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钢协的重要性不用赘述 —— 无论是其作为20世纪开篇,即完成时间作为世纪开始的节点,还是100多年后仍然具有的强大魔力以及广泛的听众群,亦或是通过拉二这个窗口,打开了自己从未找到的精神世界 —— 这部作品,无论对于拉赫玛尼诺夫本身,还是作为听众的我们,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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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深爱拉二的人都知道,拉氏在1890-1900年这段时间,经历过心灵的惊涛骇浪 —— 若不是达尔医生出手相救,拉氏作品是否还能像今天一样绚烂而芬芳,就不得而知了。拉二创作极其特别,因接受治疗的拉氏突然迸发出灿烂的灵感,拉赫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了第三乐章的华彩段,并且顺利谱写出第三乐章。
几乎所有人都对第二乐章的柔美难以忘怀,但拉二的整个乐曲的关键,私以为在第三乐章 —— 暴风骤雨般的华彩带动了整个第三乐章的旋律,而第一乐章如同钟声一般灰暗而沉重的和弦,正是拉氏创作第一乐章时,对于第三乐章狂风骤雨的回应 —— 几乎所有的协奏曲都会由乐队某一乐器把主音钢琴逐渐带入,而拉二告别这样的冗长,故事般的钟声带着对于忧郁的审视,毫无修饰和渲染的将听众拖入拉赫巨大的精神世界 —— 以至于直到今天,静坐在音响旁,从第一秒开始,从主奏钢琴弹出八小节的灰暗和沉重开始,如同黑云压城般的灰暗便扑面而来,在这样的由于具有无限的张力,覆盖到你每一个神经。
所以,拉二由第三乐章开始创作,第一乐章对于第三乐章的呼应,如同橄榄胡般的忧郁画卷 —— 忧郁的展开,肃穆舒缓的第二乐章,在富有幻想,希望和快乐的画面中,回到宽广,阴暗,激昂,强烈的激版一跃而起,在宏伟的大音阶中灿烂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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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二的魅力,还在于拉二的交响属性。
拉二不同于拉三疯狂,执拗的难度,拉二对于钢琴演奏技巧的把握与交响乐团之间的比例,控制的恰如其分(贝小协同样如此)。而钢琴作为整个协奏曲的中心属性,从感情表达以及构思,从乐曲旋律到乐曲结构,钢琴都完全带动了整个拉二,或者说,拉二的庄严肃穆,唯美动人,激情澎拜,都由钢琴完美的表现出来,而在完整体现钢琴主题的同时,交响在钢琴的主音骨中显得增光添彩,没有任何抢戏的成分,就这一点,拉氏对于乐曲本身的驾驭能力,都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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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二的魅力,还在于旋律。
拉二的旋律之优美,旋律结构之和谐,古今中外都难遇敌手,用抒情性,歌唱性形容拉二绝不为过,而拉氏继承柴可夫斯基对于旋律的理解更是拉二增光添彩的关键。拉二旋律绝不做作,真诚,质朴,感染力从心来,而绝不依托于乐曲本身的节奏变换 —— 一直嘲笑俄国人不擅长复调旋律创作的音评者在拉二中几乎都惨遭打脸。拉二绝不是单条旋律线,而是常以两条或多条旋律线相合,把交响化旋律,高低声部与钢琴主音完美结合,这对表达拉赫本身的复杂思想感情大有脾益,而这样立体化的音乐思维,各个声部的完美结合,也给二十世纪的音乐创作,树立了不朽的丰碑。
