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喜欢可风的暗黑同人--骷髅的第三只眼,你去搜以下,就可以看到比较完整的内容了。
故事背景 传说的起源
天堂与地狱的战斗(末日之战)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开始,延续了数千年,其时天使和恶魔中都英雄辈出,可创造者暴雪小组设定的平衡度太高,这两帮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死伤无数。其中Diablo、Baal、和Mephisto是地狱最高统治者,魔神三位一体,掌握恐惧、破坏和憎恶之力。大天使IZUAL则是天堂中最伟大的英雄。
大天使IZUAL在某次突袭地狱入口战斗中被打败,用天使长Tyrael的话来说就是“他圣洁的灵魂被锁在地狱深渊,他的意志被封入一个恐怖的怪物身体”,不论如何美化,事实是大天使IZUAL终于投靠地狱,成为堕落的天使。
人类出现后,天堂与地狱的战斗就很少直接开打了,改成操纵人类进行模拟演习,这战争也改名了,叫“The sin war”,sin引自圣经中的“原罪”,有够无赖的,这仗打不完还得把罪过算到人类头上。
天堂方面丢掉了他们的英雄大天使IZUAL,地狱方面也不好过,地狱四大魔王(痛苦之王Duriel、折磨与苦闷之女王Andariel、罪恶之王Azmodan、
谎言之王Belial)突然向三位老大(Diablo、Baal和Mephisto)发动突袭,打败了他们之后将其流放到人间。然而地狱的叛乱者和关注这场反乱事件的天使们都不知道,这场叛乱原来是三魔神精心设计的结果,这件事除三魔神外,大概只有堕落天使IZUAL能猜到其中的因由。其原因就是灵魂之石。
但是三魔神今次打错算盘,持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天使和上位恶魔,在人间界活动时力量衰减得很快,原因是它们的灵力在天堂和地狱有近乎无尽的补给源泉,在人类的领土上则受到限制。高高在天堂的天使看到有机可乘,马上派天使长拿着三颗灵魂之石跑到人间卖人情,要人类法师组织赫拉迪姆一众人等为了人类的未来,实现崇高的理想,K掉三魔神。到此为止一切都在三魔神的计划之中,唯一的失算是人类法师拿到了灵魂之石。人类法师的打法怪异,作战也没有什么规则,个个都不要命的,三魔神中的Mephisto首先顶不住,可能是它在人间的危机感不强,首选被抓住封印在灵魂之石中。剩下俩哥们Baal和Diablo的日子也不好过,Diablo不久被法师组织追杀,在西方的一个小王国被抓到,封印在灵魂之石里。赫拉迪姆这部分成员在Diablo封印处盖起了一座教堂,世代监视它,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代人之后赫拉迪姆的势力渐渐衰落,这个王国被一名圣骑士系的国王支配,Diablo摆脱灵魂之石的封印,便是暗黑一代游戏的剧情起源。
Baal跑回地狱补充力量,几十年后又回到人间,因为上次被追杀时,用来封印Baal的灵魂之石被Baal打碎成一堆碎片,人类魔法师只能拿着最大的一块凑合着战斗,破坏神Baal对这块伪劣产品胸有成竹,摆好姿势让自已被吸进灵魂之石,准备再给它爆一次,这次又失算了……赫拉迪姆有史以来最杰出法师,拥有当时最强精神力的魔导师塔·拉夏,把灵魂之石嵌入自已的身体内,让自已的灵魂融入灵魂之石之中,那颗残次品马上升级变成国优部优世界名牌,Baal又做了一次自投罗网的白痴。根据塔·拉夏的遗愿,他的身体被铁链锁住,安葬于东方的大沙漠中,在上面做出真假七座陵墓,后世称为迷之塔·拉夏陵墓。
三魔神算是暂时是被封印住了,但是人类的力量无法真正的消灭这三大秽暗的巨大魔物,所以封印也只是让人间可以获得暂时的喘息,来自黑暗的威胁仍然没有从人类世界当中被真正根除。首先醒过来的是三魔神的小弟Diablo,大概是赫拉迪姆看着他太小没有狠K他吧……虽然Diablo的力量尚未回复到以前的状况,但是却瓦解了整个圣骑王国,并占据王子的身驱,在准备让整个王国人民成为黑暗的奴仆时
