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王十九年(公元前301年),田地的父亲齐宣王去世,田地继承王位,是为齐闵王(齐湣王、齐愍王)。
齐闵王继位之初,便倚仗齐国的强大实力,插手他国内政。齐闵王元年(公元前300年),韩国的公子咎与公子几瑟争夺太子之位,由此激化矛盾。齐闵王为表达自己的态度,准备出兵韩国,共同与亲齐国的韩公叔帮助公子咎并将其立为太子。当时支持公子几瑟的中庶子向公子几瑟建议铲除公叔,公子几瑟没有听从中庶子的建议。不久,齐闵王大兵压境,驱逐公子几瑟,公子几瑟见大势已去,仓皇逃往楚国。
齐闵王二年(公元前299年),齐闵王邀请魏襄王一起到韩国,胁迫韩襄王立公子咎为太子。
齐闵王继位之初,楚国由于内优外患,使得楚怀王不得不向齐闵王求和,并派太子横到齐国作人质,以加强齐、楚联合。齐闵王三年(公元前298年),楚怀王被秦国扣留后,一直在齐国作人质的太子横向齐闵王请求回国。齐闵王没有答应,并要挟说:“如果把楚国东边的五百里土地割让给我,就可以让你回去;否则,是不会让你走的。”无计可施的太子横,万般无奈中去问他的老师慎子该怎么办,慎子告诉他说:“土地是用来为自己服务的,如果因为爱土地而不去为死去的父亲送葬,那是不孝不义的行为。所以我赞成答应给齐国土地。”齐闵王在得到允诺后,便放走太子横。后来由于秦国出兵干预,齐闵王想得到楚国东边五百里土地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由于秦国的干预,齐闵王的打算落空,他大为恼怒,非常怨恨秦国。不久,秦国要攻打魏国,当时在魏国做官的齐国人陈轸,为魏国游说来到齐国,对齐闵王说:“有能力灭亡各诸侯国的是秦国。我不担忧强秦的威胁,而担忧六国相互攻伐,使自己疲弱下去,其结果只能是被秦国乘机吞并。”陈轸又为齐闵王分析说:“现在秦国想攻打魏国的绛和安邑,如果得手,就会沿着黄河向东攻齐。大王不如派兵与三晋联合抗击秦国,这样,既帮助魏国打击秦国,齐国还可以免遭秦国的攻伐。”齐闵王觉得陈轸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也符合打击秦国、扩大自己影响的意愿,便采纳陈轸的建议,派孟尝君田文率领齐军,联合韩、魏攻打秦国。同年,孟尝君统帅齐、韩、魏三国联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到秦国的边防要隘函谷关。然而,由于孟尝君中了韩庆的计谋,使“三国无攻秦”。
同年(公元前298年),齐闵王将田婴封在薛地。齐闵王四年(公元前297年),齐闵王派人到秦国迎娶秦国公主为妻。
齐闵王五年(公元前296年),三国联军对秦国发起进攻,攻破函谷关。为了缓解局势,秦昭襄王被迫“割河东而讲和”。齐国联合韩、魏兵临函谷三年,对阻止秦的东向兼并势头、提高齐国的地位具有一定的意义,但由于齐闵王只顾眼前利益,接受秦国的讲和要求,没有将“革命”进行到底,所以使他丧失打击秦国、削弱秦国、以致最终消灭秦国的良机。
三国联军攻破函谷关后,齐闵王被胜利冲昏头脑。不久,便高举对外扩张的大旗,把战火点燃到燕国。当时燕国是秦国的同盟并与秦国缔结婚姻。由于秦、燕两国相距甚远,不便出兵救燕,秦昭襄王便派魏冉到秦国的盟国赵国,让赵国出兵帮助燕国抗击齐军。当秦昭襄王派魏冉去赵国时,齐闵王也让大臣魏处来到赵国,游说赵王,意在让赵国保持中立,不出兵干预此事。 因赵国保持中立,不派兵干预齐国攻燕之事,距燕遥远的秦国爱莫能助,只好眼睁睁地看看齐军向燕国展开猛烈的进攻。燕军在权地被齐军强大的攻势击败,齐军杀燕军十万,两员大将被俘,几乎全军覆没。不久,有恩于齐国的赵国,在齐国不加干预,甚至相助下,一举灭掉中山国。齐军权地败燕,是齐闵王继破秦函谷关之后,取得的又一场胜利,更使齐闵王称霸天下的野心进一步膨胀。
燕昭王为了向齐国报仇,让苏代到齐国搞反间活动,以折断齐国的羽翼、拆散齐国的联盟。他指使苏代一方面破坏齐国和赵国的关系,削弱齐国的力量;另一方面,劝谏齐闵王进攻宋国,以转移齐国对燕国的威胁。因此,苏代极力怂恿、引诱齐国攻打宋国。苏代曾对当时担任齐相的韩珉说:“您使我在齐国受到重用,我将让燕国侍奉齐国,齐燕联合为一体,韩国和魏国也会服从齐国,赵国若蛮横无理就讨伐它。希望齐国集中力量进攻宋国。”齐闵王不但没有识破苏代的计谋,反而还赞誉他。
齐闵王七年(公元前294年),齐闵王联合宋国一同攻打魏国,在观津打败魏军。
齐闵王十二年(公元前289年),齐闵王任命苏代为齐相。从此,苏代这颗定时炸弹便埋在齐国的心脏,成为齐闵王国破身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齐闵王十三年 (公元前288年),秦昭襄王和齐闵王相约共同称帝,秦昭襄王为西帝,齐闵王为东帝。秦、齐称帝,意在兼并其他诸侯国,这对韩、赵、魏、燕等国威胁很大,为破坏齐、秦联盟,各国都在加紧活动。由于齐国称帝是被动的,所以齐闵王在苏代来齐国搞合纵的时候,便急切地征询齐国称帝的利弊。苏代竭力反对齐、秦联合。他劝说齐闵王放弃帝号,集中精力攻宋伐秦。齐闵王接受苏代的建议,同意放弃帝号,外交上由联秦改为联赵。齐相韩珉由于继续坚持联秦之策,遂被罢免相职。齐闵王放弃帝号后,一面积极准备伐宋,一面组织合纵攻秦。苏代受齐国之托到各国游说,使齐、赵、燕、韩、魏五国合纵的局面得以形成。齐闵王称帝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却反映出他欲称霸天下的野心。
苏代一方面极力劝说齐闵王采纳自己的主张,使其与赵国达成攻打秦国的协议;一方面又到赵、燕、韩、魏四国进行游说,让他们与齐国组成合纵攻秦的联盟。但这次合纵攻秦,五国貌合神离,各有打算,并无实心。齐国作为领军大国,心思不在攻秦,而是希望通过与其他四国合纵来削弱秦国,以便于自己灭亡宋国。齐闵王十 四年(公元前287年),齐、赵、燕、韩、魏五国联合发起对秦国的进攻。但五国联军驻扎在韩的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成皋(今成皋西北)之间,由于五国各有所图,并没有向秦国发动强大的攻势。尽管如此,迫于来自五国的压力,秦昭襄王不得不废除帝号,并且割地求和。不久,流于形式的五国合纵攻秦行动就草草收兵。这次合纵攻秦,齐闵王目光短浅,只想吞并宋国,而不攻打、削弱以致消灭秦国,从而坐失良机,是战略性的失误。齐闵王不但给秦国喘息、扩张、壮大的机会,也给自己留下亡国的隐患。此后秦国开始战略反击,逐步削弱齐国的羽翼,并不失时机地打击齐国。齐国不断受到来自秦国的威胁。
