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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宣判
我们的车开到一个陡坡,这时道路变得拥挤起来。越往上开,车子越多,爱丽丝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在车群中随意穿梭了。我们减速,慢悠悠地跟在一辆棕褐色的“标志”后面。
“爱丽丝。”我嘀咕道,车前的时速表上显示车速又快起来了。
“这是唯一一条道。”她试图安慰我,但是她的声音极不自然,无法使我放松下来。
车辆继续前行,一辆又一辆地和我们擦身而过。太阳光强烈地照射着,好像已经是当头直照了。
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向那座城市行驶。开近些了,我看见车辆都停在路边,人们下车步行。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等得不耐烦了,这样的感受我很能理解,但是当我们到了一个Z形路轨,我看到城墙外面的停车场上排满了车辆,成群的人们蜂拥进城门,没有人可以把车子开进城去。
“爱丽丝。”我紧张地低声叫她。
“我知道。”她说,她的脸僵硬得像冰凿出来的一般。
我们的车开得很慢,我看得出外面风很大。那些朝大门走去的人用手紧按住帽子,不停地拂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他们的衣服也被风吹得鼓鼓的。我还注意到到处是红色,红衬衫、红帽子、红色的旗子像长丝带般沿着城墙随风飘舞。我正出神地看着,有位妇女系在头上的鲜红头巾被一阵风刮飞了。头巾在她上方飞舞,仿佛是有了生命。那个妇女跳起来,想抢回头巾,可是它越飞越高,这座沉闷的古城上方就这样多了一块鲜红的色彩。
“贝拉,”爱丽丝急促地低声说道,“我不清楚这里的门卫会怎么做——如果我们车开不过去,你只好一个人进去了。你必须快跑,边跑边打听普奥利宫殿,然后朝着人家指的方向跑,千万不要迷路了。”
“普奥利宫殿,普奥利宫殿。”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努力记牢了。
“如果对方说英语,你就问‘钟楼’在哪儿。我会绕着城墙,看能不能找到没人的角落**过去。”
我点了点头:“嗯,普奥利宫殿。”
“爱德华会在广场的南边的钟楼下等你,右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他就在阴暗的角落等着。你要先让他看到你,他才会走出来。”
我使劲地点点头。
爱丽丝车子快开到队伍前头了。一个身穿深蓝色海军制服的人正在指挥交通,把车辆从拥挤的停车场疏导开来。前面的车辆绕了个弯往回开,在路边找个地方停靠,现在轮到爱丽丝了。
那个穿制服的人心不在焉地懒洋洋地指挥着,爱丽丝乘机加速,从他身边窜过,向大门驶去,他朝我们大叫,但是没有追上来,拼命地挥手阻止后面的车辆学我们的样。
城门口的守卫穿着一套陆军制服。我们朝他行驶的时候,成群的观光者向两边散开,瞪大双眼盯着我们的保时捷闪着车灯,向前直冲。
那个守卫一脚跨到路中间,挡住我们的去路。爱丽丝小心地把车开到一个合适的方位,然后才停下来。阳光从我这边打窗子射进来,爱丽丝那边没有。她敏捷地伸手到车后座,从包里拿出东西。
守卫绕到车子另一边,满脸恼怒地敲着她那边的车窗。
她摇下一半车窗,我看到那个守卫朝着车窗里的脸孔看了两眼。
“非常抱歉,**,今天只有观光车才可以开进城去。”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 城敢猓 M 梢杂懈 玫南 ⒏嫠哐矍罢馕患 览龅呐 印
“这是私人观光车哦。”爱丽丝回答道,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她一只手伸出窗外,暴露在阳光下。我惊呆了,后来才意识到她戴着到肘上的棕褐色的手套。她抓住守卫举着的叩车窗的手,把它扯进车内,把一样东西塞到他手中,让他握紧。
他抽回手,一脸迷惘,盯着手上拿着的厚厚的一沓钱,最外面的一张可是千元大钞啊。(欧元哦~~)
“您是在开玩笑吧?”他咕哝道。
爱丽丝笑得更加灿烂了:“如果你觉得有趣的话。”
他瞪大双眼看着她,我憋了一眼时速表。如果爱德华按时到达的话,我们只有五分钟了。
“我时间有点儿紧。”她暗示道,仍然微笑着。
那个守卫眨了两下眼睛,把钱塞进里面的衣服。从我们车窗后退一步,示意我们开过去,边上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静悄悄发生的一幕。爱丽丝开进城内,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街道非常狭窄,路上铺着的碎石颜色和路边褪色的棕褐色的建筑一样,这些建筑的影子使得道路更加阴暗。
感觉就像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一般,两边的墙上有红旗装饰,旗与旗相隔没多远。这些旗子迎风飘舞,在狭窄的小巷中呼呼作响。
街上很挤,路上的行人使我们的车子不得不很慢地行驶着。
“不远了。”爱丽丝鼓励我说。我抓着车门的把手,只要她一说到我随时准备冲下车子。
她一下子加速一下子突然刹车,边上的行人向我们挥舞拳头,嘴里生气地骂着,真庆幸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她把车子拐到一条不适合车辆行驶的小道上,我们开过的时候,惊奇的行人不得不侧身贴在两边的房门上。在小道的尽头又有一条街,街上的建筑比之前的高,它们的顶层几乎连在一起,所以夹在中间的街道几乎晒不到阳光,而且在上头飘扬的旗子几乎连在了一起。这里的人群比哪儿都拥挤,爱丽丝停下车子,我还没等车停稳就把门打开了。
