文字从音乐风格角度概括了这部协奏曲的总体风格特征,并且从一定意义上反映了拉氏在音乐上的“继承性”特征,又如“……此时正值俄国革命前夕,整个俄国正处于统治阶级的残酷统治之下,好似一座监狱,许多知识分子对现实深感不满和苦闷。拉赫玛尼诺夫的早期作品就反映了当时俄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困惑、绝望、看不到出路的忧郁心情,同时也反映了他们对现实的不满和寻求个人精神上的寄托。在他的代表作《第二钢琴协奏曲》中,拉赫玛尼诺夫一方面以深沉的音调抒发他内心的忧郁与悲伤,另一方面也通过气势磅礴的高潮来表达他满腔的激愤 ”,这段文字从当时的社会背景以及拉氏在这一创作阶段作品的主要风格和创作特征上总结了“协奏曲”所暗含的精神气质;另有一些文论中将全曲的风格定位于“浪漫俄罗斯经典忧伤风格 ”。在笔者看来,上述对于此曲的风格特征的概括均有其可取之处,但笔者认为:除了上述对于此曲概括之外,还可以认为这是作曲家一种心理上的苦闷、悲哀的宣泄,因为音乐毕竟有暗淡、有起伏、有高潮,同时,这些有关音乐表现力上的形容词或者说用于音乐分析上的某些词汇在这里变为了一种对于音乐风格特征、音乐情绪特征的概括;同时,作曲是一个非常主观意义上行为动作,在今天我们分析这部作品当然应当站在一个历史、宏观综合的角度来进行分析,并试图从分析中获取作曲家的创作思维与意图~个人最喜欢基辛和王羽佳的版本,朗朗的版本略浮夸且缺乏创新~
音乐中C调、G调、E调是指调号。
1 C调是以C音作为主音的,自然大调式就是C大调,C大调是一个没有升号和降号的。调音阶结构如下:
2 G调以G音作为主音的,自然大调式就是G大调,五线谱中记为一个升号。调音阶结构如下:
3 A调是以A音作为主音的,自然大调式就是A大调,五线谱中记为三个升号。音阶结构如下:
4 D调以D音作为主音的,自然大调式就是D大调,五线谱中记为两个升号。音阶结构如下:
根据全音半音的关系再推出E调中其余的音G调就是C调中的G(也就是5)等于是G调的Do。A调就是C调中的A(也就是6)等于是G调的Do。
扩展资料:
c调是所有调的基础,也就是Do Re Mi Fa So La而字母CDEFGAB分别就是代表1234567就是Do Re Mi Fa So La Si Do。E调就是C调中的E(也就是3)等于是E调的哆。
调号按照一定的次序和位置记在谱号的后面的,这些记号叫做调号。调号总是只用同类的变音记号,即升记号或降记号。简谱的调号一般是用1等于A、B、C、D、E、F、G来表示,如1=C则表示该简谱是C调来记谱,如果要表示升级号的调,则在字母前加#号或者b(降)号,可以参考一些简谱示例。
音乐艺术既生动、鲜明,又飘渺、抽象;既无需借助诠释、译述而能给人以直接的感受,又往往令人觉得深邃高远、扑朔迷离、难以言状。因而这种具有广泛群众性的艺术,又常常被人说"听不懂",尤其是一些器乐作品。音乐何以这样感人?它怎样表情达意?繁复的品类样式有哪些分辨的线索?解决这些问题,既需要感性的积累,也需要理性的把握。正是:感受到的东西不一定能够很好地认识;只有认识了的东西才能更好地感受它。
音乐--作曲家精心谱写的作品,经过表演家精心唱、奏而呈现在听众面前,并被听众感受到的音乐,实际上是一个特定的音响过程,一个多种要素结合一道,涵载着一定生活内容、思想感情的,活跃、流动、组织有序的音响过程,它续续扬扬,作用于人们的听觉,引发人们种种相应的生活、情感的体验和联想,使人随之步入艺术审美境地,并从中获得某种精神享受和满足。由这段概述引申开去,我们从四个方面对音乐的主要艺术特征,加以简要剖析。
