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与石鼓文之历史与研究概况(附石鼓歌)(之一)
历代吟诵石鼓的诗歌,出处不同、版本不同,字裏行间之间也会出现很大差异。本文虽尽量择优而叙之,但仍不免有误,故建议引用者进一步细查为是。--刘星 刘牧《石鼓诗文复原译释》
唐代石鼓研究(附石鼓歌)
石鼓,唐贞观时期发现於宝鸡陈仓。然上无年代款识,也无作者姓名。加之诗文缺文少字,以及文字古奥难识,诗意含蓄隐晦等诸多原因。人们均不知所写为何,产生於何时,所作何用。於是,学者纷纷发表了各自的见解。
贞观时之吏部侍郎蘇勖称赞道:“世言笔迹存者,李斯最古,不知史籀之迹,近在关中”。高宗时的书法家李嗣真在其《书後品》中也说:“史籀堙灭,陈仓藉甚”。开元年间的书法家张怀瓘(怀素)在《书断》中道:“按籀文者,周太史史籀之所作也”,“其迹有石鼓文存焉,盖讽(—作叙)宣王畋猎之所作。今在陈仓”。他赞美石鼓书法曰:“体象卓然,殊今异古;落落珠玉,飘飘缨组;苍颉之嗣,小篆之祖;以名称书,遗迹石鼓”。历史上,蘇勖第一个认为石鼓文是史籀留下的笔迹。这一看法得到李嗣真的附和,张怀瓘的论证。於是“石鼓”、“石鼓文”从此便得了名,文字被判定为史籀所写,石鼓便被认为是讽谏周宣王畋猎而刻制的东西了。
唐肃宗至德时之书法家窦臮著《述书赋》上下二篇,其兄窦蒙为之作注。云:“史籀,周宣王时史官。著大篆,教学童。岐州雍城南,有周宣王猎碣十枚,幷作鼓形,上有篆文,今见打本”,“即其文也。石寻毁失,时见此本,传诸好事者”。窦臮所记之“雍城南”,是言石鼓发现的地方。“猎碣”的称呼,即源於此。而文中所言“打本”即是石鼓拓本,说明了至德时已有石鼓文拓本流传於世。
诗人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苍颉鸟迹既茫昧,字体变化如浮云。陈仓石鼓久已讹,大小二篆生八分。秦有李斯汉蔡邕,中间作者寂不闻。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苦县光和尚骨立,书贵瘦硬方通神。惜哉李蔡不复得,吾甥李潮下笔亲。尚书韩择木,骑曹蔡有邻。开元已来数八分,潮也奄有二子成三人。况潮小篆逼秦相,快剑长戟森相向。八分一字直百金,蛟龙盤拿肉屈强。吴郡张颠夸草书,草书非古空雄壮。岂如吾甥不流宕,丞相中郎丈人行。巴东逢李潮,逾月求我歌。我今衰老才力薄,潮乎潮乎奈汝何。”。诗中有“陈仓石鼓久已讹,大小二篆生八分”句,这大概是石鼓发现後,文人对石鼓发现地最早的看法。
此後,德宗时之诗人韦应物专为石鼓文写了一首《石鼓歌》:“周宣大猎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石如鼓形数止十,风雨缺讹苔藓涩。今人濡纸脱其文,既击既扫白黑分。忽开满卷不可识,惊潜动蛰走纭纭。喘息逶迤相糺错,乃是宣王之臣史籀作。一书遗此天地间,精意长存世冥寞。秦家祖龙还刻石,碣石之罘李斯迹。世人好古犹法传,持来比此殊悬隔。”诗的开头“周宣大猎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便提出对石鼓之产生年代与制作原因的看法。将张怀瓘之“盖讽宣王畋猎”说,改为了大猎“刻石表功”说。开创了“周宣大猎刻石表功说”之观点,也开创了後世以《石鼓歌》的形式咏颂石鼓之先河。自唐以後各代多受其影响,不少著名诗人和学者均有赞颂石鼓的“诗”或“歌”留传於世。