她指着街道前方一块宽敞点的地方:“那儿就是——我们已经到了广场的南面。一直跑过去,就到钟楼右方了。我会知道条路能绕过去……”
她突然打住,等她再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轻:“他们到处都是。”
我愣在那里,但是她把我推出车子:“别管那么多了。你只有两分钟,贝拉,快跑啊!”她喊着,一边也跨出车子。
我没有看爱丽丝怎样退到阴暗处的,也顾不上关车门。
我推开挡在我前面的一个胖女人径直往前冲,我低着头,看清脚下凹凸的石头,其他什么也不管。
走出那条黑巷子,我被主广场上空强烈的阳光射得睁不开双眼。
风迎面吹来,把头发吹到眼中,是我无法看清楚一切,难怪我没注意到一堵堵人墙,直到我狠狠地撞到他们。
这些人简直水泄不通,我拼命地往前挤,不停地拨开别人的手臂。我听到人群愤怒的声音还有疼痛的声音,但我都听不懂。人们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惊讶,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一个金发女人瞪了我一眼,她脖子上的红围巾看起来像一处恶心的伤口。人群中,一个小孩儿被一个男人高高举在肩上,他朝着我咧嘴笑着,他的双唇被那一副塑料吸血鬼的假牙撑得鼓出来。
我身边的人群使劲挤,把我朝各个方向挤。幸好那个钟很显眼,否则我肯定走错方向,但是钟上的时针和分针都齐刷刷地指向酷日,尽管我死命地在人群中往前挤,我知道我已经迟到很久了。我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而且肯定是不能按时赶到的。我作为一个人类,又蠢又慢,就因为这样我们人注定要死的。
我多么希望爱丽丝能够从某个阴暗的角落出来,希望她从某个角落看到我知道我失败了,然后回到贾斯帕那儿。
我仔细听,希望能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某人看到惊奇事物的声音:当他们看到爱德华时发出的惊叫声。
突然,人群中有了一个空隙,我看见前面有一小块空地。我急忙往前冲去,直到我的胫骨撞到砖块上时,我才发现是广场中央一个比较大的方形喷泉。
我跨过喷泉的矮墙,踩到过膝的水,此时我松了一口气,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我淌水过去,水花四处乱溅。虽然太阳晒着,可是风很冷,身上湿了,我冷得发痛,但是喷泉很宽。我从喷泉里穿过广场中心,一下子就到喷泉的另一边,我一刻也没停,踩在稍矮的墙上翻过高墙,又投入人群中去。
人们自觉地给我让道,小心地不让我衣服上滴下的水溅到他们身上,我又看了看钟。
一串悠长而急促的钟鸣在广场上响起。钟声使得脚底下的石头也震动起来,小孩儿捂着耳朵哭了起来,我尖叫着向前跑。
“爱德华!”明知无济于事,我依然大声叫着。人群太吵了,我气喘吁吁地叫着也没用,但是我还是不停地喊叫。
钟声又响起。我跑过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那小孩儿的头发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几乎成了白色的了。当我穿过一堆穿着红夹克的高大的男人,他们嚷着警告我,钟声又一次响起。
在这堆穿着红夹克的男人的另一头有一道空隙,观光者漫无目的地在我身边转悠,留出一块空地。我努力搜寻通向广场右边建筑间的那条幽暗道路,往前我还是看不清地面,路上还是有太多的人,钟声又响了。
现在越发难以看清楚了。前面没有人群挡着,风迎面吹进我的双眼。我不知道我的泪水是北风吹出来的,还是因为听到一遍又一遍的钟声急出来的。
离路口最近的是一家四口。两个女孩儿一身红色,配上马尾辫上黑色的丝带。那位父亲不是很高,从他头顶上,我憋见阴暗处有点儿亮的东西。我向他们的方向疾飞过去,努力睁开含泪的双眼。钟声响起来,最小的那个女孩儿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一点的女孩儿也只有到她的妈妈腰间那么高,她抱着妈妈的腿,盯着他们身后的阴暗处。我看着她扯扯妈妈的肘,指着那片黑暗。钟声再一次响起时,我已经很近了。
我离他们很近了,可以听到女孩儿刺耳的声音。看到我闯入他们当中,一遍遍地叫着爱德华,那位父亲惊奇地看着我。
稍大的女孩儿嘻嘻笑着,一边和她妈妈说着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指着阴暗处。
我突然绕到那位父亲的身后——他迅速把小孩儿拉开——我嗖地窜进他们身后的暗处,上方的钟又响了。
“爱德华,不要啊!”我尖叫着,但是我的声音被钟声淹没了。
我看见他了,但是我发现他看不见我。
这次真的是他,不是幻觉。我的想象比我预料的还要失误,现实中的他远比我想象中的好。
爱德华像雕像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离巷口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的双眼紧闭,眼袋呈深紫色,两只手臂自然下垂在身体两边,掌心向前。他的表情极其安详,好像正做着好梦。他胸前的衣服敞开着,胸膛的皮肤好像大理石一般光华——他的脚底下还有一小堆白色的东西。光线从广场走道上反射到他的皮肤上,微微发光。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美的——虽然我一路尖叫跑来,气喘吁吁的,我还能细细欣赏。过去的七个月根本不算什么,他在森林里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不需要我也不要紧。不管我多么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
钟声响起,他大步地走出阴暗。
“不要!”我叫道,“爱德华,你看着我!”