一、音乐是声音的艺术;作为音乐艺术物质材料的声音,是一个超脱了自然原型的特殊的音响体系
这一点是音乐具有与其它艺术不同的种种特殊性的根源所在,也是音乐诸多艺术特征生成的根源所在。音乐不同于口技,不同于戏剧、影视中的"音响效果",音乐是一种表现力极强的、独特的艺术品种。这首先由于它赖以存在的物质材料,不是一般意义的声音;是人在漫长的历史实践中,经过反反复复的选择而留取下来的,经过多方面加工组织起来的一些特殊的声音,它们源于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但又超脱了"自然客体"的属性。譬如,从高低方面讲:太高太低的、不易清晰听辨和不便准确控制的声音,都被陆续淘汰,留下来在音乐中使用的,大体上就是现在的钢琴上所能奏出的那88个音。这88个音各有自己固定的音高;由低至高依次排列起来,成为"音列"。音列中的音根据振动频率的倍数关系,被划分成若干"组"。每组--即每一个"八度"之中,按高低相等的距离,分设12个半音,其中有7个音被称为"基本音级"(如钢琴上的白键音),另5个音被称为"变化音级"(如钢琴上的黑键音,7个基本音级分别命以固定的名称--C、D、E、F、G、A、B,这就是"音名"。变化音级的名称,按基本音级加注"升""降"来称谓。如"升C"(#C)、"降D"(b D),"升D"(#D)、"降E"(bE)等等。
为了歌唱方便,各音还命有"唱名",这便是:"Do、Re、Mi、Fa、Sol、La、Si"。构成"音列"等等还只是音在高低方面的初步组织。音列中各个音间距离相等,每个音都有等同的意义,而这种相互等同、各自孤立的音是不能表达音乐思想、感情的。因此需要进一步组织:以某一个音为稳定音,其它若干音依不同的倾向关系与稳定音联结成一个体系--调式。
调式种类很多,现在广泛使用的调式有:西洋大、小调式;中国汉族五声调式,其它民族调式等。调式体系中的音叫做"调式音级"。
调式音级除了按各自级数称谓--二级音、三级音、四级音、五级音……--之外,还分别命有专用的名称,如大小调式各组音分别称为:"主音、上主音、中音、下属音、属音、下中音、导音"。
调式体系中的各个音级之间,已不再仅仅是单纯的音高关系,同时还构成了旋律和音程的关系。在调式音级稳定与不稳定的基础上,进而将旋律、音程在纵向与横向方面相结合,形成多声部--和声、复调……以上是对音在高低方面的一些选择和加工。同时,在长短方面进行加工,组成节奏、节拍体系;在音质、音色等方面进行选择加工,形成"乐种"、"声种"、"声部"、"乐器组"等等不同意义上的各种分体系。经过这诸多方面的选择、加工而构成的"音乐音响"总体系,其声音的优化程度、美化程度、可操作程度;运动中的稳定与不稳定、平衡与不平衡、紧张与舒缓等内在的动力和逻辑、色彩、力度等等--一整套表现性能,不仅具备了,而且完善、强化起来。对它的掌握和运用,愈益能够体现人的自觉的意愿和要求。这样的声音,也只有这样的声音才成为了音乐艺术的物质材料。
二、音乐是时间的艺术;音乐艺术的展现要在一定的过程中完成
音乐艺术特别生动活跃,特别具有"动人也切""入人也深"的感染力量。为什么?古希腊哲学家、美学家亚里士多德就曾这样思考:为什么音乐的表现力比色彩大如许之多?结论是--因为它是时间性的。事物在运动中存在,人在运动中生活,人对事物的感受和认识有一个过程,人的思想感情的深化、发展也在过程中实现,因此,通过声音运动过程来展现的音乐艺术,对反映运动着的事物,表达发展、深化的思想感情,有着特殊的适应性。调转过来,在欣赏过程中音乐的这种"特殊的适应性",便转化为特殊的感染力。例如:欣赏一幅摄影或绘画作品《晨曦》:广阔的近景、遥远的天际,金黄与绯红的光芒涂抹着朝霞、铺洒向大地。