膏腴之地宋国是齐闵王垂涎已久的。齐闵王十三年(公元前288年)时,齐国军队就开始攻打宋国。当时燕昭王派张魁率领燕军去帮助齐国伐宋,可齐闵王不把燕国放在眼里,竟然杀死燕将张魁。燕昭王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到齐闵王十四年(公元前287年),齐闵王发动第二次攻宋。燕昭王又派二万士兵,自备粮食协助齐国攻宋,结果迫使宋国割淮北地与齐国讲和。实际上,燕昭王并不愿意帮助齐国,为了雪耻,只好佯装侍奉齐国,以等待机会。这次攻宋,楚、魏都来争夺宋地。齐闵王十五年(公元前286年),任用韩珉为相,齐国趁宋国发生内乱之机发动第三次大规模攻宋。齐国攻宋,遭到秦国和楚国的反对。秦昭襄王十分恼怒,准备派兵阻止齐国进攻宋国。后经苏代从中斡旋才作罢。
当齐军与宋军即将决战时,秦国却又违背诺言,暗地里阻止齐军的军事行动。为争取赵国的支持,齐闵王派公孙衍到赵国去见专权的赵相李兑,以齐军灭宋后给李兑早就垂涎的宋国的陶邑为条件,劝李兑支持齐国。李兑答应齐国的请求。在赵国的支持下,齐闵王举兵伐宋。大军浩浩荡荡,长驱直入,以不可阻挡之势吞并宋国。宋王偃仓皇逃亡到魏国,最后死于温地。齐闵王一举消灭宋国,使齐国的政治、军事实力达到顶峰。但由于战争连年不断,齐国的人力、物力、财力几乎耗尽,再加上齐闵王不讲究对外战争和对内治理的策略,专横跋扈,穷兵黩武,从而内外树敌,不久就发生五国联合攻齐的军事行动。这也预示着齐闵王国破身亡的悲剧即将上演。
齐国灭掉宋国以后,秦昭襄王感到齐国对自己统一天下会构成严重威胁,便试图扼其势头。齐闵王十六年(公元前285年),秦昭襄王派蒙骜率领秦军向齐国的河东发起猛烈的攻势,占领九座城邑,齐军败退。与此同时,秦国还积极联合各诸侯国合纵攻齐。燕昭王为报齐国攻燕国的深仇大恨,不惜重金广招人才,不少贤能之士如齐国的邹衍、赵国的剧辛、卫国的屈庸、魏国的乐毅等纷至沓来。特别是乐毅,他作为一个有才干的军事家,受到燕昭王的重用,被任命为亚卿,改革内政,训练军队,军事力量日益强大。燕昭王还派苏代到齐国反间。苏代极尽权谋蛊惑齐闵王。当苏代取得齐闵王的信任,又离间齐国和赵国的关系,反间成功后,苏代认为伐齐的机会已经到来,便派人请求燕昭王出兵攻齐,自己从中响应。齐闵王不明苏代的险恶用心,还任命他为将军,领兵迎击燕军。苏代便率领齐军与燕军战于晋,两军交战没几个回合,齐军就败下阵来,燕军轻而易举地砍下二万个齐兵的头颅。战败的苏代假惺惺地派人向齐闵王“请罪”,而喝了迷魂汤的齐闵王此时仍未幡然醒悟,竟替苏代解脱说:“齐军吃败仗是我的过失,你不要太自责。”刚愎自用的齐闵王事后又让苏代挂上帅印,率领齐军与燕军战于阳城门外。此次战斗,三万齐军又成苏代的牺牲品,不明不白地成为燕军的刀下鬼。苏代的两次“失误”,大大削弱齐国的士气和威风,这颗埋在齐国的定时炸弹开始引爆。 齐闵王十七年(公元前284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率领燕、赵、韩、魏、秦五国合纵攻齐。齐将触子率齐军与五国联军对峙于济水旁边。齐闵王敦促决战,派人面见触子,辱而呵斥道:“你如果不尽力作战,我就灭绝你的族类,掘平你的祖基!”触子为此十分伤心,准备让齐军战败。两军刚一交战,触子就鸣锣收兵,齐军败退,联军乘胜追击。触子驾一辆车而去,不知去向。接着,齐闵王又派另一位将领达子统帅残兵在齐城门秦周之地迎战五国联军。情势危急但无物犒赏战士,为了激励战士,达子派人向闵王请求赏金。闵王大发其怒说:“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怎能给你们金钱!”结果齐军与燕军一交战就败下阵来,达子战死沙场。乐毅抓住时机,乘胜进军,一举攻下七十余城,齐闵王仓惶逃奔卫国。卫君避舍称臣,但齐闵王仍以大国之君自居,傲慢无理,结果遭到卫国人的驱逐。后又前往邹、鲁等地,邹人和鲁人也拒绝接纳。最后只好奔莒。楚顷襄王派淖齿救齐,淖齿被齐闵王任命为相。可淖齿无心救齐,却有心与燕国瓜分齐国。最终齐闵王被淖齿所杀。
1 文言文翻译 蔡郭,字字度
蔡廓字子度,济阳考城人。蔡廓博览群书,依照礼节说话做事,(被朝廷)从家中起用为著作佐郎。以方正鲠直安闲纯朴为武帝所赏识。两次升迁为太尉从事中郎,还没到任,遇到母亲去世。他性情极为孝顺,(服丧期间)三年不梳头洗发,几乎难以禁受丧事之悲。南朝宋的中央官署建立后,他担任侍中,他建议“审讯囚犯不应该让子孙提供证词,不宜让他们明白地说出父亲祖父的罪过。败坏风气,伤害情感,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从今以后,只让家属与囚犯相见,只要他们没有请求复审,便足以说明他们已经认罪服法,不需要责令家人提供证词。”朝廷讨论并听从了他的意见。
世子的左卫率官谢灵运擅自杀了人,御史中丞王准之因为对他不加纠察而被免官。武帝因为蔡廓刚直,让他补位就任御史中丞。他纠察并上章弹劾了许多人,百官及其僚属因慑于威猛之政而风气肃然。当时中书令傅亮被委任托付以重要职位,而学问在当时首屈一指,朝廷的仪礼典章,都是由傅亮决定的。傅亮常常是先向蔡廓咨询然后实行,傅亮的意见如果有不同,蔡廓也不因此最终屈从。后升任司徒左长史,出京担任豫章太守。他被征调为吏部尚书。蔡廓通过北地的傅隆问傅亮:“铨选官员的事如果全部把(它)交给我,我就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不能接受这一职务。”傅亮把这话告诉给录尚书徐羡之,徐羡之说:“黄门郎以下的事都交给蔡廓办理,我们不再考虑;由此以上的事,本来就应该共同研究参考不同意见。”蔡廓说:“我不能因为徐干木在纸尾上署名。”于是没有上任。干木,是徐羡之的小字。铨选官员考察官员用的黄纸,录尚书与吏部尚书需要在上边联名签署,所以蔡廓说是在纸尾上署名。徐羡之也因为蔡廓太刚直,不想让他身居权要地位,调他担任祠部尚书。宋文帝入京继承了皇位,傅亮率领百官迎接,蔡廓也一同前往。蔡廓到了寻阳,恰逢生病不能前进,傅亮将要继续赶路,到他那里告别。蔡廓对他说:“营阳王在吴地,应该优厚地予以侍奉,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诸位有杀主的恶名,你们还想在世上立足,将可能吗?”蔡廓年龄和官位都不大,却被当时的名流所推崇敬重,每当到了时令年节,都恭敬地束好衣带到他家里拜望。他侍奉兄长蔡轨如同侍奉父亲,大大小小的家事,都是询问兄长以后再做,从公家所得的俸禄和赏赐,全都交给蔡轨,有时需要花费,全都是到主管人员那里去申请。他跟随武帝在彭城,妻子郗氏写信向他要夏天的服装。蔡廓写信回答说:“我明白你需要夏服,估计兄长给事中自然会给你提供,不用另寄。”当时蔡轨担任给事中。元嘉二年,蔡廓逝世。高祖曾经说:“羊徽、蔡廓可以与三公平等看待。