他没有听我的,他微微笑着,他抬起脚步就要跨进阳光中。
我冲向他,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儿把自己甩到地上,幸亏他接住了我。我几乎吓晕了,我猛转过头。
钟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他缓缓睁开双眼。
他低头看着我,暗暗感到惊奇。
“太奇妙了,”他说道,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惊奇,还有点儿窃喜,“卡莱尔说得没错。”
“爱德华,”我试图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你必须退回阴暗处,快啊!”
他好像觉得挺有趣,他的手抚过我的面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正试图把他推回阴暗处。可是就跟推一堵墙似的,我的力气全白费了。钟声再响的时候,他依然毫无反应。
真奇怪,我明白我们两个人当时的处境都很危险,但是,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很好,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在胸膛内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涌动。他皮肤散发出来的香气沁入我的心肺,塞得慢慢的,就像我的胸腔内没有任何出口。我感觉很完美——不是大病初愈的那种感觉——就像从来未曾受过伤那样美好。
“我不能相信这一切来得这么快。我毫无感觉——它们太棒了。”他自得其乐,闭上眼睛又一次吻着我的头发。他的声音像蜂蜜一样甜,像天鹅绒一样软。“死亡,就算汲走你呼吸的香蜜,却无法夺走你的美丽。”他轻声说着,我记得这句话是罗密欧在坟前说过的。最后一次钟声响起了。“你和以前一样那么好闻,”他接着说,“就算它是地狱,我也不在乎,我要拥有它。”
“我没有死,”我打断他,“你也没有!爱德华,快点,我们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的!”
我在他的怀里挣扎,他眉头紧锁,很是不解。
“怎么了?”他礼貌地问道。
“我们还没死,没有!但是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在沃尔图里之前”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闪过理解的表情。我话还没讲完,他突然把我从阴暗处边缘猛拉开,轻而易举地把我甩到靠墙的地方站着,他自己则背对着我,面对着巷口,双臂张开挡在我前面保护我。
我从他的手臂下方看到两个黑影站在阴暗的不远处。
“好啊,先生们,”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沉着而轻快,“我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们,但是如果你们代我向你们的主子道谢的话,我会感到更加荣幸。”
“我们可以换个更合适的地方谈话吗?”一个平淡的声音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爱德华的声音变得更加生硬了,“我明白你的规矩,费力克斯,但是我也没有犯规啊。”
“费力克斯只是想说太阳快照到这儿了。”另外一个人解释道,他们两个都披着拖地地灰色斗篷,斗篷在风中不停地摆动,“我们找个更阴的地方吧!”