构图简洁、明快,形象活泼、爽丽。从建筑物的轮廓、路面的净洁以及道旁的花草、人物的眉宇之间,都可以看到脉脉生机、欣欣向荣。然而,这晨曦中的大地怎样地在醒来,勃勃生机又怎样地在涌动……要进一步真切地感受这些,则需欣赏者发挥想像力,将自己身置其境,并使画面上的一切活跃起来去体味。可是欣赏音乐作品情况便不同了。譬如听挪威作曲家格里格《培尔·金特》第一组曲(作品第46号)中的第一曲《朝景》:长笛在中高音区奏出一个四小节的乐句,柔和的68节拍,明亮的E大调,清滢流动的旋律线……明彻的音色、委婉的曲调,在木管组长音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甘美,令人心旷神怡。接着,这一旋律由双簧管降低8度在中音区奏出,衬景长音改由弦乐组担任。随后,这两句音乐上移大三度,在#G大调上重复。经过在B大调短暂停留过渡,这一旋律又由整个弦乐组在E大调上奏响。曲调引伸,音区扩展,织体绵延,和声、调性的转换等等,这一切融成一体,注入人们的心田。于是,人们感受到的不是一个静止的"朝霞满天"的画面,而是个有变化的过程,"光线"在变,"色彩"在变,"温度"在变,由太阳"吐露微明"到"喷薄欲出"到"冉冉升起",勃勃生机也由萌动、积蕴到习习涌动……这些感受获得于一个过程,这一过程也正是音乐展现的过程,二者同步。
音乐艺术有一种引人"介入其中"的力量。这是因为音乐的律动和起伏,会自然诱发人体运动机制产生变化、与之相应。一支队伍集合起来出发行进,没有人喊"一二一",众人的脚步自然走不齐。倘若此时,有一支军乐曲奏响,它节奏鲜明、雄壮有力:过一会儿请看,人们的脚步随着这乐曲的进行,已经整齐划一。人们都有这样的体验:在聆听音乐的过程中,不仅注意力集中于它,而且肌肉、肢体、喉咙、牙关以至循环系统、呼吸系统都会随着它而张弛。身体运动机制的活动、变化,又直接作用于情绪使之兴奋、波动。所以,没有任何一种艺术能够像音乐这样:可以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使众多的人按照同一意向感奋起来,而且可以达到那样强烈的程度。正因如此,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军队,都要搞军乐、军歌、进行曲和其它能够统一步调、鼓舞士气的音乐。近几年,我国社会音乐生活中突出的问题之一便是品类失衡。希望有更多更好的反映人民奋发进取、建设"四化"的内容,明快嘹亮、催人振奋、鼓壮威风的音乐作品和表演。这是群众的呼唤,人民的呼唤,也是时代的呼唤。
三、音乐是表现的艺术;所谓"音乐形象"是形成于头脑中的形象,是感情化、性格化的形象
表现艺术是相对于再现艺术而言的。这两类艺术都反映生活、表达思想感情,不同的是:再现艺术反映生活要模仿、复现客观生活的形态,创造"看得见摸得着"的艺术形象,通过具体的形象来达意抒情。表现艺术则是将来源于客观生活的思想感情,直接地披露出来。音乐是典型的表现艺术。音乐的音响是感情的直接载体。涵载着感情内容的音乐,给人的感受是直接的,或者也可以称为是"直观的"。人们在从音乐音响中直接获得相应感受的同时,会生发种种想象,这想象可能浮现为具体的"画面"、"图景"、"情境"……生动、活跃的想象,反过来可以强化自己的音乐感受,但音乐自身却没有也不可能提供任何实实在在的可视的形象。例如,欣赏伟大的波兰作曲家肖邦的钢琴作品《C小调练习曲》(作品第10号之12)时,你可以听到:八小节强烈、激愤的引子过后,左手奏出急速上下奔腾、持续不断的音流,有如狂风咆哮;右手奏出带有附点节奏、急促有力的旋律,传递着激越奔放的情绪,气势恢弘。