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传原文

蔡邕传原文,第1张

蔡邕yong(133-192),字伯喈,陈留圉人也。东汉文学家、书法家。汉献帝时曾拜左中郎将,故后人也称他“蔡中郎”。六世祖勋,好黄、老,平帝时为郿令。王莽初,授以戎连率。勋对印绶仰天叹曰:“吾策名汉室,死归其正。昔曾子不受季孙之赐,况可事二姓哉?”遂携将家属,逃入深山,与鲍宣、卓茂等同不仕新室。父棱,亦有清白行,谥曰贞定公。

邕性笃孝,母常滞病三年,邕自非寒暑节变,未尝解襟带,不寝寐者七旬。母卒,庐于冢侧,动静以礼。有菟驯扰其室傍,又木生连理,远近奇之,多往观焉。与叔父从弟同居,三世不分财,乡党高其义。少博学,师事太傅胡广。好辞章、数术、天文,妙操音律。

桓帝时,中常侍徐璜、左悺等五侯擅恣,闻邕善鼓琴,遂白天子,敕陈留太守督促发遣。邕不得已,行到偃师,称疾而归。闲居玩古,不交当世。感东方朔《客难》及扬雄、班固、崔骃之徒设疑以自通,乃斟酌群言,韪其是而矫其非,作《释诲》以戒厉云尔。

有务世公子诲于华颠胡老曰:“盖闻圣人之大宝曰位,故以仁守位,以财聚人。然则有位斯贵,有财斯富,行义达道,士之司也。故伊挚有负鼎之炫,仲尼设执鞭之言,甯子有清商之歌,百里有豢牛之事。夫如是,则圣哲之通趣,古人之明志也。夫子生清穆之世,禀醇和之灵,覃思典籍,韫椟《六经》,安贫乐贱,与世无营,沈精重渊,抗志高冥,包括无外,综析无形,其已久矣。曾不能拔萃出群,扬芳飞文。登天庭,序彝伦,扫六合之秽慝,清宇庙之埃尘,连光芒于白日,属炎气于景云,时逝岁暮,默而无闻。小子惑焉,是以有云。方今圣上宽明,辅弼贤知,崇英逸伟,不坠于地,德弘者建宰相而裂土,才羡者荷荣禄而蒙赐。盍亦回涂要至,俯仰取容,辑当世之利,定不拔之功,荣家宗于此时,遗不灭之令踪?夫独未之思邪,何为守彼而不通此?”

胡老傲然而笑曰:“若公子,所谓睹暖昧之利,而忘昭哲之害;专必成之功,而忽蹉跌之败者已。”公子谡尔敛袂而兴曰:“胡为其然也?”胡老曰:“居,吾将释汝。昔自太极,君臣始基,有羲皇之洪守,唐、虞之至时。三代之隆,亦有缉熙,五伯扶徽,勤而抚之。于斯已降,天网纵,人纮□,王涂坏,太极汣,君臣土崩,上下瓦解。于是智者聘诈,辩者驰说。武夫奋略,战士讲锐。电骇风驰,雾散云披,变诈乖诡,以合时宜。或画一策而绾万金,或谈崇朝而锡瑞珪。连衡者六印磊落,合从者骈组流离。隆贵翕习,积富无崖,据巧蹈机,以忘其危。夫华离蔕而萎,条去干而枯,女冶容而*,士背道而辜。人毁其满,神疾其邪,利端始萌,害渐亦牙。速速方毂,夭夭是加,欲丰其屋,乃蔀其家。是故天地否闭,圣哲潜形,石门守晨,沮、溺耦耕,颜歜抱璞,蘧瑗保生,齐人归乐,孔子斯征,雍渠骖乘,逝而遗轻。夫岂傲主而背国乎?道不可以倾也。

“且我闻之,日南至则黄钟应,融风动而鱼上冰,蕤宾统则微阴萌,蒹葭苍而白露凝。寒暑相推,阴阳代兴,运极则化,理乱相承。今大汉绍陶唐之洪烈,荡四海之残灾,隆隐天之高,拆絙地之基。皇道惟融,帝猷显ぶ,汦々庶类,含甘吮滋。检六合之群品,济之乎雍熙,群僚恭己于职司,圣主垂拱乎两楹。君臣穆穆,守之以平,济济多士,端委缙綎,鸿渐盈阶,振鹭充庭。譬犹钟山之玉,泗滨之石,累珪璧不为之盈,采浮磬不为之索。曩者,洪源辟而四隩集,武功定而干戈戢,猃狁攘而吉甫宴,城濮捷而晋凯入。故当其有事也,则蓑笠并载,擐甲扬锋,不给于务;当其无事也。则舒绅缓佩,鸣玉以步,绰有余裕。

“夫世臣、门子,B358御之族,天隆其祜,主丰其禄。抱膺从容,爵位自从,摄须理髯,余官委贵。其取进也,顺倾转圆,不足以喻其便;逡巡放屣,不足以况其易。夫夫有逸群之才,人人有优赡之智。童子不问疑于老成,瞳蒙不稽谋于先生。心恬淡于守高,意无为于持盈。粲乎煌煌,莫非华荣。明哲泊焉,不失所宁。狂*振荡,乃乱其情。贪夫殉财,夸者死权。瞻仰此事,体躁心烦。暗谦盈之效,迷损益之数。骋驽骀于修路,慕骐骥而增驱,卑俯乎外戚之门,乞助乎近贵之誉。荣显未副,从而颠踣,下获薰胥之辜,高受灭家之诛。前车已覆,袭轨而骛,曾不鉴祸,以知畏惧。予惟悼哉,害其若是!天高地厚,跼而E575之。怨岂在明,患生不思。战战兢兢,必慎厥尤。

“且用之则行,圣训也;舍之则藏,至顺也。夫九河盈溢,非一B359所防;带甲百万,非一勇所抗。今子责匹夫以清宇宙,庸可以水旱而累尧、汤乎?惧烟炎之毁B35A,何光芒之敢扬哉!且夫地将震而枢星直,井无景则日阴食,元首宽则望舒朓,侯王肃则月侧匿。是以君子推微达著,寻端见绪,履霜知冰,路露知暑。时行则行,时止则止,消息盈冲,取诸天纪。利用遭泰,可与处否,乐天知命,持神任己。群车方奔乎险路,安能与之齐轨?思危难而自豫,故在贱而不耻。方将骋驰乎典籍之崇涂,休息乎仁义之渊薮,盘旋乎周、孔之庭宇,揖儒、墨而与为友。舒之足以光四表,收之则莫能知其所有。若乃丁千载之运,应神灵之符,闿阊阖,乘天衢,拥华盖而奉皇枢,纳玄策于圣德,宣太平于中区。计合谋从,已之图也;勋绩不立,予之辜也。龟凤山翳,雾露不除,踊跃草莱,只见其愚。不我知者,将谓之迂。修业思真,弃此焉如?静以俟命,不B277不渝。‘百岁之后,归乎其居。’幸其获称,天所诱也。罕漫而已,非已咎也。昔伯翳综声于鸟语,葛卢辩音于鸣牛,董父受氏于豢龙,奚仲供德于衡辀,倕氏兴政于巧工,造父登御于骅骝,非子享土于善圉,狼瞫取右于禽囚,弓父毕精于筋角,B447非明勇于赴流,寿王创基于格五,东方要幸于谈优,上官效力于执盖,弘羊据相于运筹。仆不能参迹于若人,故抱璞而优游。”

于是公子仰首降阶,忸怩而避。胡老乃扬衡含笑,援琴而歌。歌曰:“练余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和液畅兮神气宁,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无由生。踔宇宙而遗俗兮,眇翩翩而独征。”

建宁三年,辟司徒桥玄府,玄甚敬待之。出补河平长。召拜郎中,校书东观。迁议郎。邕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多谬,俗儒穿凿,疑误后学,熹平四年,乃与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奏求正定《六经》文字。灵帝许之,邕乃自书丹于碑,使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于是后儒晚学,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两,填塞街陌。

初,朝议以州郡相党,人情比周,乃制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至是复有三互法,禁忌转密,选用艰难。幽、冀二州,久缺不补。邕上疏曰:

伏见幽、冀旧壤,铠马所出,比年兵饥,渐至空耗。今者百姓虚县,万里萧条,阙职经时,吏人延属,而三府选举,逾月不定。臣经怪其事,而论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当取二州而已。又二州之士,或复限以岁月,狐疑迟淹,以失事会。愚以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今但申以威灵,明其宪令,在任之人岂不戒惧,而当坐设三互,自生留阂邪?昔韩安国起自徒中,朱买臣出于幽贱,并以才宜,还守本邦。又张敞亡命,擢授剧州。岂复顾循三互,继以末制乎?三公明知二州之要,所宜速定,当越禁取能,以救时敝;而不顾争臣之义,苟避轻微之科,选用稽滞,以失其人。臣愿陛下上则先帝,蠲除近禁,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无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

