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们用人生调味

今晚,我们用人生调味,第1张

(来源:stocksnap)

耶诞晚餐

我在和爱德华见面之前就听说了他在太太临终前所作的承诺。

薇乐莉是爱德华的女儿,也是我认识非常久的一位老朋友,她在母亲过世后不久就跟我说了这个故事。她的母亲宝拉卧病多年,在九十五岁生日的前几天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一天却突然在床上坐起来,特别指明要跟她亲爱的先生说话。

「听我说,爱迪。」宝拉的语气坚定有力。「你现在不能跟我一起走,否则我们的小家庭就到此结束了。」

宝拉知道爱德华已经作了决定,他宁可跟她一块死,也不愿独活。那样不对,她说,而且极力劝他要活下去。等他好不容易同意了之后,她就对着这位结发六十九年的男人唱小夜曲。开口的第一首是〈我风趣的情人〉,然后一口气唱了一九四○年代与一九五○年代排行榜上有名的百老汇音乐剧歌曲和民谣,歌词有一搭没一搭的。当年他们还年轻,仍然怀抱着雄心壮志,相信自己能在演艺界闯出一片天空。宝拉的歌声清亮,丝毫听不出她几天来饱受胸腔感染之苦,连说话都很困难。她最后以〈全部的你〉作结,唱得七零八落:「我爱你的北方,东方,西方,你的南方,但我最爱的是全部的你。」

二十四小时后她就过世了,在二○○九年十月。她死后的几周内,爱德华哀恸逾恒,觉得几乎不可能守住他对宝拉的承诺。他独自坐在安静的公寓里,坐在餐桌前,他们一家人曾在这张餐桌上吃过许许多多活泼愉快的晚餐。最后,爱德华住进了雷诺克斯山医院,医师们做了一连串的检验,却找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打算隔天就让他出院。

「恐怕他是不想活了。」薇乐莉说,在医院的等候室里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那天是耶诞夜,我们说好了一块吃晚餐。薇乐莉推荐了一家医院转角的餐厅,她都陪她父亲在这里用餐。

这是一家没什么特色的第三街小馆子,我们入座后,戳著乏善可陈的红鲷鱼,我们两个都哭了。这天原本是宝拉的生日前夕,而薇乐莉还没有走出丧母之恸。现在她又非常担心她父亲,怕他会活不下去。

我也不确定在听薇乐莉述说宝拉唱歌的那一段时为什么会泪崩。我没见过爱德华,而虽然那是非常催泪的一幕,我还是忍不住觉得部分原因是我自己的不快乐也被 裸地揭穿了。我刚搬到纽约不久,在报社当记者,耶诞节我得出差。我的婚姻眼看也快解体了,尽管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假装一切都好。而且我非常担心离婚对我年幼的女儿会有太大的冲击。我含糊其词地提出了自己的困境──我不想害薇乐莉在她父亲生病时还替我的问题担心──她建议我和爱德华一块吃饭。

「他很会做菜。」薇乐莉边哭边说,或许是希望这句话会勾起我的好奇心,等她回加拿大后,我会自愿去探望爱德华。她的姊姊萝拉是艺术家,跟先生住在希腊。

我不知道我是因为美味大餐太诱人,或者是我只是太寂寞了,连跟一个抑郁沮丧的九十岁老翁消磨时光都变得具有吸引力。可能是想为薇乐莉这个朋友两肋插刀,也可能是对她父亲感到好奇,让我在两个月后来到爱德华的大门前。反正无论是什么原因,我压根就没想到和爱德华见面竟然会改变我的人生。

为了我们第一次的两人晚餐,我穿了一件黑色亚麻质地的宽松直筒连衣裙和凉鞋。我轻轻敲门,然后又按电铃,几分钟之后,一名高个子年长绅士突然打开了门,两眼带笑,握住了我的手,吻了我的两颊。

「达令!」他说。「我一直在等你。」

烤沙朗牛排,红酒酱

嫩马铃薯

巧克力舒芙蕾

马尔贝克葡萄酒

刚开始我总是带着一瓶酒到爱德华的公寓。

「什么都不需要带,宝贝。」他说,尽管我常常会忽略这个建议,我觉得两手空空去吃饭很不习惯。

而且也不需要敲门或是按门铃,爱德华这么跟我说。他一定会知道我来了没,因为我一走进这栋公寓的大门,门房就会打电话上来通知他。况且,他的门也都不上锁,不过在我们见面后不久,他就坚持要给我一把钥匙,怕的是他在早上或下午在沙发上打盹时,我想过来看看他,门却锁住了。他给我的钥匙套在紫色塑胶炼上,钥匙环上的小卡片用黑色粗体字写着爱德华以及他的电话号码。我们两人都知道我不会真的用这支钥匙打开他的公寓门,可是我很有礼貌地收下了──表示友谊,也每天提醒我爱德华现在是我人生中的一分子了。

