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兰芝的悲剧命运,大家分歧很大,争论不休,我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刘兰芝的心路历程到底是怎样的呢?首先,刘兰芝和婆婆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吗?刘兰芝对焦仲卿说“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可见,刘兰芝已经不堪驱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而焦母则说“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根本没有给焦仲卿留什么挽留的余地。焦母说刘兰芝“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而刘兰芝却说“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刘兰芝平时是怎么做的呢?“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如此勤苦,婆婆还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谓言无罪过”仍更被驱遣“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可见,不是刘兰芝做的不好,而是婆婆太挑剔。刘兰芝作为富家女子,从小的教育是优良的,“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一切都符合当时社会的要求,而且即便是刘兰芝要离开的时候,依然去拜别公姥看,“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嘱咐小姑子“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可见,刘兰芝的一言一行有礼有节,无可厚非。但是婆婆依然不依不饶,“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如此绝情。刘兰芝亦反复申明“不堪母驱使”。可见二人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刘兰芝必走无疑。即便是这次如焦仲卿所愿,回了娘家再接回来,接回来以后呢?岂不是依然如此?婆媳矛盾得不到根本的解决,刘兰芝在家庭里面依然得不到焦母应有的尊重和平等的待遇,依然过着辛劳且没有自主的生活,这种生活对刘兰芝来说依然是无法忍受的,你想改变焦母也是不可能的,让自己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低眉顺眼,阿谀逢迎,没有尊严的活着,也是不可能的,谁也改变不了谁,结果只能是离开,决绝。“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如一走了之!刘兰芝和社会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吗?刘兰芝在那样的社会背负的太多,恶婆婆的折磨,娘家父兄的逼迫,太守婚事的无法拒绝,丈夫的懦弱和谴责,爱情的不可保全,都是围绕在刘兰芝身边无可逃避的现实环境,面对这些,没有经济和社会地位的女子出路在哪里?你或许会说,刘兰芝面对婆婆,可以忍一忍,等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就好了;你或许会说,父兄的建议也是为了妹妹好,刘兰芝听从哥哥的建议,选择再嫁,可能是更好的归宿;你或许会说,虽然被焦仲卿遣回家,但是县令和太守相继来求婚,自己的身价岂不是更高了?可是,为了尊严和自由,刘兰芝已经无法和婆婆安然相处;为了捍卫爱情和承诺,刘兰芝不愿意选择再嫁;为了不连累家人,刘兰芝没有办法拒绝太守家的婚约。如果刘兰芝能够和社会妥协,抛弃自己的坚守,那就不是这个冷静、觉醒、有反抗精神的刘兰芝了。这样的社会容不下这样的刘兰芝,这样的刘兰芝在这样的社会无法找到真正自己。这个时候的刘兰芝面对的社会就是铜墙铁壁,根本无法突围。可见她和社会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她已经无路可走。刘兰芝和自己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吗?刘兰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对自己不想要什么和想要什么已经有了清醒的意识,从刘兰芝决定离开焦家的时候开始,刘兰芝应该就已经做好了和这个折磨人的社会决裂的准备,从她决议离开,就放下了,放下了对焦仲卿的依恋,放下了对男人的依附,她独身孤勇的毅然前行,她要和自己的命运去做勇敢的抗争。她的性格是刚烈的,不是懦弱的,她的选择是主动的,不是被动的。跟《氓》中的卫国女子不同,刘兰芝一开始就不认命,自始至终就不甘受命运的摆布,希望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委曲求全、低三下四的没有自我的活着。这样的性格的女子注定是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宁可带着对焦仲卿的爱以赴黄泉,完成“不负韶华不负卿”的誓愿,也不和自己的至情至性相妥协。就是这样的刘兰芝,她选择了离开就是选择了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誓死捍卫自己的独立自主的人格。至于爱情,她只能放在心里,只能带到另一个世界了。这就是她无言的呐喊,这就是她掷地有声的承诺,这就是她最有力的抗争!这,才是我心中的刘兰芝!
浅析刘兰芝被休的原因
汉代,儒学一跃而为封建国家的指导思想,儒家思想及其伦理规范开始向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渗透法律伦常化可以说是汉代的特点。"四德"作为所谓的女性准则,应该是焦母这个封建老太太选择儿媳的基本标准。下面,我就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来分析刘兰芝被休的原因。
一妇德,秦汉时代的妇德标准是由贞顺与才智两部分组成。首先要忠于爱情,恪守妇道,善于侍奉父母舅姑和丈夫。面对县令和太守的豪华权势,刘兰芝不为所动,固守爱情;为了爱的承诺,刘兰芝“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义无返顾,一死殉情:可谓大贞;“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可谓极顺。至于才智,兰芝“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也是知书达理,才艺双全。“磐石”与“蒲苇”坚贞与共但责任不同的比喻更显示了她的理性和聪慧。
二妇容,就是女子既要美丽又要能适宜打扮自己。诗中写道“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作者精心的铺排就是想告诉人们刘兰芝的会打扮、有仪态和无双美貌。
三妇功,即女工。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学成后“三日断五匹”;紧要时“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不能不说精于女工。
既然“妇德,妇容,妇功”都是优秀,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妇言”上了。刘兰芝“奉事循公姥”“女行无偏斜”,这样的恭谨礼让是不可能在言辞上冒犯焦母的。是不是她无意的语言流露触犯了焦母的忌讳呢?在刘兰芝的语言中有这样几句“君即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这样清晰的告白包含了兰芝几多埋怨,几许凄楚。新婚日短,别离日长。刘兰芝对于终日相守,弹琴鼓瑟的向往溢于言表。即使不能厮守日日,每天多一些时间共处说说话也聊以慰藉相思之情吧。然而这只能是一种奢望。“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伶俜的不只是身形,还有兰芝那颗渴望关爱的孤寂的心灵。身体的疲劳当然可以忍受,但心灵的落寞难免使正当芳龄的兰芝心存怨尤,言语之间自然会经意或不经意流露对两情和谐的渴盼。焦母也一定会经意或不经意的听到这样的言语。也正是这样的流露、这样的语言使焦母“吾意久回忿”:焦母只有仲卿一个儿子,封建家庭特别看重的仕宦门楣与光宗耀祖的希望和重任自然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仲卿是家族的希望,更是焦母的希望,就是焦母后半世生活的寄托与倚仗。仲卿本是小吏,但焦母依然固执乐观地怀有无尽期望“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孝顺的仲卿也正是按照母亲的愿望兢兢业业的努力着,当母亲和妻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当心爱的妻子被母亲休回家时,焦仲卿依然没有忘记他的事业,一再“吾今且赴府”。仲卿对事业的一意执著正是焦母所希望的,而现在刘兰芝对两情相悦的渴望势必影响到焦仲卿的事业进取心,势必影响到焦仲卿未来大好的前程,就有可能给家族和自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这是焦母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面对仲卿的询问她说“便可速谴之,谴去慎莫留”。当焦仲卿“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时,焦母更感觉到了刘兰芝对焦仲卿的情感攻势的苗头和未来威胁的严重性,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和决定,她歇斯底里的槌床大怒,“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焦母是不可能允许有这么强烈的情感的人作她家的儿媳的。
可以说,是汉代相对宽松的妇女生活环境使刘兰芝保留了比较真实的情感追求,但也正是这种真实的人性渴望加速了刘兰芝在封建社会的陨落。悲剧是时代的,时代的悲剧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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