,出现了一位不知名的英雄,杀到教堂最深处打败了他,并将封锁住Diablo灵魂的灵魂之石封入自己的额头,让自己的灵魂与Diablo做永远的争战,并永埋教堂之下……
可惜,这位身负神圣使命并牺牲自己的无名英雄无法永远的限制住Diablo的力量,岁月流逝之后,他的努力失败了,Diablo再度的从灵魂之石中被爬了出来,这一次,他更变本加厉的让他两个兄长Mephisto与Baal同时的复苏,并让东方大陆的人们再度的面临著恐怖诅咒与威胁……
游戏背景
灵魂之石
在很久以前,神秘莫测的天使长Tyrael曾经告诉我们,关于那不可思议的灵魂之石(Soulstones)的秘密,我们那三位一体的神址,把灵魂之石藉由Tyrael的手赏给我们,以便让我们对那些由邪恶的三兄弟所遗留下来的邪恶本质,拥有一定程度的抗拒力。而虽然这些石头的产地在距离我们很遥远的地方,但我们却发现,要了解它们其实并不困难。
这些灵魂之石的效能,都是毫无形体可言的,而且对那些活着,还会呼吸的生物,也是毫无作用的。当我们使用灵魂之石的时候,他们将会在四周形成一团属于“精神”力量的完全真空的范围,一切在该真空范围的非物理性实体都会被吸入该空间深处,并永远地被禁锢在其中,除非等这块灵魂之石失效,或是被破坏了,这些被关在其中的灵魂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若要使用灵魂之石的效能,来捕捉那一切邪恶的主宰,这已经被证实是件相当的困难的事,因为这些邪恶的三兄弟们,总是贪婪地吞噬着许多无辜的人类,而它们也发现,当它们体内有着许多人类灵魂时,便对灵魂之石的效能有抗拒力。所以很不幸的是,我们必须强迫我们自己使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对抗,并消灭位于邪恶三位一体中的他们,以便当我们使用灵魂之石时,能以邪恶三兄弟的恶魔本质为主要效能针对的目标。
一但我们发现Mephisto和Diablo之后,他们很容易便被灵魂之石的效能所禁锢,但就捕抓它们的兄弟Baal而言,事情便会变的复杂许多,因为当吸入了Baal的实体之后,该块灵魂之石将由于其永恒不灭的肉身而破碎断裂,不过我们发现,虽然这些碎片仍然拥有吸引住这个恶魔的能力,但却无法正确有效的将其控制下来。而在流传已久的Horadrim传说中,有一位名叫TalRasha的启蒙导师,在观察这一切现象之后,得到一个推论:当我们人类,以他自己本身灵魂,配合着强烈的意志,一定可以把Baal与他自己,一同封锁在灵魂之石的空间当中,不管这个人是谁,其本质为何,当他成为牺牲者之后,便意味着他必须与那名被囚禁的恶魔永远的争斗下去,并在该永恒的空间中,接受永恒的折磨,直到最后,TalRasha自愿成为牺牲者来控制那名主宰着破坏的狂暴魔王。
当TalRasha手中握着灵魂之石的碎片时,心中可能一时间有百感交集,但他最后还是把他的灵魂,与主宰破坏的魔王Baal的本质一起封闭在灵魂之石当中,这位启蒙导师的身体便被绳索束缚起来,加上重重铁链捆绑,并埋葬在沙漠深处的墓穴当中。这么多年以来,虽然由TalRasha的牺牲,换来了Baal被囚禁的结果,但是,由于该恶魔并非以整个完整的灵魂之石所禁锢,所以我们不禁怀疑,我们的胜利是否只是一场空?而且假如TalRasha从灵魂之石当中逃脱了,那么,他甚至可以将Baal的可怕力量加诸在自己身上,并用所拥有的邪恶力量横扫整个世界,或许我们创照出一个比我们当初看见时还更可怕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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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问题篇
0引子
1神秘的委托信
2客轮上的旅客
3密室
4谈话
5不在场证明
6赫拉克勒斯的含义
7叶露的推理
8第五个死者
给读者的挑战书
解答篇
9隐藏的事实
10推理的乐章
11密室的假象
12不在场证明的时间差
13复仇的恶魔
1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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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神秘事件,引来了恶魔疯狂的复仇。