书奏不省。

初,帝好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因引诸生能为文赋者。本颇以经学相招,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侍中祭酒乐松、贾护,多引无行趣势之徒,并待制鸿都门下,熹陈方俗闾里小事,帝甚悦之,待以不次之位。又市贾小民,为宣陵孝子者,复数十人,悉除为郎中、太子舍人。时频有雷霆疾风,伤树拔木,地震、陨雹、蝗虫之害。又鲜卑犯境,役赋及民。六年七月,制书引咎,诰群臣各陈政要所当施行。邕上封事曰:

臣伏读圣旨,虽周成遇风,讯诸执事,宣王遭旱,密勿祗畏,无以或加。臣闻天降灾异,缘象而至。辟历数发,殆刑诛繁多之所生也。风者天之号令,所从教人也。夫昭事上帝,则自怀多福;宗庙致敬,则鬼神以著。国之大事,实先祀典,天子圣躬所当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备朱衣,迎气五郊,而车驾稀出,四时至敬,屡委有司,虽有解除,犹为疏废。故皇天不悦,显此诸异。《鸿范传》曰:“政悖德隐,厥风发屋折木。”《坤》为地道,《易》称安贞。阴气愤盛,则当静反动,法为下叛。夫权不在上,则雹伤物;政有苛暴,则虎狼食人;贪利伤民,则蝗虫损稼。去六月二十八日,太白与月相迫,兵事恶之。鲜卑犯塞,所从来远,今之出师,未见其利。上违天文,下逆人事。诚当博览众议,从其安者。臣不胜愤满,谨条宜所施行七事表左:

一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节,迎五帝于郊,所以导致神气,祈福丰年。清庙祭祀,追往孝敬,养老辟雍,示人礼化,皆帝者之大业,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数以蕃国疏丧,宫内产生,及吏卒小污,屡生忌故。窃见南郊斋戒,未尝有废,至于它祀,辄兴异议。岂南郊卑而它祀尊哉?孝元皇帝策书曰:“礼之至敬,莫重于祭,所以竭心亲奉,以致肃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复申先典。前后制书,推心恳恻。而近者以来,更任太史。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拘信小故,以亏大典。《礼》,妻妾产者,斋则不入侧室之门,无废祭之文也。所谓宫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谓士庶人数堵之室,共处其中耳,岂谓皇居之旷,臣妾之众哉?自今斋制宜如故典,庶答风霆灾妖之异。

二事:臣闻国之将兴,至言数闻,内知己政,外见民情。是故先帝虽有圣明之姿,而犹广求得失。又因灾异,援引幽隐,重贤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选,危言极谏,不绝于朝。陛下亲政以来,频年灾异,而未闻特举博选之旨。诚当思省述修旧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以解《易传》“政悖德隐”之言。

三事:夫求贤之道,未必一涂。或以德显,或以言扬。顷者,立朝之士,曾不以忠信见赏,恒被谤讪之诛,遂使群下结口,莫图正辞。郎中张文,前独尽狂言,圣听纳受,以责三司。臣子旷然,众庶解悦。臣愚以为宜擢文右职,以劝忠謇,宣声海内,博开政路。

四事:夫司隶校尉、诸州刺史,所以督察奸枉,分别白黑者也。伏见幽州刺史杨熹、益州刺史庞芝、凉州刺史刘虔,各有奉公疾奸之心,熹等所纠,其效尤多。余皆枉桡,不能称职。或有抱罪怀瑕,与下同疾,纲网B12D纵,莫相举察,公府台阁亦复默然。五年制书,议遣八使,又令三公谣言奏事。是时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忧悸失色。未详斯议。所因寝息。昔刘向奏曰:“夫执狐疑之计者,开群枉之门;养不断之虑者,来谗邪之口。”今始闻善政,旋复变易,足令海内测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纠举非法,更选忠清,平章赏罚。三公岁尽,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营私之祸,则众灾之原庶可塞矣。

五事:臣闻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岁贡。孝武之世,郡举孝廉,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文武并兴。汉之得人,数路而已。夫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涉经术,听政余日,观省篇章,聊以游意,当代博弈,非以教化取士之木。而诸生竞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颇引经训风喻之言;下则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冒名氏。臣每受诏于盛化门,差次录第,其未及者,亦复随辈皆见拜擢。既加之恩,难复收改,但守奉禄,于义已弘,不可复使理人及仕州郡。昔孝宣会诸儒于石渠,章帝集学士于白虎,通经释义,其事优大,文、武之道,所宜从之。若乃小能小善,虽有可观,孔子以为“致远则泥”,君子故当志其大者。

六事:墨绶长吏,职典理人,皆当以惠利为绩,日月为劳。褒责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无复能省,及其还者,多召拜议郎、郎中。若器用优美,不宜处之冗散。如有衅故,自当极其刑诛。岂有伏罪惧考,反求迁转,更相放效,臧否无章?先帝旧典,未尝有此。可皆断绝,以核真伪。

七事:伏见前一切以宣陵孝子为太子舍人。臣闻孝文皇帝制丧服三十六日,虽继体之君,父子至亲,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从制,不敢逾越。今虚伪小人,本非骨肉,既无幸私之恩,又无禄仕之实,侧隐思慕,情何缘生?而群聚山陵,假名称孝,行不隐心,义无所依,至有奸轨之人,通容其中。桓思皇后祖载之时,东郡有盗人妻者亡在孝中,本县追捕,乃伏其辜。虚伪杂秽,难得胜言。又前至得拜,后辈被遗;或经年陵次,以暂归见漏;或以人自代,亦蒙宠荣。争讼怨恨,凶凶道路。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德,岂有但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与大焉。宜遣归田里,以明许伪。

书奏,帝乃亲迎气北郊,及行辟雍之礼。又诏宣陵孝子为舍人者,悉改为丞尉焉。光和元年,遂置鸿都门学,画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像。其诸生皆敕州郡三公举用辟召,或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乃有封侯赐爵者,士君子皆耻与为列焉。

时,妖异数见,人相惊扰。其年七月,诏召邕与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华、太史令单飏诣金商门,引入崇德殿,使中常侍曹节、王甫就问灾异及消改变故所宜施行。邕悉心以对,事在《五行》、《天文志》。

又特诏问曰:“比灾变互生,未知厥咎,朝廷焦心,载怀恐惧。每访郡公卿士,庶闻忠言,而各存括囊,莫肯尽心。以邕经学深奥,故密特稽问,宜披露失得,指陈政要,勿有依违,自生疑讳。具对经术,以皂囊封上。”邕对曰:

臣伏惟陛下圣德允明,深悼灾咎,褒臣末学,特垂访及,非臣蝼蚁所能堪副。斯诚输写肝胆出命之秋,岂可以顾患避害,使陛下不闻至戒哉!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祅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灾眚之发,不于它所,远则门垣,近在寺署,其为监戒,可谓至切。霓堕鸡化,皆妇人干政之所致也。前者乳母赵娆,贵重天下,生则赀藏侔于天府,死则丘墓逾于园陵,两子受封,兄弟典郡;续以永乐门史霍玉,依阻城社,又为奸邪。今者道路纷纷,复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风声,将为国患。宜高为堤防,明设禁令,深惟赵、霍,以为至戒。今圣意勤勤,思明邪正。而闻太尉张颢,为玉所进;光禄勋姓璋,有名贪浊;又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并叨时幸,荣富优足。宜念小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贤之福。伏见廷尉郭禧,纯厚老成;光禄大夫桥玄,聪达方直;故太尉刘宠,忠实守正:并宜为谋主,数见访问。夫宰相大臣,君之四体,委任责成,优劣已分,不宜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鸿都篇赋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忧。《诗》云:“畏天之怒,不敢戏豫。”天戒诚不可戏也。宰府孝廉,士之高选。近者以辟召不慎,切责三公,而今并以小文超取选举,开请托之门,违明王之典,众心不厌,莫之敢言。臣愿陛下忍而绝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圣朝既自约厉,左右近臣亦宜从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天道亏满,鬼神福谦矣。臣以愚赣,感激忘身,敢触忌讳,手书具对。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愿寝臣表,无使尽忠之吏,受怨奸仇。

章奏,帝览而叹息,因起更衣,曹节于后窃视之,悉宣语左右,事遂漏露。其为邕所裁黜者,皆侧目思报。

初,邕与司徒刘郃素不相平,叔父卫尉质又与将作大匠阳球有隙。球即中常侍程璜女夫也,璜遂使人飞章言邕、质数以私事请托于郃,郃不听,邕含隐切,志欲相中。于是诏下尚书,召邕诘状。邕上书自陈曰:

