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道佑村的江上升起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一位老渔翁驾着小舟正忙着收网,他的嘴里哼唱着《渔歌子》的词: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歌声悠扬沧桑,随着那一缕雾气越传越远,在大山中回荡着。周子先在歌中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下床找水喝。他刚起身,发现自己头晕脚轻,腰酸背疼,十分地不舒服,暗暗后悔昨晚不该喝那么多酒。
周子先叫了两声李景平,可无人答应,晃晃悠悠地走到院里,在井旁摇出些水来喝,又顺便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他正好奇人都去了哪里,忽然发现江边有一个女孩在洗衣物,手里拿着一根捣衣棒捶打着衣服,捣衣棒一起一落间,露出洁白如雪的手腕,一头乌黑头发尽数撩在后背,半旧不新的单衣更衬托出那背影的芊弱。
那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回头看见是周子先,轻扬了一下嘴角,酒窝便显露出来,看上去如桃花瞬间绽放一样。
周子先见姑娘发现了他,急忙不好意思地假装戴眼镜,再放眼看去,见青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含笑看着他。
青梅放下捣衣棒,小心翼翼地上了小斜坡,不紧不慢地往家走过来。周子先正有事问她,便站在原地不动地等着。
“周老师昨晚睡得好沉,到现在才起,家里灶上熬了粥,应该还没有凉,我盛给你。”
说完,青梅拿碗进了伙房。周子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跟在青梅的身后。
周子先喝了一口粥,开口问:“青梅,景平哥他们去了哪里?”
“一大早,秦伯伯就过来了,他和我父亲、李景平叔上山去了!”
“怎么没叫我呢?”
“叫了,没叫醒呢!”
周子先又红着脸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喝酒真是误事!
“他们有说什么事吗?”
“好像是说你们找的那个人提前从矿洞里上来了,还叫我等你醒了,吃了早饭就带你上山去。”
周子先一听,匆忙沿着碗边,左三圈,右三圈,硬生生将一碗粥倒进肚里。青梅见周子先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地又笑了起来。周子先顾不得那么多,放下碗就要走。
“等我一下,我带你上去,怕你会迷路。”
青梅正洗着碗,看周子先吃完了,擦着手说。
“不了,我认得路,你忙家里的事吧!”
青梅听他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去。
周子先上了山,来到昨天的地方,听见屋子里正说着话,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进屋后,他只看到李景平三人,却没看见李国平。
“李大哥还没有上来?”
张世友见周子先一副焦急的样子,笑着说:“说是今天,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你倒是着急的很啊!吃了早饭没有啊?”
周子先有些失望,以为上山后就可以见到李国平。
“吃过了!”
“在这里等吧!他们上来了,一定首先来这里的。”
秦老头淡淡地说。
上午,李国平没有上来,四人简单地做了些吃食,混了过去。吃过后,几个人都有了困意,又就地睡了起来。谁知一睡直到黄昏,竹楼外一阵喧闹,四人被吵醒起来。
忽然,张世友高兴地在楼外说道:“回来了,回来了。”
三人出了门,见一群浑身乌漆巴黑的人说着笑着,有的擦身子,有的换衣服,有的在弄吃食。
一暗角里有个人正啃着生红薯,满脸的煤砟子,只露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上身没穿衣服,健硕的肌肉也是黑黑的。那人不也跟人说笑,专心地吃着东西。
“李大哥?”
周子先见过李国平的照片,一下认出了这人就是李国平。李国平听见有人叫,抬头四处张望,一扭头见是周子先和李景平,惊喜万分。张世友将他请进竹楼里,凳子不够坐,就席地而坐。
李景平看着李国平的瘦脸,难受地问道:“国平啊,你受苦了!弄成这副模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国平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榨油厂有个老工人李老汉,家里七八口人吃饭,没得办法,偷了厂里的油出去到黑市上卖,让人家捉了个正着。李国平与他交好,知道他家里不易,为了保他,带头与人家起了冲突,终了,他还替李老汉顶了罪名。过后,他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李国平说这件事的时候很轻松,他说到这里来也是做事,不过是辛苦些,危险些,没什么大不了。他还说自己这么帮李老汉,是因为李老汉是他的师父,当年村里推荐他来榨油厂时,厂子里的人都不看好他,没人愿意教他,是李老汉带他的,手上的活儿一点没留全教了他。他这么做是报恩。
四人听后,又气又替他不平,可是,事已至此,已成定局,怎么也没用了。
“小乐和秋奶奶还好么,家里情况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周子先心酸地说:“家里都好,没什么事,上次秋奶奶摔了后,现在也好了,你不要记挂。”
周子先想着,这个男人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点也没跟家里说,心里还轻松得很,倒是提起家里时,表情明显凝重了许多。
“那就好,可怜小乐这孩子,母亲死得早。如今,我又到了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还有秋奶奶,那么大年纪了,替我看管着家!唉!。”
李国平说到小乐和秋奶奶,心里又担心又难受又着急,低着头默然。
李景平见这位发小颓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好了,国平,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们帮忙照看着,能出多大事,你又有什么急的,我和周子先连一老一小都照顾不好么?”李景平见这位发小哭,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说:“好了,国平,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们帮忙照看着,能出多大事,你又有什么急的,我和周子先连一老一小都照顾不好么?”李景平见这位发小哭,气不打一处来。
李国平抹了一把眼睛,连声道谢。
周子先担忧地说:“倒是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事小心,不要再闹性子,忍一忍就过去了,家离这边又远,出了事一时也帮不到你。”
“嗯,我知道的。周老弟,小乐就交给你管教了,这孩子虽然不爱讲话,但脑壳还算好用,能不能成才,我不敢指望,就盼着多学点文化,以后少吃点亏就好”
“嗯,放心吧!我也喜欢这孩子,哥哥你这么说,他这个干儿子,我就认下了。”
几人听了周子先的话,笑了起来,情绪不觉地缓和了许多,李景平又跟李国平重新介绍张世友、秦老头。
张世友笑着说:“不要担心,我跟人打听了,他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我估计今年赶回去过年不是问题的,到时你们就可以在家团聚了。”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心放了大半,连声道谢,接着又聊了些其他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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