麻烦下次把字写对,廓非郭
2 蔡肇过目不忘的文言文翻译蔡肇,字天启,丹阳人。尝从王介甫游,一日,语及卢仝《月蚀》诗,其词语奇险。介甫曰:“人少有诵得者。”天启立诵之,不遗一字。一日,又与介甫同泛舟,适见群凫数百,掠舟而过,介甫戏曰:“子能数之乎?”天启一阅即得其数,因遣人询之放蓄者,其数不差。
翻译:
蔡肇,字天启,丹阳人。曾跟从王安石游学,有一天,谈到卢仝的《月蚀》诗,全诗的字词非常生僻。王安石曰:“很少有背得的人。”蔡肇立刻背诵起来,一字不差。又有一天,蔡肇与王安石一同乘船,恰好有数百只野鸭群,掠舟而过,王安石开玩笑曰:“你能数清它们吗?”蔡肇扫一眼就数清了总数,(王安石)就派人去问放养鸭子的人,其数果然不差。
3 求与姜箴胜门人和蔡邕被害的古文翻译蔡邕被害
译文:
太尉马日磾对王允说:“蔡邕(伯喈)是旷世奇才,对汉朝的史事典章了解很多,应当让他完成史书,这将是一代大典。而且他所犯的罪是微不足道的,杀了他,岂不让我们失人心吗!”王允说:“从前(汉)武帝不杀司马迁,结果使得他所作的诽谤汉朝的《史记》流传后世。如今国运衰弱,边境的战火不断,不能让奸佞之臣在年幼的君主身边撰写史书,这既无益于皇帝的圣德,还会使我们这些人受到(蔡邕)的诽谤和讥讽。”马日磾退出后,对别人说:“王允不会有后代了!善人是国家的楷模,史著是国家的经典。毁灭楷模,废除经典,国家如何能够长久?”于是,蔡邕就死在狱中。
4 蔡女为桓公妻的文言文翻译蔡侯的女儿做了齐桓公的妻子,齐桓公和她乘船去游玩,夫人摇荡小船,齐桓公很害怕,禁止她但她还是不停地摇晃,齐桓公愤怒地把她休回娘家。随后又召她回来,蔡国因此而把她改嫁了。齐桓公很愤怒,想去讨伐蔡国。管仲就劝谏说:“拿夫妻之间的玩耍,是不能讨伐别人的国家的,这样的功业是没有什么指望的,请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多作计较。”齐桓公不听。管仲说:“如果实在不得已,楚国的菁茅已经三年没有向周天子进贡了,您不如起兵去为周天子讨伐楚国。楚国屈服了,便回来袭击蔡国,说:‘我为周天子讨伐楚国,而蔡国却不调兵来听从’,随后就消灭蔡国。这种行为方式有名誉而且实际上也有利,所以必须有为天子去讨伐的名义,然后才有报仇的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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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蔡谟,字道明,(文言文阅读)二、古代诗文阅读(35分)
10(3分)D(“先帝”是“量同天地”的主语,所以属于下一句;“佛道”为“雅好”的宾语,“佛道”后须停顿。原文加上标点,即:“佛者,夷狄之俗,非经典之制。先帝量同天地,多才多艺,聊因临时而画此象,至于雅好佛道,所未承闻也。”)
11(3分)A(“魏晋选拔官员实施科举时设立的科目”解说不正确,孝廉是汉武帝时设立的察举考试,用来任用官员的一种科目。此外,我国的科举制从隋朝开始实行。)
12(3分)C(“辞去原有的一切职务”分析不正确,此时蔡谟已“被废”,无职务可辞。)
13(1)(5分)北敌灭亡,确实是件大喜事,可是将给王室带来忧患。(句意3分,“诚”“贻”译对各1分。)
(2)(5分)能够顺应天意遵循天时,在混乱的局势下救助天下的,如果不是有超凡才德的人,也必定是天下的英豪。
(句意3分,“奉”“济”译对各1分。)
参考译文:
蔡谟,字道明,是陈留考城人。蔡谟二十岁被推举为孝廉,州府征召为从事,举荐为优秀人才。当时明帝担任东中郎将,征召(他)为参军。元帝担任丞相时,又征召他为椽,转任参军,后又担任中书侍郎,历任义兴太守、大将军王敦从事中郎、司徒左长史,调任侍中。
彭城王司马绂进言说,乐贤堂有先帝亲手画的佛像,经历叛乱之后,然而这乐贤堂还保存着,应下诏作颂文。皇帝交给下面讨论。蔡谟说:“信奉佛教是夷狄的风俗,不合典范制度。先帝气量如同天地,多才多艺,只是临时起意姑且画了这张像,至于平时爱好佛道,那是从来没听说过的。盗贼横冲直撞,京城毁坏败落,可是这乐贤堂却单独保存下来了,这确实是神灵保佑国运的征兆,然而不是大晋盛德的体现,不是首要歌颂的事情。人臣看见旧物有所感慨,私下写赋颂那是可以的。现在要发布王命,诏令史官,对上称先帝喜好佛教的意志,对下为夷狄作一幅画像的颂辞,这在道理上是有问题的。”于是这事就停止了。
石季龙死了,中原大乱。这时朝廷内外的人都说应该光复旧土,只有蔡谟不这样认为,他对亲近的人说:“北敌灭亡,当然是大喜事,可是将给王室带来忧患。”有人问:“这是为什么呢?”蔡谟说:“能够顺应上天遵循天时,在混乱的局势下救助天下的,如果不是有超凡才德的人,也必定是天下的英豪。衡量德行能力,这不是当今的贤者所能做到的。必将是分兵割据,使国人疲惫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才能谋略不符合自己的心意,财力单薄,智力和勇气不足,这是良犬和狡兔双双毙命的原因。”
蔡谟被免职后,闭门不出,整天讲授诵读,教授子弟。几年后,皇太后派遣谒者仆射孟洪到蔡谟的住处加以册封任命。蔡谟上疏辞谢说:“臣因为(才华)愚顽浅薄,(从前)都愧对(皇上)特殊的恩宠,尸位素餐多年,加上违背轻慢皇帝的命令,应当陈尸于市集。有幸受到宽恕,没想到皇恩又加臣荣耀,这不是臣一死所能报答皇上的。臣卧病没有减轻,不能奔赴朝廷。不尽仰望感激圣恩,谨送上拜章。”于是就以病重为辞,不再朝见。召令赐给几杖,门口设置行马。十二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赐给助葬用的器物,全部依照太尉陆玩的旧例。诏令追赠(他)为侍中、司空,谥号文穆。
蔡谟性情方正儒雅。丞相王导创办女乐,放置了坐卧用具,蔡谟已在座,很不高兴地离去,王导也不留他。(蔡谟)性情格外忠厚谨慎,每件事必定做过度的提防。所以当时人说:“蔡公过浮桥,解下衣带来系在船上。”