一封神秘的委托信,使大侦探诸葛明坐上了前往文物岛的远洋号。然而,在这艘80年代的客轮上,旅客接连在自己的房间中消失,并且墙上写着“复仇的赫拉克勒斯”的血字。凶手制造的密室和不在场证明让诸葛明伤透了脑筋,可是一小撮白色的毛却让诸葛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此篇小说注重严谨的推理,推理水平并不亚于以往的推理作品。并且自己构思了密室和不在场证明,小说中还有不少的疑难问题等着读者去破解,好好发挥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吧。;
谢谢各位读者阅读本小说。此小说是一本类似于《金田一事件本》的侦探小说。喜欢金田一的读者一定不要错过本小说,因为它也拥有《金田一……
最近,去年爆火的韩剧《顶楼》第二季在万众期待下回归了。微博热搜一天一个,这部讲述韩国上流 社会 狗血故事的剧将离谱贯穿始终,集谋杀、出轨、复仇、校园霸凌等各种热门话题于一身,高频反转根本停不下来。
看它就等于看了《回家的诱惑》+《少年的你》+《人民的名义》+《窃听风云》+《密室大逃脱》+《名侦探柯南》+《三十而已》,看到就是赚到。
和网传高开低走的剧情相比,剧中三个女主角的珠宝搭配是真的可圈可点,不同风格的人都可以从中学到精髓。
女一沈秀莲:作为剧中住在赫拉宫殿顶楼,韩国Top30财团的千金,后嫁给了著名房地产商周丹泰。而她在剧中的搭配,完美诠释了名媛贵妇的温柔优雅与知性
剧中,沈秀莲更青睐百搭的经典款,大多饰品都是选择简约大气不失质感
沈秀莲的脸型偏窄长脸部线条柔和,在选择耳饰上面,多选于长形具有一定宽度的耳饰,这样能从视觉上平衡脸型
女二千瑞珍:女二作为剧中最精彩的反面角色,一方面非常强势,一方面又极度缺爱,希望被所有人关注,这些统统都体现在她的搭配上
高饱和度的色彩,大红大紫大绿,给人十足的存在感,别人难以驾驭的衣服和珠宝是千瑞珍的最爱。
夸张的宫廷泡泡袖,搭配双层珍珠项链,有种华丽复古的味道,非常适合嚣张的千瑞珍。
就算是大金链条也能轻松驾驭,除了这些,女二还喜欢佩戴blingbling的耳环,耀眼的耳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三吴允熙:女三吴允熙本是平民阶层,阴差阳错卷入这场财阀之战,前期对于她的首饰搭配,都是以精致小巧为主,不会过于闪耀夺目,吴允熙本身自带一种优雅不拘谨的气质,简单的搭配也很出众。
而到后期吴允熙成功上位,在穿衣打扮上也提升了一个档次,一袭白色晚礼服搭配整套的宝格丽全钻灵蛇珠宝,穿搭统一不失华丽。
剧情引人入胜的同时,剧中女主角们的穿搭技巧也非常值得学习,虽然不能入手同款,但只要会搭配,不同款也能搭配得很出彩
幸运吉拉LUCKY KILA家的饰品款式就非常适合搭配,幸运吉拉LUCKY KILA从项链到耳饰,从手链到戒指,应有尽有,款式多样的同时系列也很多,适合各个风格的女生,而且价格都在千元、百元以内的,所以不用担心价格昂贵啥的,放心入手就好啦
而幸运吉拉LUCKY KILA作为2012年才成立的新加坡饰品品牌,近年来得到了众多年轻女性消费者的喜爱,赢得了超过500万年轻 时尚 的忠实消费者的认可;2020年开始入驻抖音直播之后,多次创下了销量与交易额的新高
被时间决定的讲述
一
我不记得具体在什么时间看到阿兰·罗伯-格里耶的著作《橡皮》,但是可以断定大约是在80年代的某一天。因为我所购买的《橡皮》一书的版权页上表明了出版日期,我想可能在这本书出版不久,我就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可到了它,并决定将之买下。这一决定的意义在于,我从此喜欢上了阿兰·罗伯-格里耶,我认为,他是一位大师级的小说家,他改变了文学史上许多重要人物一直推崇的写作方法。实际上,真正的大师就是以推翻一切定论为己任。定论是别人的结论,大师必须有自己的结论。
