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和刘兰芝是一对十分恩爱的美满夫妻。他们已经:“共事二三年”,但两人犹觉得“始尔未为久”。一个说“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一个说“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即或是遭受焦母无端迫害,行将分手之时,他们还是那么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可见,他们爱得是多么深沉,多么纯真,多么痴迷,多么坚贞!甚至最后为了忠贞不二的爱情而“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无论是富贵不*的刘兰芝还是倾城不移的焦仲卿,他们感情的天平都十分明显地倾斜于自己所钟爱的恋人,而不是自己的母亲。他们谁都不能割舍自己对恋人的那种特殊的痴爱而移情于母亲。作为封建社会里一个充满礼教思想的蛮横专制、滥施*威的婆婆,自儿媳兰芝过门后,一心想使她成为自己任意摆布的驯服工具。儿媳的一举一动必须受家长支配。她看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独子婚后把爱更多地献给自己的妻子,心中当然不是滋味,当然未免会产生一种失落感,当然会把这一切归咎于儿媳对儿子的殷勤承欢和狐媚吸引,甚至会认为是儿媳妇把儿子从自己身边生生抢走了。于是自然而然会迁恨于儿媳妇,自然而然会觉得“失恩义”,自然而然会觉得“大不悦”。而因儿子”甚宜其妻“引起父母心中不悦的,封建礼教明文规定着可以“出”,于是“吾意久怀忿”的焦母自然就要凭借这一条将兰芝驱遣回家。这,就是刚强不阿的刘兰芝失宠于婆婆横遭休弃的真正原因。经过深思熟虑的刘兰芝感到被遣的命运势所难免,尽管她“奉事循公姥”,“昼夜勤作息”,也难逃“被遣”的厄运。也只能“自遣”了。
“七出”(七出者:不顺父母者,无子者,嫉者,*僻者,恶疾者,多口舌者,窃盗者。或不顺父母,去;无子,去;*,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盗窃,去。),认为“不孕无子”是造成刘兰芝被“休”的根本原因。
《孔雀东南飞》刘兰芝焦仲卿的凄美的爱情悲剧千百年来不知赚取了多少人伤感的泪水,以至于淹没了刘兰芝被休的真正原因——刘兰芝没有为焦家续香火。
首先,刘兰芝嫁到焦家多年没有生育是不争的事实。何以见得?兰芝被遣送回家前与丈夫、婆婆、小姑告别。却没有象东汉末年蔡文姬归汉前与子难舍难分的情景描写。小姑不可能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只能证明兰芝无子。另外,与小姑临别所说“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从小姑的成长可以反观兰芝嫁到焦家多年。
其次,刘兰芝没有为焦家续香火才是被焦母休的真正原因。“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焦母鸡蛋里挑骨头的真正原因双方都心照不宣。刘兰芝已经退让到悬崖边,终于向丈夫摊牌,自己是去是留就看仲卿最后能否力挽狂澜。当仲卿向母亲求情时,焦母说:“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这是焦母说的休兰芝的理由。然而从兰芝向焦母、小姑辞行的言行可以证明兰芝很讲礼节。另外,兰芝向仲卿辞行说“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又可证明兰芝并没有违逆焦母。然而与焦母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不是兰芝凭自己的能干、善良、忍让能化解得了的。这症结其实很寻常,刘兰芝没有为焦家添香火。因此,我们不难理解焦母的刁难:兰芝越忍耐,越表现贤惠,焦母面临的压力就越大,就越觉得兰芝故意与自己作对。因此指责兰芝“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就合情合理了。
最后,为什么《孔雀东南飞》对刘兰芝没有生育只字不提呢?为什么焦母也不直截了当地说兰芝要断焦家香火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孔雀东南飞》的出处《玉台新咏》选材决定的。《玉台新咏》所选题材都是歌颂男女恋情的。理所当然极力美化男女主人公,尤其是女主人公,掩盖其瑕痴,以增强艺术感染力。另外,中国很多流传千古的民间故事都经过文人反复加工润饰。我们对比《白蛇传》早期和后期的版本,会发现越后的版本对白蛇的美化越多,掩盖其瑕痴越甚。典型的情节对比是早期版本写两蛇妖先水井投毒,后为百姓治病,名利双收。后期版本改为茅山道士水井投毒,两蛇为百姓除瘟。《孔雀东南飞》毫不例外经过几代文人多次修改润饰,哪里还能看到刘兰芝半点瑕痴?