臣被召,问以大鸿胪刘郃前为济阴太守,臣属吏张宛长休百日,郃为司隶,又托河内郡吏李奇为州书佐,及营护故河南尹羊陟、侍御史胡母班,郃不为用致怨之状。臣征营怖悸,肝胆涂地,不知死命所在。窃自寻案,实属宛、奇,不及陟、班。凡休假小吏,非结恨之本。与陟姻家,岂敢申助私党?如臣父子欲相伤陷,当明言台阁,具陈恨状所缘。内无寸事,而谤书外发,宜以臣对与郃参验。臣得以学问特蒙褒异,执事秘馆,操管御前,姓名貌状,微简圣心。今年七月,召诣金商门,问以灾异,赍诏申旨,诱臣使言。臣实愚赣,唯识忠尽,出命忘躯,不顾后害,遂讥刺公卿,内及宠臣。实欲以上对圣问,救消灾异,规为陛下建康宁之计。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掩蔽,诽谤卒至,便用疑怪。尽心之吏,岂得容哉?诏书每下,百官各上封事,欲以改政思谴,除凶致吉,而言者不蒙延纳之福,旋被陷破之祸。今皆杜口结舌,以臣为戒,谁敢为陛下尽忠孝乎?臣季父质,连见拔擢,位在上列。臣被蒙恩渥,数见访逮。言事者因此欲陷臣父子,破臣门户,非复发纠奸伏,补益国家者也。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托名忠臣,死有余荣,恐陛下于此不复闻至言矣。臣之愚冗,职当咎患,但前者所对,质不及闻,而衰老白首,横见引逮,随臣摧设,并入坑C279,诚冤诚痛。臣一入牢狱,当为楚毒所迫,趣以饮章,辞情何缘复闻?死期垂至,冒昧自陈。愿身当辜戮,丐质不并坐,则身死之日,更生之年也。惟陛下加餐,为万姓自爱。

于是下邕、质于洛阳狱,劾以仇怨奉公,议害大臣,大不敬,弃市。事奏,中常侍吕强愍邕无罪,请之,帝亦更思其章,有诏减死一等,与家属髡钳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阳球使客追路刺邕,客感其义,皆莫为用。球又赂其部主使加毒害,所赂者反以其情戒邕,故每得免焉。居五原安阳县。

邕前在东观,与卢植、韩说等撰补《后汉记》,会遭事流离,不及得成,因上书自陈,奏其所著十意,分别首目,连置章左。帝嘉其才高,会明年大赦,乃宥邕还本郡。邕自徙及归,凡九月焉。将就还路,五原太守王智饯之。酒酣,智起舞属邕,邕不为报。智者,中常侍王甫弟也,素贵骄,惭于宾客,诟邕曰:“徒敢轻我!”邕拂衣而去。智衔之,密告邕怨于囚放,谤讪朝廷。内宠恶之。邕虑卒不免,乃亡命江海,远迹吴会。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二年,在吴。

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僬尾琴”焉。初,邕在陈留也。其邻人有以酒食召邕者,比往而酒以酣焉。客有弹琴于屏,邕至门试潜听之,曰:“憘!以乐召我而有杀心,可也?”遂反。将命者告主人曰:“蔡君向来,至门而去。”邕素为邦乡所宗,主人遽自追而问其故,邕具以告,莫不怃然。弹琴者曰:“我向鼓弦,见螳螂方向鸣蝉,蝉将去而未飞,螳螂为之一前一却。吾心耸然,惟恐螳螂之失之也。此岂为杀心而形于声者乎?”邕莞然而笑曰:“此足以当之矣。”

中平六年,灵帝崩,董卓为司空,闻邕名高,辟之,称疾不就。卓大怒,詈曰:“我力能族人,蔡邕遂偃蹇者,不旋踵矣。”又切敕州郡举邕诣府,邕不得已,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巴郡太守,复留为侍中。

初平元年,拜左中郎将,从献帝迁都长安,封高阳乡侯。

董卓宾客部典议欲尊卓比太公,称尚父。卓谋之于邕,邕曰:“太公辅周,受命剪商,故特为其号。今明公威德,诚为巍巍,然比之尚父,愚意以为未可宜须并东平定,车驾还反旧京,然后议之。”卓从其言。

二年六月,地震,卓以问邕。邕对曰:“地动者,阴盛侵阳,臣下逾制之所致也。前春郊天,公奉引车驾,乘金华青盖,爪画两轓,远近以为非宜。”卓于是改乘皂盖车。

卓重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邕鼓琴赞事,邕亦每存匡益。然卓多自佷用,邕恨其言少从,谓从弟谷曰:“董公性刚而遂非,终难济也,吾欲东奔兖州,若道远难达,且遁逃山东以待之,何如?”谷曰:“君状异恒人,每行观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难乎?”邕乃止。

及卓被诛,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叹,有动于色。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倾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忿,而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今天诛有罪,而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治罪。邕陈辞谢,乞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太尉马日磾驰往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且忠孝素著,而所坐无名,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党蒙其讪议。”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不长世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狱中。允悔,欲止而不及。时年六十一。搢绅诸儒莫不流涕。北海郑玄闻而叹曰:“汉世之事,谁与正之!”兖州、陈留间皆画像而颂焉。

其撰集汉事,未见录以继后史。适作《灵纪》及十意,又补诸列传四十二篇,因李C765之乱,湮没多不存。所著诗、赋、碑、诔、铭、赞、连珠、箴、吊、论议、《独断》、《劝学》、《释诲》、《叙乐》、《女训》、《篆艺》、祝文、章表、书记,凡百四篇,传于世。

论曰:意气之感,士所不能忘也。流极之运,有生所共深悲也。当伯喈抱钳扭,徙幽裔,仰日月而不见照烛,临风尘而不得经过,其意岂及语平日幸全人哉!及解刑衣,窜欧越,潜舟江壑,不知其远,捷步深林,尚苦不密,但愿北首旧丘,归骸先垄,又可得乎?董卓一旦入朝,辟书先下,分明枉结,信宿三迁。匡导既申,狂僭屡革,资《同人》之先号,得北叟之后福。屡其庆者,夫岂无怀?君子断刑,尚或为之不举,况国宪仓卒,虑不先图,矜情变容,而罚同邪党?执政乃追怨子长谤书流后,放此为戮,未或闻之典刑。

赞曰:季长戚氏,才通情侈。苑囿典文,流悦音伎。邕实慕静,心精辞绮。斥言金商,南徂北徒,籍梁怀董,名浇身毁。

蔡邕有关的一个故事:

蔡邕救琴

东汉灵帝在位的时候,有个大臣名叫蔡邕。蔡邕为人正直,性格耿直诚实,眼里容不下沙子,对于一些不好的现象,他总是敢于对灵帝直言相谏。这样,他顶撞灵帝的次数多了,灵帝渐渐讨厌起他来。再加上灵帝身边的宦官也对他的正直又恨又怕,常常在灵帝面前进谗言说他目无皇上,骄傲自大,早晚会有谋反的可能,蔡邕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自知已成了灵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随时有被加害的危险,于是就打点行李,从水路逃出了京城,远远来到吴地,隐居了起来。

蔡邕爱好音乐,他本人也通晓音律,精通古典,在弹奏中如有一点小小的差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蔡邕尤擅弹琴,对琴很有研究,关于琴的选材、制作、调音,他都有一套精辟独到的见解。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他舍弃了很多财物,就是一直舍不得丢下家中那把心爱的琴,将它带在身边,时时细加呵护。

在隐居吴地的那些日子里,蔡邕常常抚琴,借用琴声来抒发自己壮志难酬反遭迫害的悲愤和感叹前途渺茫的怅惘。

有一天,蔡邕坐在房里抚琴长叹,女房东在隔壁的灶间烧火做饭,她将木柴塞进灶膛里,火星乱蹦,木柴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忽然,蔡邕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几秒钟,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就往灶间跑。来到炉火边,蔡邕也顾不得火势的人,伸手就将那块刚塞进灶膛当柴烧的桐木拽了出来,大声喊道:“快别烧了,别烧了,这可是一块做琴的难得一见的好材料啊!”蔡邕的手被烧伤了,他也不觉得疼,惊喜地在桐木上又吹又摸。好在抢救及时,桐木还很完整,蔡邕就将它买了下来。然后精雕细刻,一丝不苟,费尽心血,终于将这块桐木做成了一张琴。这张琴弹奏起来,音色美妙绝伦,盖世无双。

这把琴流传下来,成了世间罕有的珍宝,因为它的琴尾被烧焦了,人们叫它“焦尾琴”。

灵帝不识人才,使蔡邕落魄他乡;而焦尾琴又何其有幸,遇到了蔡邕这样慧眼识良材的音乐专家,终于使一身英华得以展现。这两件事情形成了鲜明对比,告诉我们的道理却是一样的:要爱惜人才、尊重人才,要善于发现别人的才能并合理地使用,做到人尽其才。

蔡邕的艺术特点:

灵帝命工修理鸿部门(东汉时称皇家藏书之所为鸿都),工匠用扫白粉的帚在墙上写字,蔡邕从中受到启发而创造了“飞白书”。这种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用枯笔写成,为一种独特的书体,唐张怀瓘《书断》评论蔡邕飞白书时说“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

《易传全文》

易经·系辞上传

第一章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

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

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

易简,而天下矣之理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第二章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

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

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故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第三章

者Q袁乎象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

无咎者,善补过也。

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

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也各指其所之。

第四章

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仰以观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

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

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第五章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

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

神。

第六章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

矣!