受韦应物之启发与影响,唐代著名的古文学家韩愈也写了一首《石鼓歌》:“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周纲陵迟四海沸,宣王愤起挥天戈。大开明堂受朝贺,诸侯剑佩鸣相磨。蒐於岐阳骋雄俊,万里禽兽皆遮罗。镌功勒成告万世,凿石作鼓隳嵯峨。从臣才艺咸第一,拣选撰刻留山阿。雨淋日灸野火燎,鬼物守护烦撝呵。公从何处得纸本,毫发尽备无差讹。辞严义密读难晓,字体不类隶与科。年深岂免有缺画,快剑斫断生蛟鼉。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金绳铁索锁纽壮,古鼎跃水龙腾梭。陋儒编诗不收入,二雅褊迫无委蛇。孔子西行不到秦,掎摭星宿遗羲娥。嗟予好古生苦晚,对此涕泪双滂沱。忆昔初蒙博士徵,其年始改称元和。故人从军在右辅,为我度量掘臼科。濯冠沐浴告祭酒,如此至宝存岂多。毡包席裹可立致,十鼓只载数骆驼。荐诸太庙比郜鼎,光价岂止百倍过。圣恩若许留太学,诸生讲解得切磋。观经鸿都尚填咽,坐见举国来奔波。剜苔剔藓露节角,安置妥贴平不颇。大厦深檐与盖覆,经历久远期无佗。中朝大官老於事,讵肯感激徒媕婀。牧童敲火牛砺角,谁复著手为摩挲。日销月铄就埋没,六年西顾空吟哦。羲之俗书趁姿媚,数纸尚可博白鹅。继周八代争战罢,无人收拾理则那。方今太平日无事,柄任儒术崇丘轲。安能以此上论列,愿借辨口如悬河。石鼓之歌止於此,鸣呼吾意其蹉跎。”。诗中有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①诗人完全接受了韦诗之观点;②作者曾研读过石鼓文,但遇到篆文与剥蚀不清等之困难,未再对石鼓诗进行深入研究;③安史之乱後,石鼓能再现於世,是得其友人帮助寻找、挖掘後才运回凤翔的;④诗人曾向朝廷举荐过石鼓,但未受恩准;⑤诗中所言“臼科”,说明发现时《作原》鼓就已被凿为臼;⑥第一次向世人强调了石鼓作为历史文物的重要价值与意义。韩愈此诗後人选入了《唐诗三百首》,具有重要的史料与文学价值。
总的来看,唐代二百七十九年间对石鼓文化的贡献是:
一、完整地发现了十个石鼓,较为妥善地对石鼓作了保护与安置。
二、石鼓文字受到了唐代书法家的广泛重视,高度赞扬与肯定,石鼓得以以拓本形式流传至今。
三、石鼓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基本得到了肯定。
四、杜甫、韦应物、韩愈的石鼓诗歌,对後世产生了巨大影响。
宋代石鼓研究(附石鼓歌)
宪宗以後,唐各代之朝政都日趋衰弱,迁鼓之事也就搁置一边,无人再提。唐末,五代十国的战乱中,石鼓无人照管,何时被人搬走,无人知晓。战乱持续了一百多年,到宋朝建立後才得以平息。爱好历史文学的司马池(司马光之父),担任凤翔知府时寻回九鼓,“复辇至於府学之门庑下,而亡其一”(见王厚之《复斋碑缘》)。皇祐四年,向传师在一屠户家,才将被当作米臼又被当成了磨刀石的《作原》鼓找到。自此石鼓遗失後约一百五十年左右,方才全部寻回。一百五十年,这是几代人的生存时间,当不会有人见过石鼓原样。於是《作原》鼓拓本是否“完整”,便成为划分“唐拓”与“宋拓”的唯一标准。完整即是唐拓,不完整的即所谓为臼後的石鼓拓本被认为最早不过宋拓。也就是说,“唐拓”与“宋拓”的区别在於《作原》鼓是否在五代十国至宋初这一段时间内被凿制为米臼。然章樵所言:“孙巨源得於僧寺佛书龕中,以为唐人所录”之石鼓文,其《作原》文字也不全,亦在为臼之後。故有人疑其为伪。但在韩愈诗中有“掘臼科”之句,是否又证明《作原》为臼,早於唐初呢?清代乾隆皇帝对此也提出了怀疑。然而,均因无更多证据以证其说,只好暂阙存疑。尽管我们比较支持《作原》为臼早於唐初的观点,但由於这观点尚无公认,故在本文中仍暂用“先锋”、“後劲”、“中权”三本为“宋拓”的一般看法。
北宋仁宗时诗人梅尧臣《雷逸老访石鼓文见遗,因呈祭酒吴公作》一诗:“石鼓作自周宣王,宣王发愤蒐岐阳。我车我马攻既良,射夫其同弓矢张。舫舟又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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