6 文言文翻译:甘茂者,下蔡人也甘茂,是下蔡人。曾侍奉下蔡的史举先生,跟他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 后来通过张仪、樗里子的引荐得到拜见秦惠王的机会。惠王接见后,很喜欢他,就派他带兵,去帮助魏章夺取汉中地区。
惠王死后,武王即位。当时张仪、魏章已离开秦国,跑到东边的魏国。不久,秦公子蜀侯辉和他的辅相陈壮谋反,武王就指派甘茂去平定蜀地。返回秦国后,武王任命甘茂为左丞相,任命樗里子为右丞相。
秦武王三年(前308年), 武王对甘茂说:“本人有个心愿想乘着垂帷挂幔的车子,通过三川之地,去看一看周朝都城,即使死去也算心满意足了。”甘茂心领神会,便说:“请允许我到魏国,与魏国相约去攻打韩国,并请让向寿辅助我一同前往。”武王应许了甘茂的请求。甘茂到魏国后,就对向寿说:“您回去,把出使的情况报告给武王说‘魏国听从我的主张了,但我希望大王先不要攻打韩国’。事情成功了,全算作您的功劳。向寿回到秦国,把甘茂的话报告给武王,武王到息壤迎接甘茂。甘茂抵达息壤,武王问他先不攻打韩国是什么缘故。甘茂回答说:“宜阳,是个大县,上党、南阳财赋的积贮经时很久了。名称叫县,其实是个郡。现在大王离开自己所凭据的几处险要关隘,远行千里去攻打它们,取胜有很大困难。从前,曾参住在费邑,鲁国有个与曾参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告诉曾参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正在织布神情泰然自若。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又来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仍然织布神情不变。不一会,又有一个人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扔下梭子,走下织布机,**逃跑了。凭着曾参的贤德与他母亲对他的深信不疑,有三个人怀疑他,还使他母亲真的害怕他杀了人。现在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不如曾参的母亲信任曾参,可是怀疑我的决非只是三个人,我唯恐大王也象曾母投杼一样,怀疑我啊。当初,张仪在西边兼并巴蜀的土地,在北面扩大了西河之外的疆域,在南边夺取了上庸,天下人并不因此赞扬张仪,而是认为大王贤能。魏文侯让乐羊带兵去攻打中山国,打了三年才攻下中山。乐羊回到魏国论功请赏,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发信拿给他看。吓得乐羊一连两次行跪拜大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主上的威力啊。’如今我是个寄居此地的臣僚。樗里子和公孙大奭二人会以韩国国力强为理由来同我争议攻韩的得失,大王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就会造成大王欺骗魏王而我将遭到韩相公仲侈怨恨的结果。”武王说:“我不听他们的,请让我跟您盟誓。”终于让丞相甘茂带兵攻打宜阳。打了五个月却拿不下宜阳,樗里子和公孙奭果然提出反对意见。武王召甘茂回国,打算退兵不攻了。甘茂说:“息壤就在那里,您可不要忘记……”武王说:“有过盟誓。”于是调集了全部兵力,让甘茂进攻宜阳,斩敌六万人,终于拿下了宜阳。韩襄王派公仲侈到秦国谢罪,同秦国讲和。
武王终于通过了三川之地到了周都,最后死在那里。武王的弟弟即位,就是昭王。昭王的母亲宣太后是楚国女子。楚怀王由于怨恨从前秦国在丹阳打败楚国的时候,韩国坐视不救,于是就带兵围攻韩国雍氏。韩王派公仲侈到秦国告急求援。秦昭王刚刚即位,太后又是楚国人,所以不肯出兵救援。公仲侈就去托付甘茂,甘茂便替韩国向秦昭王进言说:“公仲侈正是因为可望得到秦国援救,所以才敢于抵抗楚国。眼下雍氏被围攻,秦军不肯下肴山救援,公仲侈将会轻蔑秦国昂着头不来朝见了。韩公叔也将会让韩国向南同楚国联合,楚国和韩国一旦联合成为一股力量,魏国就不敢不听它的摆布,这样看来,攻打秦国的形势就会形成了。您看坐等别人进攻与主动进攻别人相比,哪样有利?”秦武王说:“好。”于是就让军队下肴山去救韩国。楚国军队随即撤离。
7 文言文翻译于是司马迁研究并按时间顺序来整理史料。
第七年,太史公因替李陵辩解而遭受宫刑,(被)囚禁在牢房里,很伤心的叹息说:“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受到毁坏残缺不全,不能再起作用了!”退一步深深思索知道:“大概古代受辱之后能够著书立说的人,都是为了成就他们的志向。以前西伯侯被软禁在羑里,推演了 《周易》;孔子被困于陈蔡,而编了《春秋》;屈原被流放,而著了《离骚》;左丘明失明而创作了《国语》;孙子被砍了双脚而著了《兵法》;不韦被贬到蜀,而作《吕览》流传世间;韩非被囚禁在秦国而创作了,《说难》、《孤愤》;《诗经》三百篇大概是圣贤的人为了抒发心中的愤懑而作的吧!这些人都是心中不平,不能够被重用,所以他们就叙述以前的事,考虑推演将来的事,于是这些书详尽叙述自唐虞以来到汉武帝获得白麟为止的事,叙述从黄帝开始。
8 蔡磷坚还亡友财的文言文翻译及问题原文:
蔡磷,字勉旃,吴县人。重诺责,敦风义。有友某以千金寄之,不立券。亡何,其人亡。蔡召其子至,归之。愕然不受,曰:“嘻!无此事也,安有寄千金而无券者?且父未尝语我也。”蔡笑曰:“券在心,不在纸。而翁知我,故不语郎君。”卒辇而致之。
译文:
蔡磷,字勉旃,吴县人。很注重诺言和责任,对情谊很忠厚,笃实。有一位朋友将很多钱寄放在他那里,没有立字据。没有多久,这位朋友就死了。蔡磷呼唤那人的儿子来,(把钱)还给他。(那人的儿子)感到惊讶没有接受,说:嘻嘻,没有这件事呀,怎么会有寄放那么多钱却不立字据的人呢?况且,我的父亲也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呀。蔡磷笑着说:“字据立在心中,不是立在纸上。你父亲以我为知己,所以没有告诉你。”于是便用车子(把钱)运到(那人)家中。
9 文言文“吕蒙早逝'的翻译以蒙为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蒙固辞金钱,权