PS:拉二之于我,几乎承载过我个人所有的悲欢离合。毫不夸张的说,拉二对于感情的承载力,几乎是无极限的 —— 这取决于拉二本身的完整度,感情表达的张力,以及承载在俄罗斯浪漫主义这一伟大画卷上的宏伟感情。作为如此主观,如此体现拉氏个人意志的作品,拉二所宣泄的苦闷,悲哀,暗淡,在整个作品中,体现的最为饱满,最为完整,隽永于世。
每次听拉二,几乎都像一次伟大的情怀体验 —— 每每开场17声钟声敲响,进入拉二的画卷,到第二乐章无与伦比的唯美,到第三乐章的激昂,以及最终激情澎湃的结束,每次都让人难以自拔,达到情绪亢奋的巅峰。
尽然,如贝钢五(皇帝),肖钢一,柴钢一这样的绝世之作也足够隽永,但拉二给我带来的体验,仍然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它不仅仅会伴随我的前20多年人生,更会一直陪伴我走完余生。嫩在有生之年发现拉二,爱上拉二,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PPS:
推荐几个个人非常喜欢的版本。版本见仁见智,所以不做任何评价。
1 拉赫玛尼诺夫自己演奏的版本。具体年份无从考证,但音效不错。特别是最后八个音节,流畅,绝不拖泥带水,不像其他人用延音踏板。这样,最后八个小节的连续性有了,同时,又因为柔音踏板的运用,降低了声燥,很好的避免了与交响的冲突,这样的话,交响的立体化效果非常好,并且钢琴的结尾有利而连续。音节处理上,干净利落,绝不添加任何花腔,花哨处理。
2 里赫特版本
3 Kissin版本也有不少粉丝
4 Lilya Zilberstein与阿巴多合作的版本,前面@Skywalker提到过,这个版本也非常好
5 Horowitz就不再提了,拉氏对其首肯,给出Swallow it whole的评价,虽然个人不是最喜欢,但是公认如此,也建议尝试。PS:霍老只有拉三的正式录音,谢谢Kalus指正!在此说明,不误导观众。
还有诸如:Van Cliburn,阿什肯内齐的版本,几乎每个大师都有拉二录音,在此不一一赘述。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表现了最坚毅的俄罗斯精神与最强大的生命力,而作曲家本人的人格力量,也在这部作品中也得到最充分的展示:“拉赫玛尼诺夫是用钢铁和黄金铸成的,钢铁是他的手臂,黄金是他的心灵。”这正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最珍贵之处。 拉赫玛尼诺夫本人作为钢琴独奏者在纽约首演时,曾把自己这首协奏曲戏称为“大象之作”,比喻其庞大与沉重。一位著名的音乐学者也曾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体力上的付出等于“铲十吨煤”,其难度可见一斑。澳大利亚的音乐家传记影片《闪亮的风采》描写过钢琴家因演奏“拉三”而导致精神崩溃,我们可以籍此想象出“拉三”所具有的情感震撼力! 拉赫玛尼诺夫说,能把这首钢琴协奏曲演绎好的只有霍洛维茨。
李斯特 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G小调,OP.16,作于1913年,因当时同班好友斯密特霍夫自杀,故此曲呈献给斯密特霍夫,因原谱丢失,普罗科菲耶夫1923年凭记忆再整理而成。此曲1913年8月23日由普罗科菲耶夫主奏而首演。首演时,因为一直是节奏的激烈敲击与不协和弦的连续,曾遭许多人退席谩骂。多数报道称:“这种未来的音乐,送给魔鬼去吧。我们是来享乐的,我家的猫也会弹这种音乐。”而当时贾吉列夫正是听完此曲而邀请普罗科菲耶夫为他创作舞剧音乐,批评家卡拉蒂吉(Viatcheslav Karatygin,1875—1925)则称:“我确信10年后,听众会给这位年轻作曲家的天赋,报以相当的掌声来为昨日冒失的嘲笑赎罪。”
“西班牙走私贩”幻想回旋曲