另外原因,焦母也很有心计,兰芝没有生育也可能是焦仲卿的问题,焦母拿不准,只好找其它借口休兰芝。为了焦家香火,焦母宁愿自己作恶人,这样既方便兰芝另嫁,又为仲卿另娶延续焦家香火增大了机会。
《孔雀东南飞》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叙事诗,也是汉乐府诗歌的巅峰之作,在这首叙事诗中,成功地塑造了刘兰芝这个女性形象。
刘兰芝是是庐江郡的一个小家碧玉,“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是个多才多艺知书达理的闺阁少女。十七岁时嫁给庐江郡的府吏焦仲卿为妻,辛勤劳作“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这样下 来三天就能织下五匹布,相当能干,但是尽管如此,焦仲卿的母亲还是不满意,说她干活磨蹭“大人故嫌迟”最终被焦仲卿的母亲遣送回家,酿成了二人的悲剧。
刘兰芝为什么被遣回家,我们依据原文提供的材料分析有以下原因焦仲卿母亲认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
在婆婆眼里,刘兰芝属于没有礼节,行动自由的女子,这里的自由应该指的是不听婆婆的话。她认为刘兰芝不如东家贤女罗敷。刘兰芝被婆婆冠上了“不贤”的标签,同时还有一个原因也不如东家的罗敷漂亮,在婆婆眼中,这样一个不贤惠,不漂亮的媳妇,早该回家休息了。
刘兰芝认为“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
从刘兰芝的角度来看,日常和婆婆相处,婆婆表现出来的是嫌她织布慢,当然她很清楚,这是婆婆在找借口。聪明如她明白焦家的媳妇太难当,于是向焦仲卿指出“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兰芝是请归的。
其实我们看婆婆给的理由和原因是站不住脚的,刘兰芝嫁给焦仲卿之前就饱读诗书,乐器女红,样样精通,属于家教很好的闺中女子。被休回家之后,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说明刘兰芝名声在外,属于一个好女孩。尤其是写她回家当天,和婆婆拜别,还嘱咐小姑“勤心养公姥”让她替自己照顾好老人,这分明是贤惠有礼的晚辈形象。就连她的容貌也特意描绘了一番“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遭到了婆婆嫌弃。
结合诗歌的内容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以下原因刘兰芝有个性
刘兰芝属于一个有个性的女子,这里的个性是指自我意识。在很长时间里,女子都是男子的附属品,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婚姻中,女子没有自主权,男人可以休妻。被休回家的女子,家人都会颜面无光,就像诗中后面提到的刘兰芝回到娘家,母亲拍着巴掌大哭道“不图子自归”,没想到那么严格学习礼教,学习女红还是被遣回家了。
但是刘兰芝并没哭哭啼啼,失魂落魄,她离开焦仲卿家的时候,精心装扮“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dài)瑁(mào)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以精致的妆容,大大方方地和婆婆来告别。没有哀求,没有哭泣,态度不卑不亢。虽然是离开,也要漂漂亮亮地走。于焦母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挑战,为刘兰芝营造了强大的气场。如果说这是她人生的一场谢幕,那么这个谢幕很完美。
焦仲卿哭哭哭啼啼舍不得刘兰芝走,此举无疑会给焦仲卿的母亲造成一种压力,或者说很窝火,她不敢对刘兰芝说什么,只好谩骂自己的儿子“何敢助妇语”。这只是她们临别时的一个场景,可以想象在日常的生活中,焦仲卿每天忙于府吏的公务,婆媳两个在家,从细节礼仪上,刘兰芝可以做到不可挑剔。
但是刘兰芝有主见,不受焦母控制,这对于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该是如何心不甘,气不顺。这个女子不好驾驭,焦母希望面对的是那种随便怎么指派,毫无个性,低眉顺首的女子,所以她说刘兰芝“举动自专由”,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模糊的理由。说白了就是这个媳妇爱自作主张,让焦母心里不爽了。
焦仲卿没有担当
从诗歌中来看,没有提到焦仲卿的父亲,在那样的男权社会中,焦仲卿是母亲的依靠。凭空多出了一个刘兰芝,两个人感情还非常好,这样焦仲卿的母亲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失衡。