不许。封爵未下,会蒙疾发,权时在公安,迎置内殿,所以治护者万方,募封内有能愈蒙疾者,赐千金。时有针加,权为之惨戚,欲数见其颜色,又恐劳动,常穿壁瞻之,见小能下食则喜,顾左右言笑,不然则咄唶,夜不能寐。病中瘳,为下赦令,群臣毕贺。后更增笃,权自临视,命道士于星辰下为之请命。年四十二,遂卒于内殿。时权哀痛甚,为之降损。蒙未死时,所得金宝诸赐尽付府藏,敕主者命绝之日皆上还,丧事务约。权闻之,益以悲感。
蒙少不修书传,每陈大事,常口占为笺疏。常以部曲事为江夏太守蔡遗所白,蒙无恨意。及豫章太守顾邵卒,权问所用,蒙因荐遗奉职佳吏,权笑曰:“君欲为祁奚耶?”于是用之。甘宁粗暴好杀,既常失蒙意,又时违权令,权怒之,蒙辄陈请:“天下未定,斗将如宁难得,宜容忍之。”权遂厚宁,卒得其用。
译文:
孙权任命吕蒙为南郡太守,封为孱陵侯,赏赐钱一亿,黄金五百斤。吕蒙坚决不接收黄金和钱,孙权不许可,封爵还没有颁下,恰巧碰上吕蒙的病发作。孙权当时住在公安,把吕蒙迎接安置在他所住的内殿,千方百计为吕蒙治疗和护理,广泛征求国内有能治好吕蒙疾病的,赏赐黄金一千斤。医生为吕蒙针灸时,孙权便为他感到愁苦悲伤;想多去看望几次,又恐怕影响他的休息,只好在墙壁上挖个小洞偷偷地看,见到吕蒙可以吃少量的食物,即喜形于色,回头对左右的人又说又笑;看到吕蒙不能进食,便唉声叹气,叹息不止,夜不成眠。吕蒙的病好了一半,孙权便下令赦免罪犯,以示庆贺,文武官员都来道喜。以后病情加重,孙权亲自到病榻前看望,命令道士晚上对着星辰为他祈求延长寿命。吕蒙四十二岁时,就死于内殿。当时孙权非常悲痛,为他的丧事减乐损膳以示哀悼。吕蒙没有死的时侯,他所得到赏赐给他的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全部交给府库收藏,命令主管的人在他死后全部上交,丧事务必简单节约。孙权听到这些事,更加悲哀而感动。吕蒙年少时不学习经传典籍,每次陈述大事,常常口授其词由他人记录后作为上奏的文书。曾经因为部下的事故,被江夏太守蔡遗所弹劾,而吕蒙却无怨恨之意。等到豫章太守顾邵死后,孙权问吕蒙由谁取代,吕蒙趁机推荐蔡遗是胜任这个职务的好官吏,孙权笑着说
“你打算充当祁奚吗?”于是任用了蔡遗。甘宁粗暴,喜欢滥杀人,既常常使吕蒙不满意,又时时违背孙权的意图,孙权对他很恼怒,吕蒙总是陈情请求说:“天下还没有安定,战将像甘宁这样的人难得,应对他宽容忍耐。”孙权于是厚待甘宁,最终还是得到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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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孔子困陈蔡》的古文翻译原文:
孔子穷乎陈蔡之间,藜羹不斟,七日不尝粒。昼寝,颜回索米,得而爨(cuàn)之,几熟。孔子望见颜回攫其甑(zèng)中而食之。少间,食熟,谒孔子而进食,孔子佯装为不见之。孔子起曰:“今者梦见先君,食洁而后馈。”颜回对曰:“不可,向者煤炱(tái)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饭之。”孔子叹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
故知非难也,孔子之所以知人难也。出处:吕氏春秋。
翻译:
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间的地方(缺粮)受困,饭菜全无,七天没吃上米饭了。白天睡在那,颜回去讨米,讨回来后煮饭,快要熟了。孔子看见颜回用手抓锅里的饭吃。一会,饭熟了,(颜回)请孔子吃饭,孔子假装没看见颜回抓饭吃的事情。孔子起身说:“刚刚梦见我的先人,我自己先吃干净的饭然后才给他们吃。”颜回回答道:“不是那样的,刚刚碳灰飘进了锅里(弄脏了米饭),丢掉又不好,就抓来吃了。”孔子叹息道:“(按说)应该相信眼睛(看见)的,但是眼睛也不一定可信;应该相信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也不可以相信。你们记住,要了解人本来就不容易啊。”
所以要了解一件事情不是很难啊,孔子认为要了解一个人更难啊。
《吕氏春秋》是在秦国丞相吕不韦主持下, 集合门客们编撰的一部黄老道家名著。成书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前夕。此书以儒家学说为主干,以道家理论为基础,以名、法、墨、农、兵、阴阳家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闪烁着博大精深的智慧之光。吕不韦想以此作为大一统后的意识形态。但后来执政的秦始皇却选择了法家思想,使包括道家在内的诸子百家全部受挫。《吕氏春秋》集先秦道家之大成,是秦道家的代表作, 全书共分二十六卷,一百六十篇,二十余万字 。
《吕氏春秋》作为十二纪、八览、六论,注重博采众家学说,以道家思想为主体兼采阴阳、儒墨、名法、兵农诸家学说而贯通完成的一部著作。但主要的宗旨属于道家 。所以《汉书·艺文志》等将其列入杂家。高诱说《吕氏春秋》"此书所尚,以道德为标的,以无为为纲纪" ,这说明最早的注释者早已点明《吕氏春秋》以道家为主导思想之特徴。
樗里子,名叫疾,是秦惠王的弟弟,与惠王同父异母。他的母亲是韩国女子。樗里子待人接物能说会道,足智多谋,所以秦人都称他是个“智囊”人物。
前330年(秦惠王八年),樗里子封为右更爵位,秦王派他带兵攻打魏国的曲沃,他把那里的人全部赶走,占领了城邑,曲沃周围的土地便并入了秦国。前313年(秦惠王二十五年),秦王任命樗里子为将军攻打赵国,俘虏了赵国将军庄豹,拿下了蔺邑。第二年,又协助魏章攻打楚国,战败楚将屈丐,夺取了汉中地区。秦王赐封樗里子,封号是严君。
秦惠王死后,太子武王即位,驱逐了张仪和魏章,任命樗里子和甘茂为左右丞相。秦王派甘茂进攻韩国,一举拿下宜阳,同时派樗里子率领百辆战车进抵周朝都城。周王派士兵列队迎接他,看那意思很是恭敬。楚王得知后怒不可遏,就责骂周王,因为周王不应当这么敬重秦国的不速之客。对此,游腾替周王劝说楚王道:“先前知伯攻打仇犹时,用赠送大车的办法,趁机让军队跟在后面,结果仇犹灭亡了。为什么?就是没有防备的缘故啊。齐桓公攻打蔡国时,声称是诛罚楚国,其实是偷袭蔡国。现在秦国,是个如虎似狼的国家,派樗里子带着百辆战车进入周都,居心叵测,周王是以仇犹、蔡国的教训来看待这件事的,所以派手持长戟的兵卒位于前面,让佩带强弓的军士列在后面,表面说是护卫樗里子,实际上是把他看管起来,以防不测。再说,周王怎能不担忧周朝的天下呢?恐怕一旦亡国会给大王您带来麻烦。”楚王听后才高兴起来。