每次我带酒去,爱德华都会把我的名字写在标签上,然后塞进门厅衣柜里的临时酒窖里。衣柜是他挂冬天厚外套的地方。每次都是在我抵达之前,他就选好了佐餐的酒了,而我带去的酒会留待下一次更合适的餐点。

在一次早期的晚餐,我犯了个错,我带了腌鳕鱼炸丸子,这是我根据我母亲的食谱做的。我根本就不该以为他会把炸鱼丸连同他的菜一起放上餐桌。我毫无预警就把这道菜塞给他。在我们相识的早期,我从来就没想过爱德华准备每一餐花了多少心思。我才刚把那一包用锡箔纸包著的炸鱼丸递过去,就知道我失礼了,我也看出了爱德华有片刻的疑惑。但他优雅地收下了我的礼物,邀我这个星期再找一天来晚餐,好让我们一起分享炸鱼丸。

爱德华不是势利鬼,也不是让人受不了的吃货。他只是喜欢做事情照着规矩来。他对自己创造的东西都十分关注──无论是客厅里的家具或是他的文章。他亲手打造了所有的家具,连椅子的布面也一手包办。而且他写诗和短篇故事,一笔一画都规规矩矩,再很有耐心地把草稿重誊在白纸上,写到他满意了才会交给他的一个女儿打字。他对待烹饪也是差不多的态度,虽然他是在晚年,在他七十几岁时才开始掌厨的。「宝拉做了五十二年的饭,有一天我跟她说她够辛苦了,也该轮到我了。」他说。

爱德华年轻的时候就学会了要珍惜美好的食物。十四岁时他留级了,他的父母把他送离纳什维尔,到纽奥良去跟他富有的叔叔婶婶过暑假。他的婶婶爱莲诺是老师,决定要教会他什么叫纪律,让他回到正轨上来。同时她也决定要指导他做法国料理。

「我被带进了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世界。」他说,回忆起一九三四年在赫赫有名的安东尼餐厅吃的一餐。「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吃软壳蟹。裹上薄薄的面糊油炸,配上融化的热奶油。真是太美味了。」

他开始烹饪时,借用了安东尼餐厅的法式克里奥菜单,不过他也喜欢跟我说他也能欣赏简单的东西。他仍能记得小时候吃水煮包心菜,「加上一大块奶油,那种滋味就只有天堂才有!」而且他到处找灵感:他自称他的炒蛋技术是从圣若翰那儿学到的。

圣若翰?

他是美国国家铁路局的厨子。「他这辈子都被人家叫『小弟』。」爱德华说。两人相遇是在一次他和宝拉同行的火车之旅上,那次的车程长达十小时。「他后来参加了浸信会,有位叫爱玛**的厨师很照顾他,以后他就自称圣若翰洗者了。」

圣若翰对炒蛋很有一套。爱德华问他炒蛋的秘诀,圣若翰说他从来不一次炒,而是分几个步骤。爱德华也跟宝拉说了这个诀窍,现在也坚持要教我。他拿了从农场买来的新鲜鸡蛋,打到碗里,蛋黄是鲜橘色的,绽放著光泽。他加了一点牛奶或是鲜奶油、盐、胡椒,搅拌均匀。接着他在平底锅里融化无盐奶油,在奶油即将变成褐色时,只倒入一半的蛋液。

「绝不要一次倒完。」爱德华再叮咛一遍。「炒蛋要分两批炒。」

锅里的蛋开始冒泡泡,滋滋作响之后,爱德华用汤匙轻轻把蛋拨松,把火调小,再把剩下的一半蛋液倒进去,把淡**的滑溜蛋液炒到变成蓬松,并完全裹上奶油时,就可以起锅了。

在南方长大,日子又过得辛苦,所以爱德华学会了要灵活应变。他把新鲜的香草装在夹链袋里,放进冰箱;把从皇后区的肉贩那儿买来的猪油分成四等份,用蜡纸包好,储存在冰箱里。爱德华很喜欢到食品专卖店去采购,像是西特瑞拉(Citarella)和美食库(Gourmet Garage),但是他也能在当地市场采买得很开心。他并没有什么时髦的厨房用品,我看见的几本食谱他也几乎没翻过,那都是好意的朋友赠送的。

「只是做个饭罢了,达令。」我问他为什么不用食谱,他这么回答我。「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在做食谱里的哪一道菜。我就是懒得参照食谱。我觉得被一张纸绑得死死的,不叫做菜。」他把刷洗得亮晶晶的老汤锅和平底锅吊挂在钉板上,这张三合板还贴了一层锡箔纸。