“好,我跟你们去,”爱德华冷淡地说道,“贝拉,你为何不回到广场去享受节日的气氛?” “不,把那女孩儿一块带过来。”第一个人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不同意。”表面的客套顿时消失了。爱德华声音冷淡极了。他的重心稍微转变,我知道他已经作好战斗的准备了。
“不要。”我说道。
“嘘。”他轻声说,只有我听见。
“费力克斯,”第二个人提醒道,他显得比较讲理,“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转向爱德华,“阿罗只是想和你谈谈,希望你不要比我们出手。”
“当然可以。”爱德华回答,“可是必须先放这女孩儿离开。”
“恐怕不行,”比较礼貌的那人抱歉地说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那我恐怕也不能接受阿罗的邀请了,德米特里。”
“那正好。”费力克斯嘀咕道。我眼睛开始适应黑暗的光线,能看清费力克斯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他强壮的体形使我想起了艾美特。
“阿罗会很失望的。”德米特里叹了口气。
“他肯定能够经受住这样的失望的。”爱德华回答说。
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里悄悄走近巷口,俩人散开以便可以两面夹攻爱德华。他们想把爱德华逼近巷子,以免被其他人看到。没有光能找到他们的皮肤,有斗篷裹着他们非常安全。
爱德华纹丝不动,为了保护我他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突然,爱德华把头转过来,面对黑暗的深巷。德米特里和费力克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们听到一些声响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们就不能安分点吗?”一个轻快的声音提议,“可有女士在场啊。”
爱丽丝走到爱德华身边,她步履轻快,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氛。她看起来那么小巧,那么脆弱,她的两只手臂像小孩儿那样甩着。
但是德米特里和费力克斯都站直了身子,他们的斗篷轻轻地飘动了几下,好像一阵风刚从巷子里刮过。费力克斯面露难色,显然他们不喜欢双方人数相当。
“我们还有人哦。”她提醒他们。
德米特里回头看看。广场上离我们不远处,那穿红衣服女孩儿的那一家子人正看着我们。那位母亲紧张地和她丈夫说话,眼睛看着我们五个人。那个男人朝广场方向走了几步,拍了拍其中的一个穿红夹克的男人的肩膀。
德米特里摇了摇头。说:“爱德华,让我们冷静一下吧。”
“好啊,"爱德华说,“那我们现在走开吧,互不相犯。”
德米特里沮丧地叹了口气:“至少让我们私下再谈谈吧。”
又有六个穿红衣服的男人和那一家子人一起紧张地盯着我们,我很清楚是爱德华挡在我前面保护我的姿势是他们感到紧张的,我想大声叫他们快跑。
爱德华的牙齿开始咯咯响了:“不。”
费力克斯笑了。
“够了。”一个声音又高又尖,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从爱德华的另一只手臂下方偷看,一个矮小的黑影朝我们走来。从他飘动的衣服判断,这个人是敌方的,可是是谁呢?
一开始我以为新来的那个人是个年轻人和爱丽丝一样小巧,留一头稀疏平直的浅褐色短发,斗篷下的身躯——几乎是黑的——很消瘦,分不出是男是女,但是如果是个男的,他那张脸实在长得太漂亮了。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双唇,即便是波提切利画中的天使和他比起来也像个丑八怪了,尽管他的双眼是血红的。
他是那么娇小,可是其他人对他的到来的反应着实令我吃惊。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顿时放松了下来,调整了防备的姿态退到墙壁的阴影中去。
爱德华也放下手臂,调整姿势——但是像已经战败了似的。
爱丽丝双手交叉于胸前,表情冷漠。
“跟我来。”简说,她稚嫩的声音很平淡。她转身悄然无声的走进黑暗中。
费力克斯示意我们先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爱丽丝紧随在简后面。爱德华挽着我的腰,和我一起走在爱丽丝身边。小巷变得越来越窄,微微有个下坡。我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爱德华,可他只是摇摇头。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我确定他们跟在后面。
“爱丽丝,”爱德华边走边和爱丽丝谈起话来,“我想我应该预料到你会来这儿。”
“是我的错,”爱丽丝以相同的语调回答,“我有责任挽回这一切。”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很礼貌,好像他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我想可能是由于后面有人跟着吧。
“说来话长了。”爱丽丝瞥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开,“总之,她确实跳下了悬崖,但并不是想自杀,贝拉最近迷上了各种极限运动了。”
我脸上一阵发烫,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已经看不清的影子。我可以想象他现在从爱丽丝的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尝试溺水,收留吸血鬼,和狼人交朋友……
“嗯。”爱德华随口应着,声音中那随意的语气已经消失了。
小巷深处有一个小拐弯,依然向下倾斜,所以在走到那堵平坦,无窗的砖墙之前我没有意识到回到了路的尽头,那个简已经无影无踪了。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一直朝墙走,脚步也不放慢,然后,她从容地滑进街上的一个洞里去了。
那个洞又小又黑,看起来像个排水沟,一直延伸到石头路的最低点。直到爱丽丝消失了我才注意到,那个洞的盖子已经半开着了。
我犹豫着不敢进去。