秦武王死后,昭王即位,樗里子更加受到尊重了。
前306年(昭王元年),樗里子率兵攻打蒲城。蒲城的长官十分恐惧,便请求胡衍出主意。胡衍便出面替蒲城长官对樗里子说:“您攻打蒲城,是为了秦国呢,还是为了魏国?如果是为了魏国,那当然好了;如果是为了秦国,那就不算有利了。因为卫国之所以成为一个国家,就是由于有蒲城存在。现在您攻打它迫使它投入魏国怀抱,整个卫国就会屈服并依附魏国。魏国丧失了西河之外的城邑却没有办法夺回来,原因就是兵力薄弱啊。现在攻打蒲城使卫国并入魏国,魏国必定强大起来。魏国强大之日,也就是贵国所占城邑的危险之时。况且,秦王要察看您的此次行动,若有害于秦国而让魏国得利,秦王定要加罪于您。”听了这番话,樗里子若有所思地说:“怎么办才好呢?”胡衍顺势便说:“您放弃蒲城不要进攻,我试着替您到蒲城说说这个意思,让卫国国君不忘您给予他的恩德。”樗里子说:“好吧。”胡衍进入蒲城后,就对那个长官说:“樗里子已经掌握蒲城困厄的处境了,他声言一定拿下蒲城。不过,我胡衍能让他放弃蒲城,不再进攻。”蒲城长官十分恐惧,听了胡衍的话,象是见到了救星,拜了又拜连声说:“求您施恩救助。”于是献上黄金三百斤,又表示说:“秦国军队真的撤退了,请让我一定把您的功劳报告给卫国国君,让您享受国君一样的待遇。”因此,胡衍从蒲城得到重金而使自己在卫国成了显贵。这时,樗里子已解围撤离了蒲城,回兵去攻打魏国城邑皮氏,皮氏没投降,便又撤离了。
前300年(昭王七年),樗里子死去,葬在渭水南边章台之东。他临终前曾预言说:“一百年之后,这里会有天子的宫殿夹着我的坟墓。”樗里子嬴疾的家在昭王庙西边渭水之南的阴乡樗里,因此人们俗称他为樗里子。到了汉朝兴起,所建长乐宫就在他坟墓的东边,而未央宫则在他坟墓的西边,武库正对着他的坟墓,果如所言。秦国人有句谚语说:“力气大要算任鄙,智谋多要算樗里。”
甘茂,是下蔡人。曾侍奉下蔡的史举先生,跟他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后来通过张仪、樗里子的引荐得到拜见秦惠王的机会。惠王接见后,很喜欢他,就派他带兵,去帮助魏章夺取汉中地区。
惠王死后,武王即位。当时张仪、魏章已离开秦国,跑到东边的魏国。不久,秦公子蜀侯辉和他的辅相陈壮谋反,武王就指派甘茂去平定蜀地。返回秦国后,武王任命甘茂为左丞相,任命樗里子为右丞相。
前308年(秦武王三年),武王对甘茂说:“本人有个心愿想乘着垂帷挂幔的车子,通过三川之地,去看一看周朝都城,即使死去也算心满意足了。”甘茂心领神会,便说:“请允许我到魏国,与魏国相约去攻打韩国,并请让向寿辅助我一同前往。”武王应许了甘茂的请求。甘茂到魏国后,就对向寿说:“您回去,把出使的情况报告给武王说‘魏国听从我的主张了,但我希望大王先不要攻打韩国’。事情成功了,全算作您的功劳。向寿回到秦国,把甘茂的话报告给武王,武王到息壤迎接甘茂。甘茂抵达息壤,武王问他先不攻打韩国是什么缘故。甘茂回答说:“宜阳,是个大县,上党、南阳财赋的积贮经时很久了。名称叫县,其实是个郡。现在大王离开自己所凭据的几处险要关隘,远行千里去攻打它们,取胜有很大困难。从前,曾参住在费邑,鲁国有个与曾参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告诉曾参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正在织布神情泰然自若。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又来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仍然织布神情不变。不一会,又有一个人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扔下梭子,走下织布机,**逃跑了。凭着曾参的贤德与他母亲对他的深信不疑,有三个人怀疑他,还使他母亲真的害怕他杀了人。现在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不如曾参的母亲信任曾参,可是怀疑我的决非只是三个人,我唯恐大王也象曾母投杼一样,怀疑我啊。当初,张仪在西边兼并巴蜀的土地,在北面扩大了西河之外的疆域,在南边夺取了上庸,天下人并不因此赞扬张仪,而是认为大王贤能。魏文侯让乐羊带兵去攻打中山国,打了三年才攻下中山。乐羊回到魏国论功请赏,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发信拿给他看。吓得乐羊一连两次行跪拜大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主上的威力啊。’如今我是个寄居此地的臣僚。樗里子和公孙大奭二人会以韩国国力强为理由来同我争议攻韩的得失,大王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就会造成大王欺骗魏王而我将遭到韩相公仲侈怨恨的结果。”武王说:“我不听他们的,请让我跟您盟誓。”终于让丞相甘茂带兵攻打宜阳。打了五个月却拿不下宜阳,樗里子和公孙奭果然提出反对意见。武王召甘茂回国,打算退兵不攻了。甘茂说:“息壤就在那里,您可不要忘记……”武王说:“有过盟誓。”于是调集了全部兵力,让甘茂进攻宜阳,斩敌六万人,终于拿下了宜阳。韩襄王派公仲侈到秦国谢罪,同秦国讲和。
武王终于通过了三川之地到了周都,最后死在那里。武王的弟弟即位,就是昭王。昭王的母亲宣太后是楚国女子。楚怀王由于怨恨从前秦国在丹阳打败楚国的时候,韩国坐视不救,于是就带兵围攻韩国雍氏。韩王派公仲侈到秦国告急求援。秦昭王刚刚即位,太后又是楚国人,所以不肯出兵救援。公仲侈就去托付甘茂,甘茂便替韩国向秦昭王进言说:“公仲侈正是因为可望得到秦国援救,所以才敢于抵抗楚国。眼下雍氏被围攻,秦军不肯下肴山救援,公仲侈将会轻蔑秦国昂着头不来朝见了。韩公叔也将会让韩国向南同楚国联合,楚国和韩国一旦联合成为一股力量,魏国就不敢不听它的摆布,这样看来,攻打秦国的形势就会形成了。您看坐等别人进攻与主动进攻别人相比,哪样有利?”秦武王说:“好。”于是就让军队下肴山去救韩国。楚国军队随即撤离。