诗歌的开头是一大段刘兰芝和焦仲卿的对话“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这本是小夫妻久别之后诉的相思。而后边那句“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刘兰芝真的是想让焦仲卿回焦母遣送自己回娘家吗?恐怕不是吧,结合后文两人各自立下的誓言,这顶多是小女儿态的一种撒娇而已,向焦仲卿表明他出门在外的日子,自己在家也不易。
然而焦仲卿这个人没有担当,本来母亲就对妻子有些莫须有的微妙的不满,他听完妻子的诉说之后,哄哄刘兰芝即可,他却冲动地去找母亲说理,完全站在了妻子一边,质问母亲“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这激怒了焦母,焦仲卿一再强调的和刘兰芝感情好,触犯了焦母家长的尊严。
在焦母看来,多年的母子之情,要让位于他们的夫妻之情,他把刘兰芝放在第一位,把母亲往后放。这怎么可以,他把对儿子的恼怒,迁移到刘兰芝身上,母子矛盾的升级,牺牲掉了刘兰芝。焦仲卿没有担当,惹恼了母亲,却只能以妥协来收场。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刘兰芝因为有个性,有想法,有主见,不任人摆布,才导致了被遣回家。
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 无子被出
在古代,休妻讲究“七出”,亦称“七去”。即指女子有下列七种情形之一者,丈夫或者公婆即可休弃她。即:无子去;不顺父母去;*去;妒去;有恶疾者去;多言去;盗窃去。古人也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从文中可以看出,刘兰芝与焦仲卿“共事二三年”,但未提到他们有孩子。想当年,焦家也曾是“仕宦于台阁”,在当地也属名门望族,可今天面临香火无继的危险,作为唯一长辈的焦母怎能不心急如焚呢?况且“无子被出”在当时的社会也是合理合情合法的,所以,刘兰芝被谴也就在情理之中。
二、 俄狄甫斯情结
按照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创始人弗洛伊德的俄狄甫斯情结理论,焦母驱谴刘兰芝是典型的俄狄甫斯情结-----恋子情绪。文中没有提到焦仲卿的父亲,因此焦父可能早年去世,焦母与仲卿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因此,在这个残缺的家庭中,儿子便扮演了母亲精神上的丈夫角色。儿子爱着母亲,母亲爱着儿子。可这平静一切便因为刘兰芝的到来发生了改变。儿子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儿子更多的时间是投进了妻子的怀抱,与妻子卿卿我我,儿子对母亲专一的爱现在有一半给了另一个女人,由两个女人来分享,母亲难免心理孤单,心理不平衡。她让儿子休了刘兰芝,“便可速谴之,谴去慎莫留”,而且答应儿子“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可直到儿子要“自挂东南枝”了,她仍然只是说在嘴上,并没有真正的实际行动。由此可以看出,她是打着为儿子另找好媳妇的幌子,达到长期独占儿子之爱的目的。因此便不自觉地迁怒于刘兰芝。说的那些话,也只是给儿子的一点安慰和借口而已。这与美国作家劳伦斯的作品《儿子与情人》中的母亲有着同样的心理。
三、 心理变态
焦母经常以焦家曾“仕宦于台阁”为荣耀。也许“仕宦于台阁”的就是焦仲卿的父亲、焦母的丈夫。想当年,丈夫官居台阁,官阶不低,自己也因此而“夫荣妇贵”。也曾经是风光一时的官太太。可好景不长,焦父撒手人寰,自己不得不年轻守寡,担负起独自养育儿子的重任,以图来日“子荣母贵”。可等自己将儿子焦仲卿扶养成人后,他也只是当了一个小官吏,焦家家境渐显败落之象。再加上她年轻丧夫,感情寂寞。这样,多年的育儿之苦、家道的败落、感情的无依托、香火无继的危机等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使他心理扭曲变态。因此,她便以一种病态的心理对待一切,包括自己的儿媳妇刘兰芝。
四、 妒贤嫉能
从文中可以得知,刘兰芝是知情达理,贤淑聪惠,办事干练。想当年,焦母当官太太时,可能也是聪明能干的,夫荣妇贵嘛!可现在的儿媳妇刘兰芝比自己还能干,自己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妒从中生,她怎能容忍家中有这么一个明显强于自己的女人存在呢?这样下去,自己家长的地位不是岌岌可危了吗?另外,在古代,从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妇因夫荣。男人在外,顶天立地,为人处世果断干练,女人在内,勤俭持家,温柔贤惠,这样的家庭才是典型的封建美满家庭。,可刘兰芝的性情刚烈、聪明能干、坚强不屈的精神与焦仲卿的唯唯诺诺、软弱驯顺的性格相比,刘兰芝明显在各个方面都超过了焦仲卿。一个在家都不能做主的堂堂男子汉,如何置身于错综复杂的官场,也就是说,他的官做的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在这种情况下,媳妇的存在,更衬托出了儿子的无能。这样,作为封建家长的焦母怎能容忍家中有这样一个明显强于自己、强于儿子的女人存在呢?