“没关系的,贝拉,”爱德华小声说,“爱丽丝会接着你的。”
我满怀疑虑的看着那个洞,我想要不是德米特里和菲利克斯不怀好意的跟在后面,埃德华一定会先下去。
我蹲了下来,双脚在洞边晃着
“爱丽丝?”我的声音有些颤。
“我在这儿,贝拉。”她安慰我道。但是声音听起来好远,这并没让我感觉好一点。
爱德华抓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冷的像冬天的石头——把我放到漆黑的洞口。
“准备好了么?”他问道
“放手吧。”爱丽丝回答道。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看不见下面的漆黑与恐怖,同时紧闭着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爱德华放开了手,让我掉下去。
掉下去的过程很快,没什么声音。空气所发出的声音如同我叹出的气一般(上帝啊但愿是这个意思),维持不到半秒钟。爱丽丝在下面摆好姿势等着接我。
我身上有些擦伤,她的手臂很有力,接着我的时候站的还直。
洞的底部光线很弱,但并不是没有光亮,洞口的微光从脚下的潮湿石头上反射过来。光线没有了一阵子,但是爱德化在我身边泛着微光。他把我紧紧地搂在身边,轻轻的往前带。我双手抱着他冰冷的腰,蹒跚的走在不平的路面上,后面排水沟盖上盖子的声音像是一种终结。(开始乱翻了)
街上反过来的微光很快消失了,我不稳的脚步声在洞里回荡。洞应该很宽,可我不确定,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之外听不到其他——只有一次来自后面的不耐烦的叹气。
爱德华紧紧地搂着我,他的一只手从身体的一边伸到我的脸上(九头蛇柏)光滑的拇指抚过我的嘴唇,我能感到他不时地把脸贴到我的头发上,我感觉到这是我们唯一的汇合方式,更加紧紧地靠向他。
此刻我感觉到他需要我,而这足够抵消在地道里被吸血鬼尾随的恐怖。或许这只是内疚——他对于他的错误的离开造成我想自杀就到这儿找死而产生的内疚(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当他问我额头的时候我并不在意他的动机。死前能和他在一起比活的更长更重要。
我想问他后面会发生什么。我想知道一会我们会怎样死去,或许提前知道会感觉好一些。但是我不能说话,即便是小声也也不行。别人什么都会听到包括我的呼吸与心跳。
路一直往下,我们在向更深的地方走去,我越来越害怕。爱德华的手一直抚摸着我的脸才没让我叫出声来。
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线,让洞里逐渐亮了一点,我们走在低矮的拱形地道上,(厄,有不认识的不会翻)
我浑身颤抖让我以为自己很害怕,当牙齿开始作响我才觉得寒冷。我的衣服依然是湿的,地下城的温度冷得像冬天,也像爱德华的皮肤。
当他也发现我很冷时他放开了我,只握着我的手。
“别"我哆嗦着用手臂挽着他。就算冻僵我也不管,没人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他用冰冷的手搓着我的手臂,想让我暖和一点。
我们很快走过地道,也许是我的感觉。我的缓慢速度惹恼了一个人,我猜是费力克斯,我能听道她的叹气声。
地道的终点是一扇扶手已经生锈的门,那扶手和我手臂一样粗。有扇扶手细点的小门开着,爱德华很快的通过,进到一个稍大点有光线的石室。后面的铁门当的一声被关上并发出上锁的声音。我很害怕却没敢回头。
房间的另一端有扇看起来很矮也很重的木门,门很厚——我看得出来是因为它开着。
我们走进那扇门,我惊讶的四处张望,这让我放松了些,相反爱德华却要紧了牙关。
我们来到一条明亮的、普通的走廊。两边的墙壁是白色的,地板是灰色的。天花板上均匀地挂着很平常的矩形煤油灯。这个地方暖和些,我感到很开心,在走过阴森的下水道后感觉这个大厅尤其温馨。
爱德华的感受似乎和我很不一样。他眉头紧锁,看着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电梯口似乎站着一身黑色的人。
简等在电梯旁,一只手扶着门,她面无表情。
进了电梯后,那三个沃尔图里的吸血鬼更加没有顾忌了。他们拿掉斗篷,把帽子留在肩上。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里的肤色都有点儿橄榄绿——和整体粉笔般的苍白很不协调。费力克斯的黑头发减得很短,但是德米特里的头发却长及肩膀。他们的眼膜周边鲜红,越往中央越黑,到了眼珠子那里已经是漆黑的了。他们的斗篷里面的衣服是现代的、苍白的,说不上有什么特色。我蜷缩在角落,紧紧靠着爱德华,他的手依然在我手臂上搓着,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简。
我们乘电梯时间很短,走出电梯,来到一个像是邮局前台的地方。墙壁是木头做成的,地板是很深很深的蓝色。没有窗户,取而代之的是大幅的色彩鲜艳的托斯卡纳风格的乡村风景画。白色的皮沙发整齐地摆放着,光滑的桌面上摆着水晶花瓶,插满了艳丽的花束,这些花的香气使我联想到殡仪馆。
房间的中间是一个高高的、光泽的桃花心木柜台,我惊奇地看着柜台上的女人。
她很高挑,皮肤黝黑,眼睛是绿色的。换个地方她可以说是美人——但在这里她算不上,因为她和我一样是人类。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那么从容地整天和吸血鬼在一起。
她微笑表示欢迎,
“下午好,简。”她说。
看到和简一起的这班人她一点也不惊奇。就算看到爱德华袒露的胸膛在白色的光线下微微发光,还有我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毫不奇怪。
简点了点头,打个招呼。
“吉安娜。”她径直朝房间的两层门走去,我们跟在后面。
木门的后面的接待处和前面的那个完全不一样,有个穿着白珍珠颜色西装的男孩儿看起来像简的双胞胎兄弟。他的头发比简黑,嘴唇没有简饱满,但是同样那么讨人喜爱。他迎上来,微笑地和简打招呼:“简。”
海盐,您可别以为我说的是日前被某些人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产自海里的盐,我说的海盐是位于浙江省北部杭嘉湖平原的那个小城市,它东濒杭州湾,西临海宁市,北与嘉兴、平湖接壤。它,是我的故乡。