《橡皮》的序幕之前有一段引文:时间,自己决定一切,不由你作主,它就已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案。这段来自索福克勒斯的话,已经说明了一篇小说之所以要讲述一个特定故事的理由。多少年来,我一直认为,小说应该讲述有意义的故事,应该围绕意义盘旋,一切情节和细节都在意义的四周活动,知道这些意义被我们发现,并且理解。但是,《橡皮》不是这样,它似乎已经脱离了我们预约的原则,它背叛了阅读者的期待,它走向了我们不能接受的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说,阿兰·罗伯-格里耶毫不理会现实主义的约束,他不愿意因循守旧,盲目地跟随在别人之后,塑造又一些文学人物,并将其摆放到已经供奉了无数著名典型人物的殿堂里。他觉得,这种数量意义上的增加,对于文学的发展于事无补。
这样,阿兰·罗伯-格里耶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塑造人物的努力,也就是说,在一个虚构的世界中,人物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事件本身的重要性可能超过人物。人在小说中不过是一些被偶然使用了的道具,他只是在事件线索所规定的范围内活动,他本身的条件并不比其他因素更为优越。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橡皮》选择了一个谋杀案作为叙述的对象,没有什么故事比一个扑溯迷离的谋杀案更具有刺激性,也没有什么故事比一个谋杀案更易于忽视人物形象的意义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侦探小说中的主人公,让我们感到他的个性存在,即使是成功的、受人青睐的福尔摩斯,在我们的印象中不过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而已,除此之外,我们看不到他在小说中具有更多的深意。
当然,《橡皮》选择了一个谋杀案作为叙事对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个谋杀实施的过程中,充满了误差。它不仅为一个案件的线索提供了复杂性和理解的难度,还为讲述提供了更多悬念。不过,事实上,阿兰·罗伯-格里耶也不注重情节。情节在很多时候发挥作用,是因为其在事件中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讲述者看到了情节的表象性,因而,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一个谋杀案的周围,而不是它的中间。他只是讲述了一个政治经济学教授遭到暗杀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而它的背后却隐藏着更深的意图。一个案件实际上只是为了将这一案件的背景揭示出来。
书名“橡皮”是一个极有象征意味的名字,它至少说明我们生活中的许多事实可能是经过了修改的,一些真实的痕迹被“橡皮”擦去了,事实的连续性被破坏,一条完整的链条出现了断裂,这对我们的基于逻辑的认识形成威胁。或者,一个事实的破损,就是一个思想的破损,因为我们缺失了思想得以保持连贯性的依据。用《橡皮》中的叙述就是:“……不久之后,时间就再也不能主宰一切了。这一天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虽然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在错误与疑惑得围绕下,过一会儿就将开始活动,逐步损坏完美的布局,暗中使这儿或那儿发生时间颠倒、位移景动、境界混乱、形象歪曲,最后一步步地全部收场:呈现的是初冬的一天,杂乱无章、不知所向,既难以理解又骇人听闻。”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一些东西,很可能是一些关键的内容,被“橡皮”无情地擦去了。