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

第七章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第八章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

而观其会通,以行其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

拟议以成其变化。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

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乎言出乎身,

加乎民;行发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

也,可不慎乎」

「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

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席用白茅,何咎之有?慎之至

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

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

也。」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

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也也。」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小人而

乘君子之器,盗思夺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易曰:『负且乘,

致寇至。』盗之招也。」

第九章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

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

奇於□①以象闰,故再□①而后挂。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

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

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

事毕矣。

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矣。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

乎!」

第十章

是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

占。

是以君主子将以有为也,将以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向,无有远近幽深,遂

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於此。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马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致

变,其孰能与於此。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致神,其孰能与於此。

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

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

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第十一章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

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

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圣人以此洗心,退藏於

密,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与於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

夫?

是以,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是与神物以前民用。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

夫!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

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悬象著明莫在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贵;备

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

之□②□②者,莫大乎蓍龟。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执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

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

也。

第十二章

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

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

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乾坤其易之□③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

乾坤或几乎息矣。

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

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

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极天下之赜者,

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

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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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系辞下传

第一章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

之,动在其中矣。

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

也。

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聩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

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

非曰义。

第二章

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於天,俯则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

诸身,远取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

包羲氏没,神农氏作,□④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

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

坤。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

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

重门击□⑤,以待暴客,盖取诸豫。

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

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

诸大过。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⑥。

第三章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

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易经·系辞下传》

第四章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耦。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

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第五章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

虑,天下何思何虑?」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

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

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

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邪?」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

之者人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不获。语成器而动

者也。」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而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

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故恶积

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

易曰:『履校灭耳,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

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包

桑。』」

「天地□⑦□③,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

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

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

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第六章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邪?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

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而不越。於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子曰:「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其称名

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

之报。」

第七章

易之兴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

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

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於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

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

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

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第八章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注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

可为曲要,唯变所适。

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於忧患与故,无有帅保,如临父母。

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曲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第九章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

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

其中爻不备。

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辞,则思过半矣。

二与四位,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

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

胜邪?

第十章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

非它也,三才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

吉凶生焉。

第十一章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

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第十二章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

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②□②者。

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未来。

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八卦以象告,爻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

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

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

将叛者,其辞□8,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

其守者其辞屈。

□①=扌+为

□②=上亠中繁体字的丶兴'的上半部下且

□③=蕴-艹

□④=左上(留-田)左下亚右斤

□⑤=木+斥

□⑥=炔-火

□⑦=纟+因

□8=上斩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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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说卦传

第一章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神明而生蓍。

观变於阴阳,而立卦;发挥於刚柔,而生爻;和顺於道德,而理於义;穷理尽性,以至

於命。

第二章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

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

位而成章。

第三章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

故,易逆数也。

第四章

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①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

藏之。

第五章

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万

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齐也者,言万物之洁齐也。离也者,明也,万物

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盖取诸此也。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

养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曰说;言乎兑。战乎乾,乾西北之卦

也,言阴阳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艮东

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第六章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桡万物者,莫疾乎风;燥万物者,

莫□②乎火;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故

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然后能变化,既成万物也。

第七章

乾,健也;坤,顺也;震,动也;巽,入也;坎,陷也;离,丽也;艮,止也;兑,说

也。

第八章

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第九章

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

第十章

乾天也,故称父,坤地也,故称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谓之长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谓

之长女;坎再索而男,故谓之中男;离再索而得女,故谓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谓之少

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谓之少女。

第十一章

乾为天、为圜、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寒、为冰、为大赤、为良马、为瘠马、为

驳马、为木果。

坤为地、为母、为布、为釜、为吝啬、为均、为子母牛、为大舆、为文、为众、为柄、

其於地也为黑。

震为雷、为龙、为玄黄、为敷、为大涂、为长子、为决躁、为苍□③竹、为萑苇。其於

马也,为善鸣、为□④足,为的颡。其於稼也,为反生。其究为健,为蕃鲜。

巽为木、为风、为长女、为绳直、为工、为白、为长、为高、为进退、为不果、为臭。

其於人也,为寡发、为广颡、为多白眼、为近利市三倍。其究为躁卦。

坎为水、为沟渎、为隐伏、为矫□⑤、为弓轮。

其於人也,为加忧、为心病、为耳痛、为血卦、为赤。

其於马也,为美脊、为亟心、为下首、为薄蹄、为曳。其於舆也,为丁躜。为通、为

月、为盗。其於木也,为坚多心。

离为火、为日、为电、为中女、为甲胄、为戈兵。其於人也,为大腹,为乾卦。为鳖、

为蟹、为蠃、为蚌、为龟。其於木也,为科上槁。

艮为山、为径路、为小石、为门阙、为果□⑥、为阍寺、为指、为狗、为鼠、为黔喙之

属。其於木也,为坚多节。

兑为泽、为少女、为巫、为口舌、为毁折、为附决。

其於地也,刚卤。为妾、为羊。

□①=日+亘

□②=火+繁体字的丶汉'去丶氵'

□③=上竹下良

□④=上马下廾

□⑤=车+柔

□⑥=上艹下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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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序卦传

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

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①也。物□①不可不养也,故受之以需;

需者饮食之道也。饮食必有讼,故受之以讼。讼必有众起,故受之以师;师者众也。众必有

所比,故受之以比;比者比也。比必有所畜也,故受之以小畜。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

履。履而泰,然后安,故受之以泰;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终通,故受之以否。物不可以终

否,故受之以同人。与人同者,物必归焉,故受之以大有。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

有大而能谦,必豫,故受之以豫。豫必有随,故受之以随。以喜随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

蛊;蛊者事也。有事而后可大,故受之以临;临者大也。物大然后可观,故受之以观。可观

而后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贲;贲者饰也。致饰

然后亨,则尽矣,故受之以剥;剥者剥也。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复则

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有无妄然后可畜,故受之以大畜。物畜然后可养,故受之以颐;颐

者养也。不养则不可动,故受之以大过。物不可以终过,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陷必有所

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

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

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仪有所错。夫妇之道,不可

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②;□②者退也。物不

可终□②,故受之以大壮。物不可以终壮,故受之以晋;晋者进也。进必有所伤,故受之以

明夷;夷者伤也。伤於外者,必反其家,故受之以家人。家道穷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

也。乖必有难,故受之以蹇;蹇者难也。物不可终难,故受之以解;解者缓也。缓必有所

失,故受之以损;损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益而不已,必决,故受之以□③;□③者

决也。决必有所遇,故受之以□④;□④者遇也。物相遇而后聚,故受之以萃;萃者聚也。

聚而上者,谓之升,故受之以升。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以困。困乎上者,必反下,故受

之以井。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主器者莫若长子,故受

之以震;震者动也。物不可以终动,止之,故受之以艮;艮者止也。物不可以终止,故受之

以渐;渐者进也。进必有所归,故受之以归妹。得其所归者必大,故受之以丰;丰者大也。

穷大者必失其居,故受之以旅。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入也。入而后说之,故受之

以兑;兑者说也。说而后散之,故受之以涣;涣者离也。物不可以终离,故受之以节。节而

信之,故受之以中孚。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过。有过物者,必济,故受之既济。

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

□①=禾+犀

□②=辶+丶+豚

□③=炔-火

□④=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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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杂卦传

乾刚,坤柔,比乐,师忧。

临、观之义,或与或求。

屯见而不失其居。蒙杂而著。

震起也,艮止也;损益盛衰之始也。

大畜时也。无妄灾也。

萃聚,而升不来也。谦轻,而豫怠也。

噬嗑食也,贲无色也。

兑见,而巽伏也。

随无故也,蛊则饬也。

剥烂也,复反也。

晋昼也,明夷诛也。

井通,而困相遇也。

咸速也,恒久也。

涣离也,节止也;解缓也,蹇难也;睽外也,家人内也;否泰反其类也。

大壮则止,□①则退也。

大有众也,同人亲也;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小过过也,中孚信也;丰多故,亲寡旅

也。

离上,而坎下也。小畜寡也,履不处也。需不进也,讼不亲也。

大过颠也。□②遇也,柔遇刚也。渐女归,待男行也。颐养正也,既济定也。归妹女之

终也。未济男之穷也。□③决也,刚决柔也,君子道长,小人道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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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食谓农殖嘉谷可食之物,货谓布帛可衣,及金、刀、龟贝,所以分财布利通有无者也。二者,生民之本,兴自神农之世。“斫木为耜煣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而食足。“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而货通。食足货通,然后国实民富,而教化成。黄帝以下“通其变,使民不倦”。尧命四子以“敬授民时”,舜命后稷以“黎民祖饥”,是为政首。禹平洪水,定九州,制土田,各因所生远近,赋入贡棐,茂迁有无,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故《易》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财者,帝王所以聚人守位,养成群生,奉顺天德,治国安民之本也。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亡贫,和亡寡,安亡倾”是以圣王域民,筑城郭以居之。制庐井以均之。开市肆以通之。设庠序以教之。士、农、工、商,四人有业。学以居位曰士,辟土殖谷曰农,作巧成器曰工,通财鬻货曰商。圣王量能授事,四民陈力受职,故朝亡废官,邑亡敖民,地亡旷土。