我惊叹于他的机变百出,但是也知道他有他自己独特的品味。他调马丁尼只用亨利爵士琴酒,熏鲑鱼则坚持用小黄瓜汁,因为最能带出熏鲑鱼的美味。他的马丁尼用的是亨利爵士调合不甜的苦艾酒,装在百丽单耳玻璃量杯里,连同酒杯一起放进冷冻库降温直到客人抵达。爱德华的马丁尼既不摇也不搅拌──他只把琴酒和苦艾酒倒进量杯里,让酒自然变冰凉。他会用一小片小黄瓜来装饰杯子,他也把小黄瓜冰得凉凉脆脆的。

他的大女儿萝拉回来纽约住时,把她自己从希腊学的一些特殊烹饪带回来,每当她大肆吹捧派皮里加上橄榄油的优点时,爱德华的脸就会抽搐一下。她怀疑爱德华把她特别为他烤的金**橄榄油桃子派送给了别人。「只要是跟做菜或是烘焙有关,他在某些地方就特别挑眼。」萝拉说。

可是爱德华今晚用热铸铁烤盘烤的牛排却是他从杂货店的冷藏肉柜里拿的。牛排用巴沙米可醋腌过,现在正烤得十全十美,摆在事先用烤箱热过的盘子上。牛排流出来的油滋滋的肉汁溢满了白色的瓷盘,融入了一小堆带皮水煮后的嫩马铃薯中,上面摆了一小块奶油,撒上切碎的欧芹。最后爱德华在牛排上浇上柔滑的褐色酱汁。上桌了。

牛排软得恰到好处,口感就像是曼哈顿最上等的肉商提供的肉品,而不是购自葛里斯蒂斯超市。酱汁有浓醇的奶油香。我问他是怎么做的,他马上就不厌其烦地说明了起来,还到厨房两次,拿半釉酱给我看,这是他做大部分酱汁的基酱。

「做半釉酱不能心急。」爱德华说,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小塑胶盒,盒中盛着褐色酱汁,做法是以烤小牛骨加蔬菜熬煮,等汤汁浓缩四分之三左右就熄火,那时的酱汁浓厚黏稠。爱德华也和许多法式大厨一样,用半釉酱,或是他说的「蜜酱」,当作酱汁的基底,有时还会用来煮汤。

「你不能想着等现成的。」他接着说,指的是漫长的前置作业。「等多久都是空等。你就是得要花好几天的工夫炖煮,让酱汁越收越浓。」

我点头表示了解,小声说每样东西都好可口。我并不是想拍他马屁,而是因为我真的充满了敬畏。在爱德华的眼里,烹饪并不仅是充饥而已。烹饪是一种热情,有时甚至是严肃的艺术,只能和精挑细选的几个人分享。他绝不肯提供秘方,或是把食谱送给他认为对烹饪没有感情的人。他一面倒酒,一面跟我说某一位对他的烤鸡排大为赞叹的晚餐客人。

喔,爱德华,你一定要把食谱给我!

可是爱德华跟我说他一点也不想把他的烤鸡排秘方交给她。「真正的烹饪需要全心投入。」他说。「我看得出来她没有那么投入。」

我从爱德华那儿学到了许多的烹饪之道。他教了我如何做出最超凡绝伦的烤鸡,只要一个纸袋和一把的香草;如何做出最完美的糕点(「奶油,还有面团里加一点点猪油,达令。」),然后在面团上撒一点香醋,让醋附着在上面。但是打从我们相识开始,我就本能地知道他的厨艺绝不限于料理的前置作业上。他教我的是耐性的好处,放慢脚步好好想想我做的每一件事。

我请教他如何给鸡去骨,以便做冻肉卷,我知道爱德华最后传授给我的绝对不会只是剥皮去骨的手法。我后来才明白他是在强迫我解构我的人生,把它往骨头里切,检视内部,无论结果会有多么地不堪入目。

爱德华住在罗斯福岛的一栋州立的合作公寓里,有露台,灌浆走廊,游泳池,大型景观窗可眺望东河。

我近来也在我先生的坚持下搬到了罗斯福岛,这是我们对拯救婚姻的最后努力。我不像爱德华是心甘情愿的迁居户。一年前,我们带着年幼的女儿从多伦多搬回了曼哈顿,为了要让我接下《纽约邮报》的调查记者一职。我们家距离汉娜在上东区的学校只有几条街,而每天我先生都会埋怨狭窄的街道、地铁的人潮,附近的儿童游乐区垃圾满地,还得变换到对街停车──其实一个星期里只有两次,居住在纽约的有车族都能了解这种大都会必有的折磨。