所以,一个侦探越是想弄清真相,就越是把事情办得更糟。结局是,应该死去的活了下来,本已经逃生的又一次陷入绝境,一场血腥的误杀成为时间答案的图解。阿兰·罗伯-格里耶在这里创造了一种新的讲述故事的方式,场景的不断重复,却以微小的细节作为时间的区分,正像赫拉克利特所说,人不可能两次涉足同一条河流。一条河流在时间中的改变,可能是微小的、不易被人察觉的,但是改变是绝对的。而且,这样的改变只有细心的人们才能够看到,也就是说,只有细心的人们才能窥视到时间的秘密。如果说,《橡皮》是一部侦探小说,也未必是不恰当的,因为它是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对一个事件在时间中展翅盘旋的奥秘做了小心翼翼的侦破。
这里没有智力高超的福尔摩斯,没有料事如神的大侦探波罗,只有在一个个事件堆砌的迷宫中迷路的人们,事实的真相被它本身的力量推到了背后。以致于时间都搞乱了,连叙事者都难以逃脱被误置的事物的引导。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结果早已经出现了,答案早已经给出,迷路的人们却仍然走在岔路上。另一点就是,物质的外观永远真实,从来都显现得那样精制、可以说毫厘不爽。“他把铁栅门重新关上后,穿过沙砾铺地的圆形场地,走上四个台阶。他揿了一下电铃,立即听见远处响起了铃声。在上过清漆的橡木门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窥视孔,上面镶着一扇小玻璃窗,一道花纹复杂的像装饰品一般的铁栅保护着这个窗子。这件装饰品有点像几枝交错在一起的花朵,由柔软的叶子衬托着……也可以说是几朵火焰……”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一切误差不是体现在物质的外观上,而是出现在人的判断中。物质总是以极其精确的方式存在着。
在这样的讲述中,巴尔扎克的方法被丢弃了,人被四周的物质包裹起来,人们必须透过物质才能看见别人和自己。在阿兰·罗伯-格里耶看来,“世界既不是有意义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 阿兰·罗伯-格里耶在从事写作之前,一直是一位农艺师,也许是大自然中植物的秘密行为,启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因病结束自己水果方面的研究,在从非洲返回法国的途中,在轮船上写下了《橡皮》。大海的重重波涛推动着他,每一个波浪似乎都是相似的,但是他的创作力量来自那不相似的事物中间。
二
阿兰·罗伯-格里耶是一位新小说作家,或者,是他创造了新小说。尽管法国的新小说派的名单上,可以找到一连串的名字,但是,阿兰·罗伯-格里耶永远排在最前列。没有哪一个作家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即使大名鼎鼎的、获得了诺贝尔奖的作家西蒙,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在新小说中,阿兰·罗伯-格里耶永远是最新的,他从来不喜欢旧的东西占据自己宝贵的橱窗。如果是一件古董,就应该送到博物馆阴暗的博物架上,并受到种种特殊措施的保护,而不应该一直毫无忌讳地待在明亮的玻璃后面。
他在五十年代所写的《关于某些过时的定义》一文中,对批评家经常使用的陈旧词汇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清理。他为文坛上的保守主义思想感到愤怒。他甚至感到这种保守主义倾向实际上是想把文学退回到腐烂了的所谓传统价值上。他说:“……只要抬起头来,哪怕仅仅一次,看一眼树梢,就足以证实,一些新的枝条,绿色的,生机勃勃的,充满活力的,很久以来早已长大了。”他举出例证:“《尤利西斯》和《城堡》已经超过三十年了。《喧哗与骚动》的法文本的出版也已经有二十年了。许多其他作品随之而来。”于是,“人物”、“故事”、“形式与内容”等等评价小说的词语,在其内涵上已经发生了改变,或者,搬出这些破烂的概念,已经不能说明小说的价值了。因为,“小说显得在动摇,失去了它往日里最好的支撑。”而且,“讲述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不可能。”