理民之道,地著为本。故必建步立亩,正其经界。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余二十亩以为庐舍。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救,民是以和睦,而教化齐同,力役生产可得而平也。

民受田:上田夫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岁耕种者为不易上田。休一岁者为一易中田。休二岁者为再易下田,三岁更耕之,自爰其处。农民户人己受田,其家众男为余夫,亦以口受田如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此谓平土可以为法者也。若山林、薮泽、原陵、淳卤之地,各以肥硗多少为差。有赋有税。税谓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赋共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用。税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天子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七十以上,上所养也。十岁以下,上所长也。十一以上,上所强也。种谷必杂五种,以备灾害。田中不得有树,用妨五谷。力耕数耘,收获如寇盗之至。还庐树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殖於疆易。鸡、豚、狗、彘毋失其时,女修蚕织,则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

在野曰庐,在邑曰里。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户也。邻长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级,至乡而为卿也。於是里有序而乡有庠。序以明教,庠则行礼而视化焉。春令民毕出在野,冬则毕入於邑。其《诗》曰“四之日举止,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又曰“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嗟我妇子,聿为改岁,入此室处”所以顺阴阳,备寇贼,习礼文也。春将出民,里胥平旦坐於右塾,邻长坐於左塾,毕出然后归,夕亦如之。入者必持薪樵,轻重相分,班白不提挈。冬,民既入,妇人同巷,相从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必相从者,所以省费燎火,同巧拙而合习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与歌咏,各言其伤。

是月,余子亦在於序室。八岁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十五入大学,学先圣礼乐,而知朝廷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乡学於庠序。庠序之异者,移国学於少学。诸侯岁贡小学之异者於天子,学於大学,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则别之以射,然后爵命焉。

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於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於天子。故曰王者不窥牖户而知天下。此先王制土处民,富而教之之大略也。故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故民皆劝功乐业,先公而后私。其《诗》曰“有渰凄凄,兴云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民三年耕,则余一年之畜。衣食足而知荣辱,廉让生而争讼息,故三载考绩。孔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成此功也。三考黜陟,余三年食,进业曰登。再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繇此道也。

周室既衰,暴君污吏慢其经界,徭役横作,政令不信,上下相诈,公田不治。故鲁宣公“初税亩”,《春秋》讥焉。於是上贪民怨,灾害生而祸乱作。

 《唐会要》是记述唐代各项典章制度沿革变迁的史类文学作品。本文为大家整理了一些唐会要卷三十六的相关内容,欢迎阅读学习!

 修撰

 武德七年九月十七日。给事中欧阳询。奉敕撰艺文类聚成。上之。

 贞观五年九月二十七日。秘书监魏征。撰群书政要。上之。(太宗欲览前王得失。爰自六经。讫于诸子。上始五帝。下尽晋年。征与虞世南褚亮萧德言等始成凡五十卷。上之。诸王各赐一本。)

 十三年十一月三日。扬州长史李袭誉。撰忠孝图二十卷。奏之。

 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诏以特进魏征所撰类礼。赐皇太子及诸王。并藏本于秘府。初。征以礼经遭秦灭学。戴圣编之。条流不次。乃删其所说。以类相从。为五十篇。合二十卷。上善之。赐物一千段。

 十五年正月三日。魏王泰上括地志五十卷。上嘉之。赐物一万段。其书宣付秘阁。初。泰好学。爱文章。司马苏勖劝泰表请修撰。诏许之。于是大开馆宇。广召时俊。遂奏引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允。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等。人物辐辏。门庭若市。泰稍悟过盛。欲其速成。于是分道诸州。披检疏录。凡四年而成。其年四月十六日。太常博士吕才。及诸阴阳学者十余人。撰阴阳书凡五十三卷。并旧书行者四十七卷。诏颁下之。(太宗以阴阳书行之日久。近代以来。渐至讹伪。穿凿既甚。拘忌亦多。遂命有司。总令修撰。)其妄穿凿拘忌者。才驳之曰。易曰。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盖取诸大壮。逮于殷周之际。乃有卜宅之文。故诗称相其阴阳。书云卜惟洛食。此则卜宅吉凶。其来尚矣。至于近代师巫。更加五姓之说。言五姓者。谓宫商角征羽等。天下万物。悉配属之。行事吉凶。依此为法。至于张王等为商。武庾等为羽。欲以同韵相求。及其以柳为宫。以赵为角。又非四声相管。其间亦有同是一姓。分属宫商。复有复姓数字。征羽不别。验于经典。本无斯说。即阴阳书亦无此语。直是野俗口传。竟无所出之处。惟按堪舆经云。黄帝对于天老。乃有百姓之言。且黄帝之时。不过姬姜数姓。暨于后代。赐族者多。至如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并是姬姓子孙。孔殷宋华向萧毫皇甫。并是子姓苗裔。自余诸国。推例皆然。因邑因官。分枝布叶。未知此等诸姓。是谁配属宫商。又检春秋。以陈卫及秦。并同水族。齐郑及宋。皆为火姓。或承所出之祖。或系所属之星。或取所居之地。亦非宫商角征羽。共相管摄。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又叙禄命曰。谨按史记。贾谊宋忠司马季主云。夫卜筮者。高谈禄命。以悦人心。矫言祸福。以尽人财。又按王充论衡云。见骨体而知禄命,见禄命而知骨体。此则禄命之书。行之久矣。言多或中。人乃信之。今更研寻。本非实录。但以积善余庆。不假建禄之吉。积恶余殃。岂由劫杀之。皇天无亲。常与善人。福之所应。其犹影响。故有夏多罪。天命剿绝。宋景修德。妖孛夜移。学也禄在。岂待生当建王。忧勤损寿。不关月值空亡。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历阳成湖。非独河魁之上。蜀郡炎燎。岂由灾厄之下。今时有同建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夭寿更异。按春秋鲁桓公六年九月。鲁庄公生。今检长历。庄公生当乙亥之岁。建申之月。以此推之。庄公乃当禄之空亡。依禄命书。法合贫贱。又犯勾绞六空。背驿马生。身刻驿马。驿马三刑。当此生者。并无官爵。火命七月。生当病乡。为人尪弱。身合矬陋。今按齐诗讥庄公。猗嗟昌兮。颀而长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惟有问命一条。法当长寿。依检春秋。庄公薨时。计年四十五矣。此禄命不验一也。又按史记。秦庄襄王四十八年。始皇帝生。宋忠注云。因正月生。为此命政。依检襄王四十八年。岁在壬寅。此年正月生者。命当背禄。法无官爵。假得禄合。奴婢尚少。始皇又当破驿马生。驿马三刑。身刻驿马。法当望官不到。金命正月。生当绝下。为人无始有终而弥吉。今检史记。始皇乃是有始无终。老更弥凶。唯建命生法合长寿。计其崩时。不过五十。禄命不验二也。检汉武故事。武帝以乙酉岁七月七日平旦时。亦当禄空亡下。法无官爵。虽向驿马。尚隔四辰。依禄命法。少无官荣。老而方盛。今验汉书。武帝即位。年始十六。末年以后。户口减半。禄命不验三也。又检后魏书云。高祖孝文皇帝皇兴元年八月生。今按长历。其年岁在丁未。以此推之。孝文皇帝背禄背命。并驿马三刑。身刻驿马。依禄命书。法无官爵。当父死中生。法当生不见父。今检魏书。孝文皇帝身受其父之禅。礼云。嗣主位定。在于初丧逾年之后。方始正号。是以天子无父。事三老也。孝文受禅。异于常礼。躬为天子。以事其亲。而禄命倒云不合识父。禄命不验四也。又按沈约宋书云。宋高祖癸亥三月生。依此推禄与命。并当空亡。依禄命书。法无官爵。又当子墓中生。惟宜嫡子。假有次子。法当早卒。今据宋书。高祖长子先被篡弑。次子义隆。享国多年。高祖又当禄祖下生。法得嫡孙财禄。今检宋书。其孙刘劭刘浚。并为篡宋。几失宗祧。禄命不验五也。叙葬书曰。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以薪。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礼云。葬者藏也。欲人之不见也。然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以其复土事毕。长为感慕之所。窀穸礼终。永作魂神之宅。朝市迁变。岂得先测于将来。泉石交侵。不可先知于地下。是以谋及龟筮。庶无后艰。斯乃备于慎终之礼。曾无吉凶之义。暨于近世已来。加之阴阳葬法。或选年月便利。或量墓田远近。一事失所。祸及死生。巫者利其货贿。莫不擅加妨害。遂令葬书一术。乃有百二十家。各说吉凶。拘而多忌。且天覆地载。乾坤之理备焉。一刚一柔。消息之义详矣。或成昼夜之道。感于男女之化。三光运于上。四气通于下。斯乃阴阳之大经。不可失于斯须也。至于丧葬之吉凶。乃附此为妖妄。传云。王者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经时而葬。士逾月而葬。此贵贱不同。礼亦异数。欲使同盟同轨。赴吊有期。量事制宜。遂为例程。法既一定。不得违之也。故先期而葬。谓之不怀。后期而不葬。讥之殆礼。此则葬有定期。不择年月。其义一也。春秋又云。丁巳。葬定公。雨不克葬。至戊午襄事。礼经善之。礼记云。卜葬先远日。盖选月终之日。所以避不怀也。今检葬书。以己亥之日。用葬最凶。谨按春秋之际。此日葬者。凡有二十余件。此则葬不择日。其义二也。礼记云。周尚赤。大事用平旦。殷尚白。大事用日中。夏尚黑。大事用昏时。郑元注云。大事者何。谓丧葬也。此则直取当代所尚。不择时之早晚。春秋又云。郑卿子产及子太叔葬郑简公。于时司墓大夫室当葬路。若坏其室。即平旦而堋。不坏其室。即日中而堋。子产不欲坏室。而待日中。子太叔云。若至日中而堋。恐久劳诸侯大夫来会葬者。然子产既云博物君子。太叔乃为诸侯之选。国之大事。无过丧葬。必是义有吉凶。斯等岂得不用。今乃不问时之得失。惟论人事可否。曾子问云。葬逢日蚀。舍其路左。待明而行。所以备非常也。若依葬书。多用干艮二时。并起半夜。此即文与礼违。今检礼传。葬不择时。其义三也。葬书云。富贵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命延促。亦由坟垄所招。然孝经云。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以日慎一日。则泽及于无疆。有德不建。而人无援。此则非由安葬吉凶。而论福祚延促。臧孙有后于鲁。不关葬得吉日。若敖绝祀于荆。不由迁厝失所。此则安葬吉凶。不可信用。其义四也。今之丧葬吉凶。皆依五姓便利。古之葬者。并在国都之北。兆域既有常所。何取姓墓之义。赵氏之葬。并在九原。汉之山陵。散在诸处。上利下利。蔑尔不论。大墓小墓。其义安在。及其子孙。富贵不绝。或与三代同风。或分六国而王。此则五姓之义。大无稽考。吉凶之理。何从而生。其义五也。且人臣名位。进退何常。亦有初贱而后贵。亦有始泰而终否。是以子文三已令尹。展禽三黜士师。卜葬一定。更不回改。冢墓既成。曾不革易。何因名位。无时蹔安。故知官爵。宏之在人。不由安葬所致。其义六也。野俗无识。皆信葬书。巫者诳其吉凶。愚人因此侥幸。遂使擗踊之际。择葬地而希官品。荼毒之秋。选葬时以觊财禄。或云辰日不宜哭泣。遂莞尔而受吊问。或云同属忌于临圹。乃吉服而不送其亲。圣人设教。岂其然也。葬书败俗。一至于斯。其义七也。