随着音乐发展,情绪愈加高涨,一泻千里,强劲的艺术感染力撼动着人们的心弦。如果,聆听这音乐的听众,对作曲家肖邦崇高的爱国主义品格、炽热的民族情感有所了解,又知道这首乐曲写于1831年波兰起义失败之后,那么他的欣赏活动会更加主动积极,进而捕捉到更多的东西,碰击出更多的"火花"。当然,对作品中艺术主人公的英雄性格,痛苦、不安、愤怒、激昂,对其为祖国的悲剧而感发的慷慨的斗争精神,也会有更加深切的感受。然而,不论听众欣赏过程怎样积极,艺术主人公却不因此而真的呈现在舞台上。演奏这一乐曲的钢琴家也不是英雄"角色"的扮演者,他只在演奏,把作者的、作品中的情感,化为自己的情感,直接、倾心地表现给听众。
四、音乐是再创造的艺术;音乐的表现有稳定性的一面,又有演绎性的一面
歌谱、乐谱是记载音乐的符号。把用符号记载的音乐变为实际音响的音乐,需要通过演唱、演奏,这唱、奏表演即被称之为"二度创作"。二度创作可以无数次地进行,而每次唱、奏,无论对于谱面的原作来讲,还是对于前次的表演来说,都不是"复述"或"重播",而是对作品的一种再创造。再创造是积极的,包含着演奏、演唱者对作品的再理解;对作者艺术表现意图的再领会和技术、艺术上的再处理、再发挥。因此,音乐表演被看作是"对作品的解释"、"对作品的表现";也因此优秀的演唱、演奏者被称为"表演艺术家"。
艺术贵在独创,二度创作同样贵在有独到的处理。同是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第61号),海菲兹和大卫·奥依斯特拉赫两位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家的演奏,在音色、力度和若干细部的处理上,有很大差别,反映着两位演奏家对作品表现的不同,演奏风格的不同。不论是更加酣畅明丽(前者),或是更加浓郁深情(后者),都使人获得很高的艺术享受和满足。因而,人们绝不缘于他们演奏的各有不同而取此舍彼或厚彼薄此,相反人们会把它们视为同样珍贵的两种版本、两种范例。
乐队演奏也是这样,同是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新世界",作品第95号)由托斯卡尼尼指挥演奏的,与卡拉扬指挥演奏的,与小泽征尔或李德伦指挥演奏的,各有艺术表现上的明显差异,各有独到的意趣和价值。于是人们可以发现一种现象:美术鉴赏家、收藏家以持有原作、原件为显贵,而不以握有多种临摹品为荣;相反,音乐鉴赏家、收藏家则以藏有诸多名乐队、名指挥、名演奏演唱家的音响品为富有。其原因就在于临摹是复制;而后者,作品虽是一个,但每人、每次的表演都是一种再创造;各有独到之处的(音响)版本,都别有自己的艺术价值。从音乐这一特点的角度来看,广泛流传下来的音乐作品,大都已不是或者根本就不曾是严格意义上的"原件""原版"。
音乐艺术得以在人们不断进行二度创作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智慧、才华、创造性注入其间,因而具有永不凋谢的生机。音乐艺术之所以特别鲜活,也得益于它流传在不断的再创造、再丰富的基础之上、过程之中
以上所述是音乐艺术的四个基本特征。沿此线索,深入进去、体味开来,可以领会到音乐与姊妹艺术之间是怎样相互通联、又怎样相互区别的。音乐所特有的表现手段、技法、规则、方式等等,也无不根植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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