在阿兰·罗伯-格里耶的小说集《快照集》中,一切都在为一个小小的发现做准备。传统的人物失去了个性特点,甚至连最简单的形象描绘都弃之不用。因为,这不重要。传统的故事方式也宣告结束,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让人感动的故事,一个赚取阅读者眼泪的故事,都不再出现。因为,这不重要。为什么不能让一个读者置身事外?为什么不让一个阅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获得思考的机会?为什么必须要求一个阅读者不顾一切地被一个个情节推动,以致于手不释卷、不得不一口气读完?这都是问题,必须解决的问题。《快照集》用几乎最短的篇幅,给出了阿兰·罗伯-格里耶的解决办法。
比如说,在《方向错误》中,作者只是从大自然开始,到大自然结束。“雨水汇集在一个不太深的洼地中,大致呈现为直径约十来米的圆圈。周围,土地是黑色的,在树木又高又直的茎干之间,没有丝毫植物的痕迹。”这是阿兰·罗伯-格里耶一贯的讲述方式。人们开始注意事物的细微之处,阿兰·罗伯-格里耶已经为你提供了照相一样清晰的视野,并且,一个观察角度也放在那里。他接着告诉我们,“一个人物出现在了右方。”这个人物仅仅是一个人物,他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他甚至不代表他自己。因而,这个人的一切发现,具有了更为宽广的意义指向。“他漫步的目的就是这里。也许,在这一时刻,他发现自己迷了路?”然后,“他沿着走来时的原路走了”。
这就是全部故事了。是不是还有比这更为简单的故事?一个模糊的人物,一个模糊的面孔,一个环境。这就够了。结局是,“场景又变得空空荡荡。左边,太阳始终还在原来的高度上,光芒一直未变。对面,笔直而又平滑的树干倒映在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上,垂直于落日的光线。”一个人来了,又走了,但是对于这里的一切,毫发未变,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而对于那个迷路者来说,也许已经在迷途中发现了自己。也许,他的一切发现都是虚无,因为“强烈的逆光继续令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并且,他“始终一声不吭”。自然的所有存在,都是以一种神秘的暗示方式,呆在那里的。对于迷途的发现,可能来自一个最小的细节,即,“在他的脚边,并没有橡树叶子。”这意味着,作品中的人物的真正目的地原是和橡树叶子有关的地方。
《舞台》一篇小说则同样充满了平淡而离奇的描叙。它同样只说一个人物,同样不知道这个人物是谁,当然,也没有知道的必要。这个人只是在舞台上思索,案上放着书和纸张,接着是一阵敲击木牌的声音从舞台的另一端传来,使人物的姿势发生了变化。同样的场景,人物由于不同的事物出现,呈现出不同的反应,姿势改变的幅度是很小的,必须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中的差异。最后,我们发现,那位舞台上的人物,并不是独立存在的,他在接受着一个来自另一个地方的指令。这是一场演出?或者,这是一场排练?我们已经失去了演出与排练之间的区别,我们只是知道,在舞台上,所有人物从来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或者是别人的玩偶,他不存在,但他又必须呆在那里。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必须重复别人告诉他的动作,重复说别人让他说的话,而且,他的每一次重复看起来都不相同,就在这不相同中,我们能够感到他依然是存在的。这是多么奇妙的悖论,但是,事实本身的确是这样。