五、 更年期遇上了青春期
从文中可以推断,焦母的年龄大概在50岁左右,正处于妇女更年期。心情烦燥、喜怒无常是妇女更年期的典型特征。而刘兰芝则刚刚20岁左右,又刚结婚,正处于青春冲动期,但丈夫焦仲卿则“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致使刘兰芝“贱妾守空房,想见常日稀。”一个正处青春冲动期的年轻**,独守空房的压抑滋味是怎样的!可想而知,这样,两个心情压抑烦燥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发生种种不愉快则在所难免。
六、 人性的觉醒与专制思想的碰撞
在文中,焦母明明白白地讲了她对刘兰芝的不满,那就是“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焦母“久怀忿”的正是刘兰芝的“举动自专由”。然而,所谓“举动自专由”,其实正是刘兰芝追求独立、自由、平等的思想的表现,是生命意识的初步觉醒,是对人格尊严的维护,是对个性精神的坚持。刘兰芝不只是才貌双全,更是一个秀外慧中、外柔内刚、具有叛逆性格的女子。她的聪颖敏锐、她的才华识见、她对爱情和幸福的渴望、她对自由平等的向往、对美和真的追求、对人性尊严的捍卫等思想意识和个性特征一定会在平时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中自觉不自觉的表现出来,这种行止见识是让长期生活在传统宗法社会中的已经完全自觉地接受了诸如“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男权思想的焦母感到陌生和害怕的,特别是当焦母发现自己那个向来温驯听话的儿子也因为刘兰芝而变得似乎不那么听话了,这更使她感到震惊和惶恐。这在当时看来,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如果不将她早早赶出家门,谁知道在她的影响下,这个家里会发生什么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好事来。弄不好,还会毁了焦家一世英名。还是早点铲除祸根为好!
日前见过安徽太和中学张绍良老师的一篇题为《谁该为刘兰芝的死负责》的文章,他的观点是“
刘兰芝的死她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理由是:
刘兰芝对焦母不该逆来顺受;刘兰芝对焦仲卿不该言听计从;刘兰芝对哥哥不该缺乏反抗;刘兰芝对母亲不该完全服从。读后颇有芥蒂,对张老师的观点,实在是不敢苟同。
刘兰芝该不该逆来顺受呢?不该,可是刘兰芝别无选择。
我们且顺着张老师的论据来一一分析。
百行孝为先,刘兰芝不敢反抗焦母,她顶不起一个不孝的罪名,她没反抗,焦母都还说她“举动自专由”——不孝呢。
尽管刘兰芝“三日断五匹”,大人(婆婆)还是“嫌迟”。这是明显的鸡蛋里挑骨
头。那么,焦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推想起来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兰芝分享了他对仲卿的爱。一个孤儿寡母的家庭(文中没有关于焦仲卿父亲的片言只语的叙述,如果有焦父,焦母也未必能如此一手遮天,所以我假定焦父已死。其实,在授课中我们也是这样假设的,这个当是众多老师的共识吧),很难容忍一个“外人”的介入,特别是一个与家长(寡母)在感情上分庭抗礼的女人。对于一个寡母来说,儿子是他的全部寄托,儿子的爱应该全部由她独享,尽管到了娶妻的年龄不得不给他婚配,但感情上,寡母是极不情愿的,如果这个寡母再自私狭隘的话,那么无论谁嫁给这个儿子都不会被这个寡母待见的,她必然会利用家长的权威发泄自己的怨恨,从这一点上说,即使不是刘兰芝而是什么张兰芝李兰芝,其结果也是一样,必然是你再优秀也不会被婆婆喜欢的,或者你太优秀了更是对她的爱构成了威胁,你越是优秀她越是要除掉你。刘兰芝说“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也是这个意思。从这个层面上讲,即使是阿母看中的东家贤女秦罗敷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另一个原因呢,可能是刘兰芝没有生育。刘兰芝嫁到焦家的时间当不少二三年,这是焦仲卿亲口跟母亲说的——“共事二三年”,我想焦仲卿此时应该尽量往短了说,以便为刘兰芝的没有生育遮掩,推想嫁到焦家三年当比较合适。三年而没有生育,对于一个寡母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容忍的事,所谓的“久怀愤”应该是这个原因,但焦母面对着成年的儿子说不出口,她只能说“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在古代,没有生育的责任是完全推在女人的身上的,没有人会关注“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这个客观原因。