准确地说,我算不上是个海盐人。我、我的父母和祖父母、外祖父母都生活在上海,所以,作为一个三代生活在上海的人,我,应该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可是,我更愿意说我是个海盐人,这不仅是因为疼爱我的外公外婆生在海盐,更因为,海盐,是我梦中的桃花源。
其实,在我的记忆中,生活在海盐的日子,只是一些残破的碎片,但是,它们的的确确都代表着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
那应该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吧,我和外婆一起回到海盐,住了很长一段日子,那是我至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那是真正闲适的田园生活。
外公家是一幢老式的二层小楼,有着典型江南特色的格式窗棂,黑黑的房顶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一排排瓦片,黑漆的大门,显得古朴又典雅,尖尖翘起的檐角,更是勾勒出了古色古香的风味。
更让我欣喜的,是那个小院子,踩过细石条铺成的小路,那是一片被花草覆盖的小院子,院子不大,正中种着一棵参天大树,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树,我只知道,它那巨大的树干,几乎覆盖了整个的小院,挡住了头顶炎炎的烈日。
还有意外的惊喜,那就是,在绿荫中,躲藏着几只肥肥的大母鸡,它们时不时地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我的身前走过,或者就是冷不防地从我的身后扑扇着翅膀疾驰而过,吓我一跳,和我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表哥放学回来,总是会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去街上逛逛。那些错综复杂的狭窄的街道,就好像迷宫一样复杂,我好像那个误入仙境的爱丽丝,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
两旁都是陈旧的木板楼房,偶尔能见一些砖木混合结构的房子,它们密集地拥挤在一起,一根一根细细长长的红漆柱子,牢牢地顶住了屋脊。一扇扇宽敞的黑漆大门,全部都敞开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乡音。
我好奇地问表哥,这里的人家从来都不关门吗,表哥回答我,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还怕人来偷东西不成,如果走得累了、渴了,随便找户人家,进去坐一会、歇歇腿、喝口水、唠唠家常,是没有人会不招待你的。
小街很安静,只有沿街的几家小铺子,更多的是挑着小担的小贩,他们笑呵呵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嘴里随性地吆喝着,担子里放着的,都是时鲜的瓜果梨桃,或是糕点糖果。
多么静谧的小街啊,时而能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看到人来,也不躲避,瞪着它们好奇的小眼睛,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抬头看去,满眼都是微微翘起的屋檐和那在微风中悄悄开启的门窗,但是,却听不见高声的喧哗,更听不见汽车、机器的喧哗。一切是多么幽静,多么安宁,多么让人心旷神怡啊。
我在石板路上欢快地奔跑,足下竟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这好听的声音,胜过世上任何的琴声,在这一瞬间,我回归了大自然。
对于海盐的印象,就只剩下这些了,那段日子,好像闲云野鹤一般,每天都是一样的悠闲。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我就随着外婆回到了上海,回归了大都市的繁华,也回归了忙碌的都市生活。是的,我那时候还是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但是,谁说都市里幼儿园的孩子就不忙碌呢,我们也和大人们一样,像上班似地去幼儿园,还要做着阿姨布置的算术题和手工折纸的功课。
外婆曾经答应过我,有机会就再带我去老家。可是,随着外公外婆的相继过世,父母工作又忙,所以,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海盐了,直到前些日子,我的表哥结婚,那绝对是一件大事情,所以,即使工作再忙,我也要前往道贺,于是,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再次探访海盐的机会。
重新徜徉在海盐的大街上,我有些恍惚,我有些茫然,抬起头,仰望那一座座耸向蓝天的高楼,我不禁产生一种错觉。
我真的是在海盐吗?难道我现在不是在上海吗?海盐,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那些白墙黑瓦的二层小楼,那些蜿蜒曲折的小河淌水,那些狭窄幽深的小巷子,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阳光照在那一串串敞亮的玻璃窗户上,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强光,好像一股股瀑布,从天空飞溅而下,溅到我的眼膜上,刺激得我睁不开眼睛,它们,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我来到了表哥的新房,它在一栋新式公寓楼的顶楼,让我大吃一惊的是,那竟然是一套几百平方的复式房间,还有一个又大又宽敞的阳台。这样的面积,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是很难想象的,对比一下我们家那可怜兮兮的两室一厅,我真的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了。