李斯特作于1836年的这部超高技巧的“西班牙走私贩”主题幻想回旋曲完美得表现了李斯特青年时代的奔放气息,由于当时正处于与塔尔贝格交锋的时期,这部作品的技巧层出不穷,音乐性及和声创作上的完美使它成为了李斯特的佳作,曾传说李斯特也不敢轻易尝试这部作品。不过由于它的难度巨大,被俄罗斯钢琴家瓦伦蒂娜描述为自己曾演奏过的最难钢琴曲。
唐璜的回忆
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唐璜》改编的钢琴曲《唐璜的回忆》是李斯特众多改编曲中的精粹,技术之艰深,场面之宏大,在原作的丰富表情上制造出惊人的气势。 莫扎特的歌剧《唐璜》本来长约两个半小时,被李斯特改编后,成了简短的钢琴曲。钢琴曲没有删除歌剧中的一个音符,整首曲子无论是节奏还是技巧,都是难度非常高的。《唐璜的回忆》被称为是最难的钢琴曲之一,鲜少有人弹奏。 死之舞
李斯特为钢琴和乐队所作的《死之舞》,作于1839年,题献给自己的女婿汉斯·吉多·冯·彪罗。
此曲作于李斯特在意大利旅行期间。据说是他在比萨的寺院墓地“圣洁之野”看到奥卡纳的壁画《死的胜利》所得的灵感。此画描述代表死神的老妇人想把一群狩猎归途的盛装男女踩于脚下,而天使把一部分得救的运到天国,另一部分无法拯救的则由恶魔运到火山上,送入熊熊烈火。此曲是中世纪古老圣歌《末日经》的变奏曲。《末日经》长久一直在罗马教会的弥撒中使用。全曲难度极大,对钢琴家的耐力与对不同风格的把握有很大挑战。共5个变奏,第一变奏为中庸的快板;第二变奏钢琴左手进行主题,右手奏六连音符;第三变奏活泼地,谐谑曲风格;第四变奏慢板,钢琴以卡农的方式开始,接着有一段华彩,后速度加快至急板;第五变奏钢琴以赋格方式开始,接着有长大的华彩,然后变成谐谑的稍快板,钢琴在快速表达中形成华丽的结尾。
诺玛的回忆
意大利歌剧作曲家文森佐·贝利尼在《诺尔玛》中铺陈出华丽而浑然天成的抒情旋律,以强烈对比的剧情张力,展现爱情、仇恨与宽恕的角力,更提早一个半世纪预告了女性主义的到来。《诺玛的回忆》是李斯特《诺玛》启发而写的一首大幻想曲,它技巧艰深、篇幅宏大、音色辉煌灿烂、情潮佚宕磅礴,浓缩了最震撼人心的剧情,表达了李斯特最炽烈和崇高的赞颂之意。
概括的说,《诺玛》是一部英雄式的爱情悲剧。这类题材正适合李斯特的个性,他怀着巨大热情创作这部大幻想曲自然深合情理。以英雄题材做背景而展开的爱情悲剧在歌剧作品中不乏名篇,除了《诺玛》,还有大家熟悉的《弄臣》、《奥赛罗》、《马捷帕》等。但像诺玛和波里昂如此意外的结局却特别吸引人。在《诺玛的回忆》中,李斯特以萧冷、悲怆的引子预示了将要发生的故事,随着音乐的发展,段落中浮现了歌剧最具代表性的旋律,在情感抒发上,乐曲是以强烈的情绪对比掀起一阵阵幻想的劲浪其中既激发了昂扬之志,亦贲张着情变、矛盾、紧张、狂乱等复杂的气氛;最终绚烂升华,绽放出爱情与宽恕的永恒光芒。
超技练习曲
李斯特的《12首超技练习曲》是钢琴史上令人生畏的高难曲目。从技巧上看,李斯特的这12首作品难度过分艰深,仿佛是钢琴演奏艺术的象牙塔尖,即使在20世纪钢琴大师如过江之鲫的年代,也很少有演奏家敢于挑战。超技练习曲鬼火拥有高难的双音技术,12超技当中最难的一首,就连拉赫马尼诺夫都表示,它是最难的练习曲,技术刁钻不说,还必须弹得轻灵有趣方能服人。
1909年10月,拉赫玛尼诺夫带着他刚刚完成的《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乐谱踏上了美利坚大陆。这块被欧洲人称为“美丽的新世界”的美洲大陆,在二十年前迎来过这位俄罗斯作曲家的伟大同胞彼得·伊里奇·柴科夫斯基,它在本世纪注定成为俄罗斯受迫害艺术家的一块心灵的自由栖息之地:诗人布罗茨基、小说家纳博科夫、音乐家斯特拉文斯基……而生他养他的俄罗斯家园成为他们眼泪归去的方向。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一次踏上美洲大陆,八年以后,他再一次选择美国作为艺术的发展之地,而将深爱的母亲和亲人留在了俄罗斯,他的音乐,钢琴,管弦乐团,波修瓦歌剧院,伊凡诺夫卡庄园,他的马匹,图画,汽车,门前的紫丁香留在了俄罗斯。