 苏氏曰。今世之人。正惑于此。故载吕才驳议。用矫正之。庶乎惑者少悟也。

 其年十月二十五日。尚书左仆射申国公士廉等。撰文思博要成凡一千二百卷。诏藏之秘府。同撰人。特进魏征。中书令杨师道。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颜相时。国子司业朱子奢。给事中许敬宗。国子博士刘伯庄。太常博士吕才。秘书监房元龄。太学博士马嘉运。起居舍人褚遂良。晋王友姚思廉。太子舍人司马宅相。秘书郎宋正人。

 二十三年正月二十日。太宗撰帝范十三篇。赐皇太子。顾谓王公曰。圣躬阐政之道。备在其中矣。

 永徽三年三月三日。符玺郎颜扬庭。上其父师古所撰匡谬正俗八卷。令付秘阁。

 显庆元年十月。诏礼部尚书宏文馆学士许敬宗等。修东殿新书。上曰。略看数卷。全不如抄撮文书。又日月复浅。岂不是卿等用意至此。因亲制序四百八十字。

 二年六月。上制元首前星维城股肱论。令敬宗等注释。名曰天训。至三年正月五日。修新礼成。一百三十卷。颁于天下。其年五月九日。以西域平。遣使分往康国及吐火罗等国。访其风俗物产。及古今废置。画图以进。令史官撰西域图志六十卷。许敬宗监领之。书成。学者称其博焉。十月二日。许敬宗修文馆词林一千卷。上之。

 六年正月二十七日。右内率府录事参军崇贤馆直学士李善。上注文选六十卷。藏于秘府。

 龙朔元年六月二十六日。许敬宗等撰累璧六百三十卷。上之。

 三年十月二日。皇太子宏遣司元太常伯窦德元。进所撰瑶山玉彩五百卷上之。诏藏书府。

 仪凤元年十二月二日。皇太子贤。上所注后汉书。初。太子右庶子张太安。洗马刘讷言。洛州司户参军格希元。学士许叔牙。成元一。史藏诸。周宝宁等。同注范晔后汉书。诏付秘书省。

 调露二年二月一日。诏故符玺郎李延寿。撰政典一部。写两本。(一本付秘书省。一本赐皇太子。)

 永隆元年十二月。太史李淳风。进注释五曹孙子等十部算经。分为二十卷。

 垂拱二年四月七日。太后撰百寮新诫。及兆人本业记。颁朝集使。

 大足元年十一月十二日。麟台监张昌宗。撰三教珠英一千三百卷成。上之。初。圣历中。以上御览及文思博要等书。聚事多未周备。遂令张昌宗召李峤。阎朝隐。徐彦伯。薛曜。员半千。魏知古。于季子。王无竞。沉佺期。王适。徐坚。尹元凯。张说。马吉甫。元希声。李处正。高备。刘知几。房元阳。宋之问。崔湜。常元旦。杨齐哲。富嘉。蒋凤等二十六人同撰。于旧书外。更加佛道二教。及亲属姓名方城等部。

 开元七年五月左庶子刘子元上议。今之所注老子。是河上公注。其序云。河上公者。是汉文帝时人。结草庵于河曲。因以为号。以所注老子授文帝。因冲空上天。此乃不经之鄙言。流俗之虚语。汉书艺文志。注老子者有三家。河上所释。无处闻焉。王弼义旨为优。请黜河上公。升辅嗣所注。司马贞亦注云。汉史实无其人。然所注以养神为宗。以无为为体。请河王注令学者俱行。从之。

 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左散骑常侍元行冲。上群书四部录二百卷。藏之内府。凡二千六百五十五部。四万八千一百六十九卷。分为经史子集四部。经库是殷践猷。王恢编。史库韦述。余钦。子库毋照。刘彦直。集库王湾。刘仲。其序例。韦述撰。其后毋照又略为四十卷。为古今书录。

 十年六月二日。上注孝经。颁于天下及国子学。至天宝二年五月二十二日。上重注。亦颁于天下。

 十三年。诏康子元等。注解东封仪注以进。

 十五年五月一日。集贤学士徐坚等。纂经史文章之要。以类相从。上制名曰初学记。至是上之。(欲令皇太子及诸王。检事缀文。)

 十七年九月十一日。上令左丞相张说。修八阵图十卷。及经二卷成。

 十九年二月。礼部员外郎徐安贞等。撰文府二十卷。上之。十二月十一日。侍中裴光庭。上瑶山往则。维城前轨各一卷。上以赐皇太子及庆王。

 二十三年正月。敕中书令张九龄。光禄卿韦绦。与礼官就集贤院撰耤田仪注。

 其年三月二十七日。上注老子。并修疏义八卷。并制开元文字音义三十卷。颁示公卿。

 二十七年二月。中书令张九龄等。撰六典三十卷成。上之。百官称贺。

(一)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焉;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译文   八卦画成排列好后,宇宙万象也就包含在其中了。又将八卦重叠成六十四卦,六爻的微妙奥秘也就包含在其中了。阳刚阴柔相互推变,变化之道也就包含在其中了。将文辞附在后面来作出判断,那么变动趋向也就包含在其中了。《易经》中所谓的吉凶悔吝,是事物变动产生的结果。阴阳刚柔,是推动宇宙万物变动的根本。变化通达是指因势利导以适应不同的时空。天地所谓的吉凶祸福是人心正则吉,心不正则凶,天地之道是正大显现的,日月之道是正大光明的,天下万物的变化是端正而统一的。