四下打量这个房间,四壁粉白,想必是涂了优质的立邦漆,脚下是实木的地板,打磨得光可鉴人。整个屋子显然是经过了设计,一切都显得那么典雅而高贵,屋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新潮的家具,一切名牌的家用电器在这里都能找到。由于表哥在当地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所以他还给自己专门安排了一间画室,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工作台,上面铺着宣纸,放着文房四宝,显得简洁而有书卷气。
傍晚的时候,表哥忙完了自己的活,应酬完了宾客,对我道:“走,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你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
我忙不迭地提出:“我们去看看老房子吧。”
表哥略一迟疑,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坐上了在海盐随处可见的一种便捷的交通工具——三轮车,就向老宅的方向驶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宅也变了。街道还是那些街道,房子还是那些房子,但是,却显得更加冷清了。没有了沿街叫卖的小贩,黑漆的大门也都关闭了起来,狭窄的巷子里,空荡荡的。老宅,像一个孤独而寂寞的老者,独自屹立在老城区的这个角落里。
“这里的老邻居,基本都搬走了。”表哥解释说:“大多数人,都把老房子租给了外地人,自己搬到了新盖的大楼里。”
走进我那记忆中曾经熟悉的老屋,一切都变了模样。老屋,显然已经被翻建过多次了,虽然还保持着原有的结构基本没变,但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院子,已经没有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参天的大树和咯咯叫的母鸡。
“房子太旧了,前几年就翻修了一下,扩建了之后,把原来的院子改成了房间,可以租出去。”表哥看我愣神,就接着解释说:“政府说,这里很快就要拆掉了,隔壁的中学要扩建。”表哥的言语中带着欢跃,我知道,市政拆迁,意味着可以分到新房子。
我抚摸着那些被煤球炉熏得黢黑的墙壁,凝望着那些被油烟污得不再美丽的窗棂子,叹了口气。租客是几户外地人,他们无一例外,都从事着踩三轮车的工作,他们笑着招呼我们进去,我拒绝了。
老房子,难道真的就要拆掉了吗?拆掉老房子,也拆掉记忆?拆掉那些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表哥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凑上来说:“明天,我们去南北湖玩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和你去过一次,我们比赛爬山,你还摔了一跤,结果哭个不停,是我把你背回去的。”
是啊,南北湖,多好的地方啊,那大概是海盐最出名的旅游景区之一了。它早在七百多年前的南宋,就成为了文人墨客争相描写的对象,素有“小西湖”之称。
我记得,那湖中间有一道堤,名字叫做“中湖塘”,把整个湖一分为二,上为北湖,下为南湖,所以合称“南北湖”。南北湖的西南侧,有一座鹰窠顶山,从山麓至山顶有九曲径、初憩亭等景点。当年,我就是在那上头摔了一跤,哭鼻子,还耍赖要表哥背的。
山上有座云岫庵,听说也是建于宋朝的,庵前有很多古老的银杏树,美极了。
但是,我轻轻地摇摇头,拒绝了。我怕再次看到,看到一个不熟悉的海盐,我怕,怕南北湖也变了,变得不再幽静,不再秀丽,变得现代化而不再具有古典气质。
表哥没有觉察到我的不快,继续说:“是啊,南北湖太远了,那我们去海塘上看看吧,远远的可以看见秦山核电站。”
我又拒绝了,秦山核电站坐落于海盐秦山双龙岗,面临杭州湾,背靠秦山,这里风景似画、水源充沛、交通便利。据说,那是我国第一座自己研究的核电站。我知道,表哥一直以此为荣。
“嗯,要不,去看新建的大桥啊,可气派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新建成的杭州湾跨海大桥,世界第三长的桥梁,它的北端,就起于海盐的郑家埭。
我还是摇摇头,核电站也好,大桥也罢,都太时尚、太现代化了。没错,它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欢。于是,我突然提出说:“去看看白洋河吧,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去抓过小蝌蚪的地方。”
我依稀可以记得,那是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河,上面有一座高高耸起的石拱桥,我喜欢站在桥上,双手扶住长长的栏杆,凝视桥底下那波光粼粼的涟漪。水里倒映着河边的槐树,那些槐树的影子在水中连缀成一片,在淡淡的雾气中,闪着神秘而诱人的光彩。
表哥总是拿着一个网兜,在水里抓小蝌蚪和小鱼,抓住了,就兴冲冲地跑过来,给我看,然后,又放回到了河里。我问他为什么要放回去,他说:“小蝌蚪陪我们玩了半天,它们肚子饿了,要回去找妈妈吃饭了。”于是,我也想起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于是,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回家,外婆已经煮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我们了。
还有时候,表哥会拿着他的`画册,安静地坐在桥上,临摹写生,这时,我就会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我想:表哥对于绘画的浓厚兴趣,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吧。
可是,表哥此时却支支吾吾地说:“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我预感到了不妙。
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我们还是去了那条小河。果然,它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条河了,河水变得黄黄的,再也看不见小鱼小虾的踪影了。我着急地问表哥:“为什么会这样?”