在拉赫玛尼诺夫创作《D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之前,他完成了一部19世纪音诗的压卷之作《死之岛》,这是一部音乐史上阴郁的代表画作,它在19世纪的地位好比勋伯格的《升华之夜》,死亡力度令人联想到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马勒的《亡儿之歌》。拉赫玛尼诺夫在《死之岛》的首演之后不久便成为俄罗斯皇家音乐会的副主席,到美国演出是受他的一位美国朋友亨利·沃尔夫邀请的。拉赫玛尼诺夫还不十分乐意踏上这趟劳顿的旅程。但他想到美国这块新土地上喷着浓烟前进的火车,想到纽约大街上繁华的商业气息,刚刚从二月革命的血腥场面过来的拉赫玛尼诺夫觉得似乎缺少“物质”方面的享受了,他甚至打算用此次在美国巡回演出的收入买一辆汽车。我曾经见过一张拉赫玛尼诺夫倚着钢琴站立的照片,这是高高大大的拉赫玛尼诺夫(2米高的个子)和一架同样高大宽厚的钢琴,他的脸部稍长,表情严肃,那里没有俄罗斯伟大的浪漫诗人普希金少年般的纯真眼神,也没有俄罗斯人特有的浓密的须髯,倒很像是一位英国绅士。拉赫玛尼诺夫出身于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外祖父是戎马半生的将军,父亲是一名军官。拉赫玛尼诺夫这个姓氏源于拉赫玛尼(rachmany),俄语意为“亲切”、“慷慨”。
拉赫玛尼诺夫是莫斯科的一位贵族,但作为音乐家,他的音乐是属于俄罗斯人民的,就像出身于贵族的小说家托尔斯泰,出身于皇族的女诗人阿赫玛托娃,而不是一生靠女人资助的柴科夫斯基。
拉赫玛尼诺夫是在横渡大西洋的轮船上练习《第三钢琴曲》的,到了美国之后,他的资助人沃尔森家族给他安排了20场音乐会。而这首曲子的第三场演出是由新上任的纽约爱乐乐团音乐总监古斯塔夫·马勒指挥的,两位音乐大师站在了一起,我们应该记住1910年1月16日——德国和俄国两条宽阔的音乐之河一起流淌。虽然他们的相遇没有像18世纪贝多芬遇见莫扎特那样成为一个神话,对于生活在20世纪的爱乐者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构思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继续,如两者饱满的情绪和沸腾般的生命力,而《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一首充满紧张的戏剧性发展的作品,拉赫玛尼诺夫的风格在《第三钢琴协奏曲》中初显端倪,多种多样的钢琴技法被织入作品里,清淡的华彩、经过句、双音、浓密的复调织体、轻快机敏的断音和大量宏伟的和弦等等,这些好比一个现代派小说家采用的写作技巧,隐喻、象征、意识流、超现实,不过一切手法都是为作品服务。协奏曲第一乐章的第一主题是由一个非常俄罗斯化的古代典礼歌曲引出,任何一个接触过普希金的诗歌或托尔斯泰的小说的人——哪怕他从来未曾听过拉赫玛尼诺夫,这样富有温柔、暖性和冥想的歌曲性旋律不会不使他沉谧,想到俄罗斯牧笛升起在夏日乡村的苍穹,想到无尽的平静大草原。这个歌唱性的主题成为拉赫玛尼诺夫最迷人的旋律,成为二十世纪最暖性的阳光。俄罗斯人听到它好比捷克人听到斯美塔纳《我的祖国》里伏尔塔河的“日夜流淌”,中国人听到《二泉映月》里的“明月松间照”。但是这个如歌的主题很快失去了田园诗的风味,它在第一、第二乐章逐渐发展,许多不安的因素加进来,歌唱的钢琴变成了沉思的钢琴,美丽的俄罗斯小溪开始汇入波澜壮阔的伏尔加河。随着铜管乐器严厉的行进,钢琴变成了一把沉重的铁锤,所有的激昂、愤怒、不安、恐惧、失望、抗争和悲悼被高举。澳大利亚**《钢琴师》里的主人公在弹奏《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演奏会上当场昏厥,你可想象作品将琴手击倒的力量!