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刘兰芝一直不生育,就是最大的不孝。在汉代,不顺从父母(只要父母认为是不顺从即可),无子,被排在妇女“七出”中的前两位,而刘兰芝的事恰是发生在“汉末建安中”,刘兰芝自己当然也不会一点也想不到。就算是焦家有族长,族长首先是封建礼教的代表人物,他会向着被焦母称为“举动自专由”(也就是不顺从)的刘兰芝说话吗?如果焦母提出兰芝不生育,族长会不听从焦母的安排?出妻之事,在男权社会实在是区区小事,族长是不是懒得管都难说,刘兰芝能不能见到族长也是个未知数,还何谈请族长评理呢。在封建社会,家长就是公平与否的天平。《后汉书·列女传》记载:广汉人庞盛的女儿嫁给本郡人姜诗为妻,姜母喜欢喝长江的水,儿媳到江边汲水,家距长江六、七里路。一次,庞女取水正遇到大风,未能及时赶回家,婆婆口渴,抱怨媳妇不孝,姜诗大怒,就把妻子休掉了。这个庞女比刘兰芝冤多了,不是也只能听凭处置。所以,刘兰芝除了被遣已别无选择,她能在被遣之前主动提出回家,已经是间接的反抗了。刘兰芝不逆来顺受,她难道敢出言不逊?
正如张绍良老师所说的:“刘兰芝是个痴情的女子”,她深爱着焦仲卿。在古代,女人没有工作,没有社会交往,一生只能守着公婆和丈夫儿女度过,刘兰芝没有儿女,婆婆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她的全部幸福都寄托在了丈夫的身上。兰芝可能明知道丈夫抗不过婆婆,明知道“卿但暂还家”是权宜之计,明知道“不久当还归”是空头支票,可是,她当然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她仍然希望事情会有所改变,所以她说“不久望君来”,难道我们连这一点儿希望也不允许她有吗?就算焦仲卿有“致命的弱点”:软弱、自私,可是,谁让兰芝爱他了呢?爱情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如果爱情能够理智的话,就没有爱情了。并且,到了此时,兰芝除了丈夫这唯一的依靠外,她还能指望谁呢?虽然稻草救不了命,但总比没有稻草的好吧?至于“刘兰芝已经‘举身赴清池’了,焦仲卿竟然还在庭树下‘徘徊’”,我想徘徊的焦仲卿此时想的更多的是他的老母,作为儿子,母亲再不好也是母亲,母亲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就是为了养老送终的,如今他为了妻子抛弃了母亲,让一个老人孤独地过这下半生,无论如何是不孝的,如果焦仲卿果断地“自挂东南枝”,就不是软弱的焦仲卿,更不是一个孤儿寡母的儿子了。刘兰芝未必想对焦仲卿言听计从,可是此时此刻,她除了对焦仲卿言听计从,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第三、刘兰芝对哥哥该不该缺乏反抗。
这就涉及到三从四德的问题了,所谓的三从就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刘兰芝的父亲是否活着?这刘父与焦父一样,原文中没有提及,我们也大都认为是死了,那么兰芝就无父可从了,然而似乎可以从母的,因为这时候刘母就是家长了。但三从中还规定“夫死从子”,也就是说按规定,母亲也得听兄长的,那么兰芝当然得听从哥哥的了。说到这里,有个矛盾,那就是刘母从子,焦母为什么就不从子呢?这是礼教规定上的矛盾,儒家伦理中有“尊母孝母”的传统,母亲对儿子拥有相当的权利,即使是贵为天子也不能违背母后的旨意,这一点当不用我举例,母后专权的事几乎哪朝哪代都有,电视上早已滥觞,谁都知道的。但是,历史上也有过记载:春秋时鲁国一位寡妇,有九个儿子,岁末祭祀完毕,她想回娘家探望,根据“夫死从子”的礼规,需经儿子们的同意;她召集儿子商议,得到儿子们的许诺后,她又嘱咐九个儿媳看好门户,说自己晚上一定回来;结果她回到自己家时还没到晚上,就在门外等到天黑下来才进门,这件事被鲁国的大夫看见了,表扬她守礼。(《稗官女史:中国女性纪传体通史》)那么,到底是应该从子还是应该从母呢?这大概就要看夫死的这位寡妇本人以及儿子的选择了,选择哪个都不为过。当然,从整个封建社会来看,选择从子的并不多,但不能以此就否认从兄可以忽略,因为你回到娘家,是要消费娘家的衣食的,娘家的衣食哪来的?兄长挣来的。所以兰芝说“中道还兄门”而不说“中道还家门”,因为女子出嫁后,娘家就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兄弟的家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谁家白养着一个人也不是个小数目,哪个女人会不想到这一层呢?