秦王让向寿去平定宜阳,同时派樗里子和甘茂去攻打魏国皮氏。向寿,是宣太后的娘家亲戚,与昭王从少年时就很要好,所以被昭王任用。向寿先到了楚国,楚王听说秦王十分敬重向寿,便优厚地礼遇向寿。向寿替秦国驻守宜阳,准备据此攻打韩国。韩相公仲侈派苏代对向寿说:“野兽被围困急了是能撞翻猎人车子的。您攻破韩国,虽使公仲侈受辱,但公仲侈仍可收拾韩国局面再去事奉秦国,他会自认为一定可以得到秦国的封赐。现在您把解口送给楚国,又把杜阳封给下小令尹,使秦、楚交好。秦、楚联合,无非是再次攻打韩国,韩国肯定要灭亡。韩国要灭亡,公仲侈必将亲自率领他的私家徒隶去顽强抗拒秦国。希望您深思熟虑。”向寿说:“我联合秦、楚两国,并不是对付韩国的,您替我把这个意思向公仲侈申明,说秦国与韩国的关系是可以合作的。”苏代回答说:“我愿意向您进一言。人们说尊重别人所尊重的东西,才能赢得别人对自己的尊重。秦王亲近您,比不上亲近公孙奭;秦王赏识您的智慧才能,也比不上赏识甘茂。可是如今这两个人都不能直接参与秦国大事,而您却独能与秦王对秦国大事作出决策,这是什么原因呢?是他们各有自己失去信任的地方啊。公孙奭偏向韩国,而甘茂偏袒魏国,所以秦王不信任他们。现在秦国与楚国争强,可是您却偏护楚国,这是与公孙奭、甘茂走的同一条路。您靠什么来与他们相区别呢?人们都说楚国是个善于权变的国家,您一定会在与楚国结交上栽跟头,这是自惹麻烦。您不如与秦王谋划对付楚国权变的策略,与韩国友善而防备楚国,这样就没有忧患了。韩国与秦国结好必定先把国家大事交给公孙奭,听从他的处理意见,而后会把国家托付给甘茂。韩国,是您的仇敌。如今您提出与韩国友好而防备楚国,这就是外交结盟不避仇敌啊。”向寿说:“是这样,我是很想与韩国合作的。”苏代回答说:“甘茂曾答应公仲侈把武遂还给韩国,让宜阳的百姓返回宜阳,现在您一味想着收回武遂,很难办到。”向寿说:“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办呢?武遂就终究不能得到了?”苏代回答说:“您为什么不借重秦国的声威,替韩国向楚国索回颍川呢?颍川是韩国的寄托之地,您若索取并得到它,这是您的政令在楚国得到推行而拿楚国的地盘让韩国感激您。您若索取而得不到它,这样韩国与楚国的怨仇不能化解就会交相巴结秦国。秦楚两国争强,您一点一点地责备楚国来使韩逐渐向您靠拢,这大大有利于秦国。”向寿听了后,掂量着利弊,一时下不了决心,便顺口说出:“怎么办好呢?”苏代立即答道:“这是件好事啊。甘茂想要借着魏国的力量去攻打齐国,公孙奭打算凭着韩国的势力去攻打齐国。现在您夺取了宜阳作为功劳,又取得了楚国和韩国的信任并使它们安定下来,进而再诛罚齐国、魏国的罪过,由于这样做了,公孙奭和甘茂的打算便都将化为泡影,他们在秦国的权势也就会进一步削弱。甘茂终于向秦昭王提出,把武遂归还给韩国。向寿和公孙奭竭力反对这么做,但没有成功。向寿和公孙奭因此而怨愤,常在昭王面前说甘茂的坏话。甘茂恐惧,怕有不测,便停止攻打魏国的蒲阪,乘机逃亡而去。樗里子与魏国和解,撤兵作罢。
甘茂逃出秦国跑到齐国,路上恰巧碰上苏代。当时,苏代正替齐国出使秦国。甘茂说:“我在秦国获罪,怕遭殃祸便逃了出来,现在还没有容身之地。我听说贫家女和富家女在一起搓麻线,贫家女说:‘我没有钱买蜡烛,而您的烛光幸好有剩余,请您分给我一点剩余的光亮,这无损于您的照明,却能使我同您一样享用烛光的方便。’现在我处于困窘境地,而您正出使秦国,大权在握。我的妻子儿女还在秦国,希望您拿点余光救济他们。”苏代应承下来,于是出使到达秦国。完成任务后,苏代借机劝说秦王道:“甘茂,是个不平常的士人。他在秦国居住多年,连续三代受到重用,从肴塞至鬼谷,全部地形何处险要何处平展,他都了如指掌。如果他依靠齐国与韩国、魏国约盟联合,反过来图谋秦国,对秦国可不算有利呀。”秦王说:“既然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呢?”苏代说:“大王不如送他更加贵重的礼物,给他更加丰厚的俸禄,把他迎回来,假使他回来了,就把他安置在鬼谷,终身不准出来。”秦王说:“好。”随即赐给甘茂上卿官位,并派人带着相印到齐国迎接他。甘茂执意不回秦国。苏代对齐湣王说:“那个甘茂,可是个贤人。现在秦国已经赐给上卿官位,带着相印来迎接他了。由于甘茂感激大王的恩赐,喜欢做大王的臣下,因此推辞邀请不去秦国。现在大王您拿什么来礼遇他?”齐王说:“好。”立即安排他上卿官位,把他留在了齐国。秦国也赶快免除了甘茂全家的赋税徭役来同齐国争着收买甘茂。
齐国派甘茂出使楚国,楚怀王刚刚与秦国通婚结亲,对秦国亲热得很。秦王听说甘茂正在楚国,就派人对楚王说:“希望把甘茂送到秦国来。”楚王向范蜎询问说:“我想在秦国安排个丞相,您看谁合适?”范蜎回答说:“我的能力不够,看不准谁合适。”楚王说:“我打算让甘茂去任丞相,合适吗?”范蜎回答道:“不合适。那个史举,是下蔡的城门看守,大事不能侍奉国君,小事不能治好家庭,他以苟且活命,人格低下,节操不廉闻名世,可是甘茂事奉他却很恭顺。因此,就惠王的明智,武王的敏锐,张仪的善辩来说,甘茂能够一一奉事他们,取得十个官位而没有罪过,这是一般士人难以做到的。甘茂的确是个贤才,但不能到秦国任丞相。秦国有贤能的丞相,不是楚国的好事。况且大王先前曾把召滑推荐到越国任职,他暗地里鼓动章义发难,搞得越国大乱,因此楚国才能够开拓疆域,以厉门为边塞,把江东作郡县。我考虑大王的功绩所以能够达到如此辉煌的地步,其原因就是越国大乱,而楚国大治。现在大王只知道把这种谋略用于越国却忘记用于秦国,我认为您派甘茂到秦国任相是个重大的过失。话再说回来,您若打算在秦国安置丞相,那就不如安置向寿这样的人更为合适。向寿对于秦王来说,是亲戚关系,少年时与秦王同穿一件衣服,长大后同乘一辆车子,因此能够直接参与国政。大王一定要安置向寿到秦国任相,那就是楚国的好事了。”于是楚王派使臣去请求秦王让向寿在秦国任相。秦国终于让向寿担任了丞相。甘茂最终也没能够再到秦,后来死在魏国。
甘茂有个孙子叫甘罗。
甘罗是甘茂的孙子。甘茂死去的时候,甘罗才十二岁,奉事秦国丞相文信侯吕不韦。