拉赫玛尼诺夫1909年对美国的访问是他日后躲避国内战争和政治灾难定居美国的前奏,这部《第三钢琴协奏曲》是时代选择拉赫玛尼诺夫成为它的最后一个击鼓者,拉赫玛尼诺夫加入流亡者的行列,他将不仅仅作为音乐家,而将作为二十世纪人类良知和道德的发言人!他如济慈所言:“你远在人类中。”消失于人类、消失于人群。逃离原来的人群是一件难事,但逃离却是对现有环境的无声抗议。布罗茨基在《小于一》里叙述了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在一节课的中途站起身来走出学校大门的经历,他记得那一刻支配他的情感的是一种老是长不大,老是被身边的一切所控制而生出的厌恶感。另外,“还有那种由于逃跑、由于洒满阳光的一眼望不到的大街所勾起的朦胧却幸福的感觉。”一边是俄罗斯的风景,俄罗斯的春天,俄罗斯的白雪,俄罗斯的森林和湖泊而忧伤,一边是死于炮火死于饥寒的俄罗斯民众,一个诞生了契诃夫、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鲍罗丁、柴科夫斯基、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等的伟大文学家和音乐家的民族即将崩溃。布罗茨基在1987年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时无不痛心地说:“在俄国,它(文明)已结束;如果我要说它是以悲剧结束的,那么首要的依据就是人的牺牲的数量,已降临的社会和历史转变将他们掳掠而去。真正的悲剧中,死去的不是主角——死去的是合唱队。”
拉赫玛尼诺夫深知自己无法摆脱掉俄罗斯文化的旧传统,它已像血液一样渗入到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哪怕他定居到美国,作为抒情和悲壮的俄罗斯音乐形象将永远升起在他抚琴的十指底下。拉赫玛尼诺夫在《第三钢琴协奏曲》中对俄罗斯冬天满怀深情的歌唱,是柴科夫斯基对1812年的歌唱,也是托尔斯泰对战争后的和平大地的歌唱。
我们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简称为"拉三",而在欧洲,它被同样简称为"RACH 3",这不约而同的简称中除了实用的因素,还有一种热爱。还像我们呼唤一个朋友的小名。拉赫玛尼诺夫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的前三首钢琴协奏曲的创作历程,可以说伴随着整个人生最大的痛苦和喜悦,所幸的是他是先忆苦后思甜的。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洞悉19世纪末人们的欣赏口味,特别是结合着时代思想背景的音乐习惯。我们现在惊奇地是当时像"拉一"这样不算太杰出的作品,竟然会被当时的《格罗夫音乐词典》第五版誉为:"在拉赫蚂尼诺夫的一生中,某些极为流行的作品似乎难以维持久远。"这句斩钉截铁的评价当时是多么重地打击了拉赫玛尼诺夫,以致于他差不多三年没有再拿起笔作曲。
需要提到的一个人是列夫·托尔斯泰。在拉赫蚂尼诺夫需要来自心灵和思想的力量的时候,朋友将他引见给这位《战争与和平》的作者。当时已经快要70岁的老托尔斯泰对他说:"年轻人,你能想像我人生是一切顺利的吗?你能假设我豪无烦恼,从不犹豫而且从未丧失过信心吗?你真认为信心总是和力量相等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遭逢困难的时候,但这就是人生!抬起你的头,坚持你所要走的路。"
这一段现在看来很像汪国真语录的话,当时使拉赫玛尼诺夫恢复了不少的信心,但后来他和老托尔斯泰关于艺术歌曲上的见解分歧,使大家不欢而散,而拉赫玛尼诺夫在这之后的深深地自责演变到要去看心理医生,他被推荐给达尔医师。在催眠术疗法的治疗下,拉赫玛尼诺夫渡过了一生中最痛苦的阶段,他在随后的时光里渐渐走向了幸福: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而接下来,在去美国发展的前后一段时间,他写下了一生中最灿烂的乐篇——《拉三》,并且在新世纪的新大陆找到了知音,不仅它的弹奏技巧艰深为人瞠目结舌,而且它给聆听者建构的音乐世界是如此变化莫测,充满激情,使它简直已经与摇滚给人的冲击不相上下。
不需要给你详细地解说《拉三》,做为一个现代人,就算从没有接触过这首曲子,你只需要认真地听上三遍,就会彻底被它的旋律所编织的东西迷住,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像经历过山车带给人的起伏一样的巨大的享受。
听《拉三》的时候,好像每一个音符都在它自己最理想的位置,在细致的指挥下,分期分批地亮起来,一会儿像国庆礼花布满天空时的绚丽,一会儿像礼花放完第一批第二批开始装弹时的间歇里寂静下来的夜空。你会期待着那些东西以新的形式再次腾空而起,而且,你不知道接下来的绚丽将有多高,因为每次你听它的时候,最好在高潮阶段带给你的刺激并不是你上次所经历的,它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差,每一次都将是新的。
曾经用海浪比较过拉三。好像你在海边,看到平静的大海,开始出现一些小小的浪花,后来看到此起彼伏的一些白色,那时风浪又大了一些的浪尖,当你感到风的力量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大海已经不再平静,二三米高的浪头开始出现,大雨也在你的头上降临,你正在酣畅淋漓地感受这些的时候,你正在以为这些将转化成一个几十层楼高的巨大海浪的时候,一切都悄悄平息下来,雨过天晴一般,大海又开始平静,甚至你看到海滩上多了不少游泳的人,蓝天白云中,天边不知到是什么东西出现了,以很快的速度过来了,这时,当人们看清这是什么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如同中天广场般的浪,伴随着周围依然平静的海面,神话般地出现在你面前,想一想那种奇特的震撼和接下来浪打下来的样子,你一下子被音乐的海洋深深地吞没了。愉快地吞没了。你呼喊变成气泡,你失去依托,挥舞在深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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