何况从刘兄的语言来看,也的确是“性行暴如雷”,这样的哥哥能养妹妹一辈子吗?从那句“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我们已约略看出刘兰芝一辈子呆在兄家的可能性有多小了,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似乎就在说:这么好的人你不嫁,难道想让我养你一辈子吗?所以刘兰芝马上就答应改嫁了。按照张老师的说法是刘兰芝就是奴隶本性,没有反抗意识。刘兰芝真的想做奴隶吗?她不想,他答应改嫁的话不卑不亢:“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
,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有“理”有“礼”(
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有情有义(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她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反抗了,难道还想要刘兰芝死赖在兄家不走才算不是奴隶?那就不是那个时代的刘兰芝了(即使在现在,一个女人这样做也算是脸皮不薄了)。如果兰芝再有一个悍嫂,恐怕就很难在娘家生活下去了。而有个悍嫂的可能性是有的,因为有悍兄在前。
剩下的就是刘兰芝对母亲该不该完全服从了。
正如张老师分析的那样,刘母是理解女儿的好母亲,她想护着女儿,但是后来也在刘兄的“逼迫下放弃了原则”。这恰恰说明刘母是做不了刘兄的主的,这一方面是从子,另一方面也是从理。假设刘兄有妻子的话,这个婆婆在这时是很难做的。如果她硬留下女儿不嫁,到了她老了的时候,儿媳妇要是让她找女儿养老去,她可拿什么话应对?一个端着儿子媳妇饭碗的老太婆,她也只能委曲求全。这又说到了焦母身上了,那焦母为什么就不能委曲求全呢?这问题大概就在家庭环境上了,从焦母说仲卿“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上来看,焦家不是普通人家,那焦母就是老夫人了,她的地位也许到不了《红楼梦》中贾母的程度,但家长的权威是绝对不含糊的,这样的家庭中当然不会有“性行暴如雷”的儿子,焦仲卿只能是顺从的。刘家是什么样家庭呢?原文中没说,但焦母“汝是大家子”这句话中隐约可以感觉到焦母不满于刘家的地位不如焦家,那么刘家就是普通人家了。一个普通人家中的儿子“性行暴如雷”是可能的,因为刘母多半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做后台。焦母的儿子顺从,刘母的儿子不顺从,或者说刘兄不孝,但没有谁能确定儿子天生就是孝还是不孝的,生下他就得养大他,至于长大的了的儿子不孝了,那也只能是由他去,一个越来越老的妇人能把越来越强壮的不孝儿子怎样呢。家庭里的事也是东风与西风的关系,谁强硬就是谁掌控了,当然,前提是东风西风都有可能掌控,诸如刘兰芝这样在娘家在婆家都不在东风西风之列的人,就永远只能任人宰割了。她不完全服从母亲又能怎样?连母亲还得服从哥哥呢!
最后一点我想谈谈刘兰芝为什么一开始同意改嫁,在焦仲卿的言语刺激下却投水而死了的问题。我想,这不是刘兰芝的脚踏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也不是她朝三暮四。一个人选择自杀,一定是因为绝望。那么此时如果说刘兰芝还有点儿希望的话,就是焦仲卿的爱了,哪怕这个爱是不能长相厮守的,但也足以给寒夜中的兰芝一点儿温暖,刘兰芝在不得已改嫁后,还可以留着这个皮囊守着这最后一缕心魂。可是,焦仲卿的一番话彻底掐灭了这一豆灯光,刘兰芝已经彻底没有生的理由了,所以她“举身赴清池”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也不要再责备焦仲卿了,一个在那样母亲的管束下性格软弱的儿子,最后能“自挂东南枝”已经是壮举了,还要求他不得“徘徊”,于情于理,都有点苛求了。
刘兰芝一定不是封建社会的孤例,她是千千万万在几千年吃人的封建礼教中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无辜女性的缩影,让她们奋起反抗是不现实的,我们应当历史地看待历史人物,用当前标准去要求历史人物,不仅是违背了唯物主义历史观,也永远不会对历史人物得出一个正确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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