阿兰·罗伯-格里耶是一位具有创造力的优秀作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写的和以前的作家们所写的一样,或者,在同一条线路上比以前的作家们走得更远。不管是多么让人崇拜的作家,不管以前创造了多少经典,阿兰·罗伯-格里耶不会被迷惑,也不会被吓住。他没有仰望的习惯。他总是说,“连最没有定见的观察家,都不能以自由的眼光看他身边的世界。”或者说:“在小说原作中,作为情节支撑物的物体和动作彻底地消失了,而让位于它们的唯一意义:无人占据的椅子不再是别的,而只是一种缺席或一种等待,放在肩膀上的手,只是同情的标志,窗户上的栅栏条只表示外出不可能……它们的意义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意义已经不能独占我们的注意力,它只是额外的条件……能触动我们的,能留在我们记忆中的,能成为基本因素而不至于减弱为模糊的定义的,正是动作本身,是物体,是移动和轮廓,形象突然间一下子(无意中)恢复了它们的现实。”
三
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之间,法国文学忽然迎来了陌生的海浪。它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冲决了早已筑好的堤坝,让习惯了传统作品的人们毫无心理准备。阿兰·罗伯-格里耶、米歇尔·比托尔、克洛德·西蒙等一些并不耀眼的名字一下子放出了异彩。可能,这注定是一个创造的年代,没有什么比创造出一样新的东西更让人心醉神迷。法国的文学评论家匆忙地为他们命名,将之称之为“新小说派”或“反传统小说派”。但是,阿兰·罗伯-格里耶很快就将这样的说法,列入了带有贬义性的传统批评的“一套语汇”。
他说:“一旦一个作家拒绝陈旧的模式,试图铸就他自己特有的写作,他就会立即看到被贴上了先锋的标签。”实际上,阿兰·罗伯-格里耶不喜欢“反传统”这样的词,因为他认为,今天一个人走在前面,明天就会有很多人接受并采纳前一个人的方法。也就是说,只有传统的向前延伸,没有反传统。即使是“反传统”,也最终成为传统的一部分。
但是,他还是认同了“新小说”的说法,并成为新小说的自觉的鼓吹者,也不遗余力地建构一系列关于新小说的理论。当然,这不是赞同一些理论家的说法,而是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是固执的,在1961年写就的《新小说,新人》一文中,他强调说:“我们的意愿是恰恰相反的。”那么,阿兰·罗伯-格里耶的小说创作事实上和别的“新小说”作家也大不相同。他对小说有着自己的理解,他也有着与别人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叙事方式以及不同的思想特征。
他的创作特点,在《未来小说的一条道路》中做了阐明。尤其是,他在创作中受到了侦探物证的启发,并将之运用到自己的创作方式中。一个侦破的过程从哪里开始?首先是搜集物证、寻找线索。“丢弃在犯罪现场的物体,凝固在一张照片上的动作,被证人听到的一句话——一开始似乎总在召唤着一种解释,似乎只依据它们的使命存在于一个超越了它们的事件中。”在这样的情况下,理论渐渐现形,它是被拼凑起来的,一个聪明的侦探正是在这样的证据之间寻找合乎逻辑的事物之间的联系。
事实是,阿兰·罗伯-格里耶正是依据这样的方法创作的,甚至,这样的方法已经成为他的很多小说遵循的一般公式。他还将侦探式的题材,纳入自己的创作视野,直接加以利用。《橡皮》是这样,另一部小说《反复》也是这样。即使在自己的一篇短篇小说《密室》中,也不忘运用侦探小说的材料,以便营造迷离惶惑的氛围。总之,阿兰·罗伯-格里耶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展示自己的侦探才能。可以说,他的每一次展示,都让我们感到眼花缭乱,都让我们感到新奇,当然,他也尽可能地每一次都给我们以新的东西,就像他从前研究的果树,每一个果实的外形都不一样,但是个个都浆汁饱满、果肉丰腴。