在纽约养车负担之重简直是噩梦。如果付不起至少四百元的月租费,就得跟许多纽约客一样停在路边,但是每星期得移车两次,方便清洁队打扫。就是因为停车位一位难求,大多数的驾驶人都会把车子开到对街,双排停车,坐在车里等一个半小时,等清洁队完成清洁工作之后,再立刻开回老位子上。

我觉得变换到对街去停车不过是小小的不便,是城市生活里离奇却必须的缺点。没错,必须坐在车上等扫街车过去的人不是我,可是讨人厌的烦心事又不只这一桩,比方说拖着沉甸甸的杂货搭地铁;曼哈顿差不多样样东西的价格都贵得离谱;尖峰时刻赶着去采访,却在人墙里跑错了方向;或是去学校接汉娜放学。我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四周的人谁不忍受呢──我们大家都同病相怜,这是在纽约市生活人人都有的挫折。

其实呢,我的职业生涯大都是在开发中国家采访,我极爱纽约的混乱。纽约市本身就是第三世界国家,交通阻塞、垃圾桶满到溢出来、政客贪污,黑暗的街道和地铁轨道上老鼠横行。闷热的夏天我会把公寓的窗子打开,迎接喧嚷的交通和施工噪音。

「你疯了。」梅丽莎说。她是我在《纽约邮报》的同事兼新朋友。是土生土长的纽约客,总是渴望宁静。

不过住在纽约市的头几个月,我显然还不明就里。有一天我在尖峰时刻站着等六号火车,我那时在中城,急着要去上城接汉娜。地铁月台上的通勤族有三层厚,进站的火车也客满了。我转身看着站在旁边的一位穿着入时的脆弱年长女士。

「哇,我们可能上不了车了。」我说,扫了人群一眼。

她给我的眼神只能用既怜悯又轻视来形容。「你是哪里人?」她问我。

「加拿大。」我怯生生地说。

「那你是绝对上不了车的。」她含笑说。

接着我就看着这位优雅的女士抓稳了她的软皮手提包,轻巧却果断地挤上了客满的火车。她不用推就挤上了已经人满为患的车厢。她在车掌关上车门之前跨进车厢里,姿态不失从容优雅。

我等下一班火车,一样客满,可是在车门打开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变成了纽约客。不必虚张声势,不必说「借过」或「抱歉」,我融入了人群,溜上了火车。

我先生却死都不肯去适应,而一星期里我没有一天没听到他的最后通牒,说要在哪月哪日从这个地球上最差劲的地方搬走。「再一年,就这样。」他这么说。但是我们的婚姻岌岌可危并不只是搬到纽约这一个原因,我们早就背着感情包袱横跨了两片大陆,我们总是动个不停,打包行李又拆开,在我们拥有的不同房屋里布置家具,填写一张又一张的公家机关表格,申请签证到各个天南地北的角落,像是科索沃和巴西。忙忙乱乱让我们用不着去面对我们磨损后的脆弱关系。每次只要心底的苦涩浮上了台面,每次只要紧张的气氛增高,我们就渴望换个风景,于是在上东区狭窄的公寓无法安顿下来,我们就决定试试另一区,我们两人仍然深信房地产能够拯救我们摇摇欲坠的婚姻。

罗斯福岛有我们负担得起的停车棚,即便是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屋顶会漏水,电梯也几乎无法运作。且这个将近两哩长的小岛似乎是个不错的隐居处,可以远离曼哈顿的车马喧嚣,而搭电车和地铁又能很快地抵达城中。春天时面对曼哈顿东侧的徒步区到处都是推著婴儿车的父母、慢跑的人、手牵手的情侣。夏日夜晚,居民聚集在小岛北端的烤肉区宴饮,烤牛肉的味道飘在沉甸甸的空气中。有一家河畔咖啡屋,在此可以看到联合国的壮观建筑,以及拖船在皇后区大桥下来回穿梭。

所以就在耶诞夜我和薇乐莉在上东区的餐厅共餐之后,我发现自己搬进了离爱德华只几条街的地方。我们的晚餐渐渐变成每周的大事。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期待。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为我把食谱写下来,也对我的生活坦率指教。他仍在追悼他挚爱的宝拉,而我也慢慢地了解我的婚姻有多么地不快乐。

但无论在爱德华的罗斯福岛公寓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晚餐都是一段神奇的插曲。我们共享鸡尾酒,一瓶红酒,以及爱德华那天想做的菜。艾拉.费兹洁拉、比莉.哈乐黛、梧特.兰波的歌声在室内飘荡,但有时就只有宜人的宁静以及在十四楼窗外飕飕掠过的风声。

香港**《少女情怀总是诗》由德丰制作有限公司于1993年出品。该片由温兆权执导,孙志伟、芭芭拉·摩根、成晓星、茜茜莉亚·弗乐莉等领衔主演。影片讲述了阿杰与依莎贝、家强与妮娜之间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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