夫乾,确然示人易矣;夫坤,确然示人简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见乎变,圣人之情见乎辞。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译文 《易经》中的“乾”明确地昭示出平易的道理。“坤”柔顺地昭示出简易的法则。所谓的“爻”,就是效法天地易简的法则。所谓的“象”就是模拟天地万物的形态。爻与象显现出事物内部的变动,吉凶是对事物变动结果的判断,功业是对事物变化机遇的把握利用,圣人之情则通过卦辞来显现。天地最伟大的德行是生养万物,圣人最大的宝物是崇高的地位。那么如何守住地位呢?就要靠仁爱。怎样才能把民众聚集起来呢?那就要靠财富,所以,治理财富,使人民端正言行,禁止民众为非作歹,这就叫道义。

(二)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

译文 太古时代,包牺氏君临天下,向上观察天上的星象;向下观察地上的万物,观察鸟兽的皮毛纹理,以及大地的各种物产,近处取法人体的形象,远处取法万物的形象,于是制作出了八卦,以此沟通神明的德行,比类天下万物的变化情形。包牺氏用绳索缠绕捕兽的网、捕鱼的罟,教导人们用来捕兽捉鱼,也许就是取法于离卦的卦象而来的。

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译文 包牺氏过世之后,神农氏共推为主,他砍下木头削制成犁,把木棒揉弯做成犁柄,耕田种地就很便利了,再教会天下人使用,这大概就是取法于益卦的卦象而来的。规定正中午是买卖的时间,招来天下民众,聚集天下货物,人们相互交换、互通有无。然后各自散去,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也许也就是取法噬嗑卦的卦象而来的。

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译文 神农氏过世之后,黄帝、炎帝、舜帝前后共推为主。他们通达事物的变化,使民众快乐而不劳倦,用高明神奇的方法教化了万民,使民众得到更多更大的便宜。《易经》的道理是:事物发展到了极点就要发生变化,变化就能通达,通达就能保持长久。黄帝、尧帝、舜能遵循这一原理,所以自会得到天的保祐,吉祥而无不利。他们不必辛劳奔波,垂衣拱手无为无作便天下大治,这大概是取法乾坤两卦的卦理而来的。将树木挖空做成船,削木制成桨,船桨的便利在于渡过原本无法通行的河流而到达远方,使天下得到利益,这一发明大概是取法涣卦而来的。穿牛鼻而将牛驯服就能牵引重物,骑上马就可以到达远方,从而使天下人得到便利,这大概是取法随卦而来的。设置多重的门并敲击木铎巡夜,以防备盗贼侵入,这就是取法于豫卦而来的。切断木头,制成杵,在地挖洞做成臼,臼杵的便利,天下万民都得到了益处,这大概是取法小过卦而来的。将弦索装到木条上制成弓,把木头削成箭,用弓箭的威势,来威慑天下的恶人,这是取法睽卦。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译文 上古朝代人们的冬天住在洞穴中,夏天露宿在野外,后来圣人教人民建筑房屋居住,上有栋梁,下有椽檐,以遮风避雨。这是取法于大壮卦。上古时代埋葬过世的人,只用木柴厚厚地覆盖,葬在荒野中,不建造坟墓,也不植树,服丧也没有一定的期限。后世的圣人教人民用内外双重棺椁来代替,这是取法于大过卦。上古没有文字,先民们靠绕绳来记事。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后世的圣人发明文字,用文书契据来替代结绳,官吏用来处理政务,民众也用它来查考的依据。这是取法于夬卦。

(三)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者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着也。

译文   由此可知,《易经》的内容在于象征。所谓象征是指模拟宇宙万物的形象。彖辞说明全卦的意义。六爻的变化是效法天下万物的变动情形。所以,事物一旦有变动,就会生出吉凶,就有显著的后悔忧虑。

(四)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其故何也?阳卦奇,阴卦耦。其德行何也?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译文   《易经》八卦中,阳卦多阴爻,阴卦多阳爻,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因为在任何人事集团中,无不是由少数支配多数。阳卦有一个阳爻两个阴爻,故以一阳当主;阴卦中有一个阴爻两个阳爻,故以一阴为主。阳卦阴卦所象征的德性如何呢?阳卦中阳爻一阴爻二,象征一君二民,一君而使万民归心,这是君子应当选择的途径。阴卦则不然,阴卦是一阴二阳,象征一民二君,二君争夺一民,相互倾轧,陷于混乱,这是无德的小人所走的道路。

(五)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译文 《易经》咸卦“九四”的爻辞说:“心思不定地走来走去,只有少数的朋友顺从你的想法”。孔子引申说:“天下的人到底在思考什么忧虑什么?天下人最后都回到同一个地方只是各人所走的路不同,天下的道理本来是一致的,人们都有上百种不同的想法。天下之人到底在想什么忧虑什么?太阳走了而月亮来了,月亮走了而太阳又来了。日月如此交替推移就产生了光明。冬天去了而夏天来,夏天去则冬天来,寒与暑交替推移就形成一年四季的时序。所谓的“往”,并非是一去不返,只是暂时退缩;所谓的“来”,也不是永久的存在,只不过是暂时的伸长。退缩与伸长交互感应就产生了利益。尺蠖将身体弯曲收缩,是为了求得下一步的伸张。龙蛇冬天蛰伏起来,是为了保全生命。精研义理达到神妙的境界,是为了致用。利用知识来使自己安身于大道之中,是为了完善自己的德行。超过这些再往前,那就不是我们一般人所能知道的了。穷究神妙而知天地变化,这是圣人才具备的最崇高的德行。”

《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

      译文 《易经》困卦“六三”的爻辞说:“前进有大石挡道,后退是蒺藜遍地,以致进退两难。返回家中,又看不到妻子,这是凶险的征兆。”孔子解释说:“不该被困却陷于困境,名誉定会被辱;不该占据却去占据,性命完全有危险。既受侮辱又危险,死期就要到了,他的老婆哪里还能见到呢? ”

《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译文 《易经》解释“上九”的爻辞说:“王公射鹰站在高墙之上,必然会获得猎物,不会有不利。”孔子解释说:“鹰是飞禽,弓箭是利器,射猎是人。君子将利器藏在身上,等待时机行动,又怎么不利呢?行动起来毫不迟疑,所以出手就有收获。就是告诉人们要有充分的准备方能采取行动。”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不诫,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履校灭趾,无咎。’此之谓也。”“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何校灭耳,凶。’”

  译文 孔子说:“小人不让他蒙羞便不会心生仁爱,没有让他生畏的东西就不会懂得道义,不看到有利可图便不会进取,不受威慑就不知惩戒。假如受到小的惩戒而避免闯下大祸,这正是小人的福气啊!《易经》噬嗑卦“上九”的爻辞说:“带上脚镣刑具,虽然脚趾灭掉了,受到了惩罚,但以后望就不会有灾祸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里积善行,不足以成名,不积累罪恶,便不会毁灭自身。小人认为小的善行是无益的,就不会去做;认为小的恶行不会造成大的伤害就不肯去掉恶行,所以恶行逐渐积累从而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罪恶大到了无法消解程度。故《易经》筮嗑卦上九爻的爻辞说:'肩上扛着枷锁,磨掉了耳朵罪不可赦,凶'。”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译文 孔子说:“危险,是由于 认为自己所处的地位很安全才发生的;灭亡,是由于认为可以长久地保持地位而发生的;动乱,是由于自认为天下大治而发生的。所以,君子在安定时不会忘记危险;在位时不会忘记灭亡的教训,天下大治时不会忘记会有动乱发生。所以,自身安稳无事而国家才能保全。《易经》否卦九五爻的爻辞说:'将要掉下来了将要掉下来了,那个系在桑树上的鸟巢!'就是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译文 孔子说:“德行浅薄落却地位高贵,智慧低下却图谋大事,力气微小却担负重担,很少有人不会招致灾祸。《易经》鼎卦九四爻的爻辞说:‘鼎的脚折断了,打翻了君王赐给的美食,弄得脸上身上湿淋淋的,凶’。这是说才智不足以胜任,当然会出乱子。”

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译文 孔子说:“了解事物微妙的玄机就是大智慧神明了吧!君子对上不献媚讨好,对下不轻慢猥渎,这也许算是了解事物微妙的玄机了吧!所谓玄机,就是事物变化最细微的、最先显现事物变化吉凶后果的那些征兆。君子如果察见了事物变化的微妙的玄机,就应采取应对的措施不要整天消极等待。《易经》豫卦六二爻的爻辞说:‘被巨石挡住了去路,就不必整天在那里等待,应当另谋出路,只要心中正就吉’。既然被巨石挡在了那里,哪里用得着在那儿干等!情况已经可以判断出来了。君子通过察知细微的征兆就可以预知未来显著的结果,处理事情知道什么情况下要阴柔,什么情况下要阳刚,这样就能成为万人敬仰的人了。”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译文 孔子赞扬他的学生颜回说:“颜家的这个年青人,他可能差不多了吧!有了过失,从不会不知道;一旦知道自己的过失,再不会犯同样的过失。《易经》复卦初九爻的爻辞说:‘迷路不远就能返回来,就不会有后悔,原本就吉利。’”