很多时候,阿兰·罗伯-格里耶的侦探公式,都行之有效。不论哪一种题材,都可以套用这样的公式。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公式已经是一种写作思想的体现,就像牛顿或者爱因斯坦的某一个定律那样,具有普适性价值。无论是在他的长篇小说《橡皮》、《嫉妒》、《窥视者》、《反复》中,还是在他的精短小说中,这种由零乱、不清晰、模糊,到对现场的整理,直到一样事物现出端倪,几乎无处不在。所以,在阿兰·罗伯-格里耶的小说中,处处洋溢着一个行踪不定、神秘莫测的侦探的魅力,或者,他的小说还要求我们每一个试图阅读它的人,都成为一个侦探。这既是很有趣、也是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当然我们中间必定会有人说,好吧,我愿意转到这样的迷宫里,并从中出来,这是一种智力经受考验后的纯洁享受。那么,阿兰·罗伯-格里耶会心一笑:他就是用自己的作品,寻找这样的阅读者。
在《快照集》里,阿兰·罗伯-格里耶一直用一种警觉的目光,注视着物质的外形。这同样是一种侦探式的注视,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在地铁的走廊里》充分地反映了作者的意图。“一队人,一动不动,在铁灰色长扶梯的最低下,扶梯的阶梯,一级接着一级,露出在到达方向站台的水平上,又在一种润滑得很好的机械声音中,带着一种有些沉甸甸但同时又一颠一颠的匀称,一级一级地消失……”在这里,一队人和一个阶梯,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显然,人也变成了物的一部分,人与物,表现出在观察者眼中的平等感。是的,在一个案件中,物证和人证同样重要,它们都是其中线索的一部分,在一个逻辑系统中,它们占有同等的地位,有着同等的价值。
在《自动门后面》一节中,“人群被挡在一道关闭的双重门后面,不能进入车站月台……一张张脸都凝固着,表情既不是气恼,也不是不耐烦,也不是期望。”它描述了一种等待中的状态,一种中性的状态,你很难说“人群”的具体形象。人一旦以群体的形式出现,个体就丧失了其特征。“整个系统油漆成暗绿色,每一面门扇上都有一个红色的长方形,几乎和门扇一样宽,上面写着大大的白字。只有这些文字的第一行——“自动门”,高于最后的那一排脑袋,它们把下面那一行文字档隔为一个个耳朵之间的分散字母。”自动门,实际上成为一个符号,一个阻隔的符号,这与它所表述的字面意义正好相反,这是一种很巧妙的隐喻,一种哲学隐喻:它指出了人类的一种状态、一种境况。在这样的状态、境况面前,一切等待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习而不见。
四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一本书往往对一种意义抱有何等的奢望,但是,假如它在宏大宽度上无所作为,这又是何等异常美妙啊。”阿兰·罗伯-格里耶曾引用罗贝尔·潘热的这段话作为《一种自我创造的小说》的开头。他认为一个作品的理想状态应该是,“每一页里,这些故事都在矛盾中编织并分解,在疑问中,在冒险的跳跃中,人们不是常常逃过难关,而是落入困境。”“表面上看来无头无尾的书”,也许是“异常美妙”的作品了。在20世纪50年代,阿兰·罗伯-格里耶几乎沉醉于新小说的理论中,他不遗余力地不断发表自己对小说的新见解,“一切都该重做”,阿兰·罗伯-格里耶从不回避自己的基本看法。
曾经有一度时期,他对**创作表现出极大兴趣。这是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许多主张,更易于在**的动态过程中得以体现。50年代中期,阿兰·罗伯-格里耶在巴黎午夜出版社担任文学顾问,同时从事写作及**创作。**有着与小说不同的特点,它能够将画面不断转换并以一些形象巧妙地暗示事件的进展,本质上,它有着更为快速的叙事力,一件事情以几个回合的跳跃就可能通向终点。它可能比文字更简练,也更有概括力。
也许,在**创作中,阿兰·罗伯-格里耶更加坚信自己的创作理论的正确性,或者说,理论是无所谓正确不正确的,它只是一个作家的信条,一个关于写作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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