表哥摊了摊手道:“听说,是排在水里的铁离子太多了。”
在他的指点下,我注意到,白洋河紧挨着的是明珠村振兴工业园,里面传来阵阵机器的轰鸣声,想来,由于基础设施建设滞后、污水管网配套不到位等因素,污染了白洋河。
看着我无神的眼睛,表哥说:“唉,没办法啊,不过,政府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了。其实,白洋河已经经过了几次治理,相信以后……”
但愿如此吧。看着我不高兴的样子,表哥提出去附近的商业街转转,我无精打采地跟在他的身后。
海盐,算得上是一个有着古老而悠久历史的地方吧,虽然它的行政区划不断地发生着改变,但是,这丝毫改变不了它沉淀了几千年的文化。我仿佛能够看到,在一扇扇黑漆大门后面,我的外公外婆,不,是外公外婆的祖先们,在这里开垦,在这里辛勤劳作,带着浪漫的梦,耕耘着自己的土地。
可是,为什么,它现在变了呢?笔直的田埂没了,变成了同样整齐的行道树;蓬门野舍没了,变成了高楼大厦;路边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没了,变成了时尚华丽的精品商店。这,还是我心中那永远不变的桃花源吗?市场经济的大潮,终于把最后那滩固守阵地的传统文化的沙砾,无情地卷走。海盐变了,变得和任何一个新兴的大城市一模一样,没有自己的特点,没有自己的文化,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繁华,和那被繁华湮没了,再也没有踪迹的历史的尘埃。
我揉揉眼睛,有些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本来嘛,城市改建,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谁不想住进窗明几净的高楼大厦,谁不想穿着笔挺地在办公楼里工作,谁不想享受方便便捷的现代文明?也许,自私的是我,作为一个大城市中的人,我不能真正深切体会到现代化给海盐人带来的好处,也许,这就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是,我冷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崭新的城市,海盐。
林立的高楼旁,是几棵婆娑的柳树和一抹青翠的草坪,上面展开着鲜艳的花朵,在金**的阳光下,绽放着灿烂的光彩,旁边是一株高大的夹竹桃,开着粉红色的花,洋溢着蓬勃的生气。树下,是一张张长凳子,上面坐着穿着时髦的少男少女,他们或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或凝神静气,听着mp3;或专心致志,看着厚厚的书籍……
“辕门外三声炮响如雷震天波府走出我保国臣……”走过一个小区门口,我听到了一阵委婉动听的戏曲唱腔。
表哥兴高采烈地解释说:“这是票友们在聚会呢。”
“他们唱的是什么戏啊?”
“喔,是海盐腔。”
原来这就是海盐腔啊,我这个自诩为海盐人的,还是第一次听见海盐腔呢,以往我只在中国古代文学史的教材中看见过这个名字。
“政府对传统文化还是很关心的,他们找了很多专家,从永昆、兴工、海宁皮影、海盐烧纸、江西旴河戏等各种曲艺中寻找着、摸索着,想要复活海盐腔。”
我惊异地看着表哥,道:“表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表哥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说:“因为,我也是个票友。”
我笑了,到海盐这么久,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了。
表哥按着我的肩膀说:“其实市委、市政府一直都很关心海盐的发展,工业要发展,没错,可是环境保护他们也在抓,虽然,之前走了一些弯路,但是,我们都在努力。文化事业,他们也很关心呢。我相信,海盐,会变得更美好的。”
看着表哥闪烁着光芒的双眼,我突然明白了,表哥为什么多次拒绝了我们向他提出的到上海来发展的建议,选择继续留在老家,做一个政府机构的小文员。那是因为,他深深地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爱得那么深。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我看着流光溢彩的海盐,心中默想:是啊,这也是很美的啊,历史总是波涛汹涌地奔腾向前,如果谁只想着回头看,谁就会被淹没在其中。聪明、勤劳的海盐人,也在自己的土地上,顺应着时代的变化。想到这里,我释然了。
没错,在现代化的进程中,我们无可奈何地将要损失一些东西,比如传统文化的缺失,环境的污染,但是,我相信,我们能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海盐在变,变得我不认识了,我知道,它还将继续变下去。但是我相信,它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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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眼膜技巧
敷眼膜前需要彻底清洁肌肤,不要管眼睛上是否化了彩妆,彻底地清洁肌肤都是非常必要的,卸妆油这个步骤绝不能跳过。冰冰的眼膜会令浮肿的眼睛得到绝对的舒缓。敷眼膜之前,最好能够先用热毛巾热敷一下眼睛,这样再敷上冰冰的眼膜时,对于眼部的循环会更理想。
对于布式的眼膜来说,要从眼头向眼尾的方向敷,而乳状的眼膜,也要从眼头涂向眼尾,千万不可以来回涂。建议的最佳距离是眼睛下面3毫米的地方,而且只限于下眼。因为上眼的肌肤比较薄,对营养的吸收能力比较有限。如果要敷在上眼,只限于对抗眼睛浮肿。
敷眼膜的时间,这要看每一种眼膜的不同要求,但不可以敷过长的时间,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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