天地絪温,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

译文 天地间阴阳气交互作用,万物化成。男女雌雄交合,万物化生。《易经》损卦六三爻的爻辞说:“三个人一起行动,主张不同,有一个人就必须放弃成见。一人单独行动,反而会得到志同道合的友伴。”这是说天下的道理必须要达到一致。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译文 孔子说:“君子先要在世上立其身才能有所行动,与人相交要能以心换心才能进一步谈论世事,先要确定谁是自己真正的知交才能向对方有所希求。君子能有此三方面的修养,才称得上是一个完美全面的人。不考虑现实就采取行动,那么就民众就不会支持参与;用威胁的话对待人,那么民众就不会顺应服从。平时与民众没有交情却对他们有所期求,那么民众根本不会支持。没有人支持拥护,那么伤害他的人就会到来了。《易经》益卦上九爻的爻辞说:“没有谁帮助同情,有的人甚至还要趁机攻击,所立定的志向又不长久,结果当然是凶了。”

(六)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耶?”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其旨远,其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因贰以济民行,以明失得之报。

译文 孔子说:“乾坤两卦,大概是进入《易经》的门户吧!”“乾”指阳性的物,“坤”指阴性的物。阴与阳相互配合,从而产生阳刚阴柔交错的形象,以现出天地间的一切造化,以神明之德相沟通。卦象的名称虽然繁杂,却不超越天地之道。然而考察卦的具体类型,其中所说的大概是殷末周初衰败时代的现象吧!

《易经》的主旨,在于通过显现过去的事而察知未来的趋势,使细微显著,将隐秘阐明。扩大来说,就是恰当的给事物命名,并将事物辩明类别,至于说用准确的言辞对事物的变化作出判断那就更是非常完备了。所用的名称虽然微小,但象征的事物类别却十分广大,旨意也很深远,文辞也很典雅,其中的言论委婉曲折却无不中肯恰当,叙事直截了当却隐藏深意,依据吉凶的道理来辅助民众行动,从而显明失与得是相互依存的,吉凶祸福各有报应。

(七)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裕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隐。《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德,《损》以远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译文 《易经》兴盛流行起来,也许是在中古殷代的末期吧!注解《易经》的圣人们,也许是有忧虑患难意识的人吧?所以,《易经》有这样的象征:履卦尊礼而行,是德行的基础;谦卦勤劳谦逊,是德行的把柄;复卦教导返归本性,是德行的根本;恒卦教导恒的坚固,是使德行稳固;损卦教导克制欲望,是修养德行,是如何辩明德行;井卦教导人们要有标准,是德行流布天下。“履”是礼节,可在祥和中三室两厅极致。“谦”是谦逊,让人尊敬而品格光辉。“复”,虽然势力微小却能明辨事物;“恒”是在杂乱的环境仍能专心一致而不心生烦厌。“损”先碰到困难会受点挫折,但是经过自己的德行,今后的事也就容易应对了。“益”是不断自己的德行却不人为造作。“困”是处困境而后通达胜境。“井”是有一一定的规范却要懂得善于迁移以适应不同的变化。“巽”是要善于衡量时势,功成名就时善于隐藏自己而不居功做大。“履”,以祥和与人共同行动。“谦”,以礼节来克制自己的非念;“复”是自我反省而自知。“恒”,以始终如一的德行支持到底,“损”,受小的挫折而远离了大的祸害。“益”,以增长自己的德行。“困”,历经磨练而减少对他人的抱怨。“井”,以风范而使人明辨道义。“翼”,因地制宜而善于权衡处置。

(八)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译文 《易经》是与人类密切相关不可疏远的一部书,它阐述的法则要灵活运用。《周易》之道是变动而不固定,在六爻产周流,或上或下没有常规,阳刚阴柔相互变化。不能拘泥于固定的法式,只有适应不同的变化,才能发挥它的功能。《易经》教导人们出入进退要有节度,对内对外要知道谨慎畏惧,又要明察忧患的事实因,没有什么人能保护你,你只有象面对父母那样恭敬谨慎。学易者,开放要依据卦辞爻辞来推断事物的变化的方向,往后就能发现事物的变化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不过《易经》之道也因人而异,并非人人都能领会,假如不是那个人,易之道也不会凭空起用的。

(九)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二与四同功而异位,其善不同;二多誉,四多惧,近也。柔之为道,不利远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其柔危,其刚胜耶?

译文 《易经》这本书的目的,是由始知终,明因识果,以了解事物的本质。六爻的变动错综复杂,只有把它们放到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里才能了解把握。卜卦时,开初卜出来的一个爻的含义是难于了解的,等到六爻都出来了,那么最上爻的意义就很容易知道了。这是因为初爻是事物变化的根本,上爻是事物发展的末端。初爻的文辞是比喻事物的开始,由上而下,最后到上爻,表明事物已发展到极终。天有不测风云,中间的二、三、四、五爻就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功能了。唉!也许存亡吉凶的趋势,即使是居住在家也是可以知道的吧!一个真有智慧的人,只要看一看卦的爻辞上说些什么,那么多半就能了解整个变化的情形了。一般说,“二”与“四”爻都是阴位,作用功能相同但位置不同,因而境遇也就各不相同,二爻通常多赞美,四爻则多恐惧。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是“二爻”在下卦的中央,远离“五”君位,牵制较少,容易见效,所以多赞美。而“四”爻接近“五”爻君位,容易冒犯得咎,必然经常处在恐惧中。阴柔的本性,不利于攻击远处的事物,主要的功用在于避免灾祸,其运用的原则是柔顺中庸。三爻与五爻都是阳爻,同样的功用都处于不同的位置。通常情况下,三爻多凶险,五爻多功绩,因为“三爻”在下卦顶端,刚强过度,又处于臣下的地位,所以多凶险;“五”在上卦中央的君位,刚毅中庸,又居君王的地位,所以多功绩,这完全是因为各自所处的地位有贵贱等级的不同。不过,柔弱就一危险,刚强就一定殊胜吗?

(十)

《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材之道也。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

  译文 《易经》这部书,内容广大,无不悉备,有天道在里头,有人道在里头,有地道在里头。卦有三画,象征天、地、人三才,再将两个三画的卦重叠成六画卦,所以有六爻。卦六画并非另有含义,只是以此来代表天、地、人三才的变动。各道两两交互而有变动,所以叫“爻”,爻就是交的意思。爻有上下不同的等级,用来象征等级地位不同的东西,所以叫做“物”。万物相互杂处,陈列在天地之间,犹如错综复杂的文采,所以叫做“文”。万物各有各的地位等级,各有各的变化规律,呈现在天地间的文采之象有恰当与不恰当,所以就产生了吉与凶。

(十一)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当文王与纣之事耶?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译文 《易经》的兴盛,也许是殷代末期,周文王德业兴盛的时期吧!是正当周文王与殷纣王之间发生事端的时期吧!因此才在《易经》的言辞中隐含着危机。惟有有危机感的人才能使自己平安,反之,那些认为容易得到的人会使自己陷于失败。其中的道理非常广大,所有的事物无不包含。立身处世至始至终戒惧谨慎,其主要目的在求得没有过失灾祸, 这就是《易经》这部书要告诉后人的道理。

(十二)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

译文 所谓乾亦即天的功能是天下最刚健的,其德行恒常容易却知道艰险所在。所谓坤亦即地的功能是天下最柔顺的,其德行恒常简易却明白阻碍所在。《易经》的道理能使人口服心服,能知道其他人的心里想的是什么,能断定天下事物发展的吉凶,能成就天下伟大的事业。所以在天地间的一切变化及人的言行举动中,吉事就会有吉祥之兆,由事物表现出兵各种现象就能知道事态的结局,占断事情就可以知道未来。天地设定了地位,圣人们成就天下事业,人用智慧谋划,天道于无形,百姓不知却能参与其中成其大功。八卦用象征的方式来告知,爻辞%辞以真相来明言,阳刚阴柔杂居于六位之中而吉凶就显现出来了。各卦由变动说明利害,是吉是凶随着时空不同而变迁。所以喜爱与厌恶相攻就产生了吉凶,远近取舍不同就产生了后悔与烦忧,真真假假相互感应就产生了利下害。

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远近相取而悔吝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译文 大体上说,《易经》所提示的人生真相是,相互靠近却又不能和睦相处那就会有凶险,有时不会相互伤害对方,其结果必然后悔与羞辱。“爻辞”的表达依各爻说的变化而变化,犹如人的言语随情意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将要背叛你的人,他所说的话有惭愧的含意,心中有疑虑的人所说的话杂乱枝蔓,有修养的人所说的话很少。性子急躁的人所说的话就多,诬陷好人的人所说的话游移不定,了自己操守的人说话含混不清不能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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