秦始皇派刚成君蔡泽到燕国,三年后燕国国君喜派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秦国准备派张唐去燕国任相,打算跟燕国一起进攻赵国来扩张河间一带的领地。张唐对文信侯说:“我曾经为昭王进攻过赵国,因此赵国怨恨我,曾称言说:‘能够逮住张唐的人,就赏给他百里方圆的土地。’现在去燕国必定要经过赵国,我不能前往。”文信侯听了怏怏不乐,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勉强他去。甘罗说:“君侯您为什么闷闷不乐得这么厉害?”文信侯说:“我让刚成君蔡泽奉事燕国三年,燕太子丹已经来秦国作人质了,我亲自请张卿去燕国任相,可是他不愿意去。”甘罗说:“请允许我说服他去燕国。”文信侯呵叱说:“快走开!我亲自请他去,他都不愿意,你怎么能让他去?”甘罗说:“项橐七岁就作了孔子的老师。如今,我已经满十二岁了,您还是让我试一试。何必这么急着呵叱我呢?”于是文信侯就同意了。甘罗去拜见张卿说:“您的功劳与武安君白起相比,谁的功劳大?”张卿说:“武安君在南面挫败强大的楚国,在北面施威震慑燕、赵两国,战而能胜,攻而必克,夺城取邑,不计其数,我的功劳可比不上他。”甘罗又说:“应侯范睢在秦国任丞相时与现在的文信侯相比,谁的权力大?”张卿说:“应侯不如文信侯的权力大。”甘罗进而说:“您确实明了应侯不如文信侯的权力大吗?”张卿说:“确实明了这一点。”甘罗接着说:“应侯打算攻打赵国,武安君故意让他为难,结果武安君刚离开咸阳七里地就死在杜邮。如今文信侯亲自请您去燕国任相而您执意不肯,我不知您要死在什么地方了。”张唐说:“那就依着你这个童子的意见前往燕国吧。”于是让人整治行装,准备上路。
行期已经确定,甘罗便对文信侯说:“借给我五辆马车,请允许我为张唐赴燕先到赵国打个招呼。文信侯就进宫把甘罗的请求报告给秦始皇说:“过去的甘茂有个孙子甘罗,年纪很轻,然而是著名门第的子孙,所以诸侯们都有所闻。最近,张唐想要推托有病不愿意去燕国,甘罗说服了他,使他毅然前往。现在甘罗愿意先到赵国把张唐的事通报一声,请答应派他去。”秦始皇召见了甘罗,就派他去赵国。赵襄王到郊外远迎甘罗。甘罗劝说赵王,问道:“大王听说燕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吗?”赵王回答说:“听说这件事了。”甘罗又问道:“听说张唐要到燕国任相吗?”赵王回答说:“听说了。”甘罗接着说:“燕太子丹到秦国来,说明燕国不欺骗秦国。张唐到燕国任相,表明秦国不欺骗燕国。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显然是要共同攻打赵国,赵国就危险了。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没有别的缘故,就是要攻打赵国来扩大自己在河间一带的领地。大王不如先送给我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我请求秦王送回燕太子,再帮助强大的赵国攻打弱小的燕国。”赵王立即亲自划出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秦国送回燕太子,赵国有恃无恐便进攻燕国,结果得到上谷三十座城邑,让秦国占有其中的十一座。
甘罗回来后把情况报告了秦王,秦王于是封赏甘罗让他做了上卿,又把原来甘茂的田地房宅赐给了甘罗。
太史公说:“樗里子因为是秦王的骨肉兄弟而受到尊重,这本来是常理,但秦国人称颂他的才智,因此较多地采录了他的事迹。甘茂出身于下蔡平民,名声显扬于诸侯,为强大的齐国、楚国所推重。甘罗年纪很轻,然而献出一条妙计,名垂后世。虽然他算不上品行忠厚的君子,但也是战国时代名副其实的谋士。须知,当着秦国强盛起来的时候,天下特别时行权变谋诈之术呢!
原文:
秦假道于周以伐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史黶谓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敢绝塞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王曰:‘韩强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无辞而令周弗受,是得地于韩而听于秦也。”
昨晚偶然翻阅《战国策》,看到这篇文章,顿感其精彩至极。
大概翻译一下:
秦国想从周国借道去讨伐韩国。周国现在处境尴尬了,这道儿借是不借呢?借了,肯定会跟韩国交恶,不借,肯定会跟秦国交恶。秦国肯定是惹不起的,但是在战国那个局势如此复杂而又时刻变化的时期,周国也不想得罪韩国啊。
史黶(音同偃)是个人才啊。他对周国的国君说:“大王你为啥不派个使者去韩国,对韩王说:‘秦敢那么大老远,借道都要来讨伐韩国,就是因为信任东周。韩国为何不给周国送点土地送点重金,这样秦国必起疑心,不信任周国,也就不会借道讨伐韩国了。’然后再派使者对秦王说:‘韩国硬是要把土地给周国,就是为了让秦国对周国产生怀疑,周王不敢接受啊’这样秦国肯定没话说了,还得让周国接受韩国土地。
这样一来,周国既得了韩国的土地,也听 了秦国的话(咱对秦国是说要借的),两边都不得罪。“
为什么说史黶是人才呢?可能有的人一样聪明,但是我看到本文第一句“秦假道于周以伐韩,周恐假之而恶于韩,不假而恶于秦。”的时候,我就想,哎这不完了吗,肯定得得罪一国啊。
然后我转念一想,事情要是如此简单,能上史书吗?于是我猜有人能化解这个难题,但我没想到不仅化解了难题,还有好处能拿啊。
在战国时期,像史黶这样的人到处都是。那个年代的生存法则造就了无数的能说会道,思维清奇的人。
职场如战场,职场也能培养出这样能力的人。不过,有人会觉得这种人是心机婊,不屑于做,也不屑于与之为伍。不是瞎说,因为我有很多同事是这样的,我估计看这篇文章的人也可能有这样的。他们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要清白,要坦荡;如果他们遇到了周国这样的处境,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但他们肯定不会像史黶这样对秦韩两国两面说辞。
个人观点:
我十分赞赏史黶。他在他的立场上,为周国谋得了最大的利益。职场上也一样,没有对错,只有立场。我不欣赏那种只讲对错的人,甚至有些讨厌他们。因为这个社会规则,是不允许这样做的,而我既制定不了规则,也改变不了规则。
张仪者,魏人也。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苏秦自以不及张仪。 张仪已学而游说诸侯。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曰:“仪 贫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不服,醳之。其妻曰: “嘻!子毋读书游说,安得此辱乎?”张仪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在不?”其妻 笑曰:“舌在也。”仪曰:“足矣。” 苏秦已说赵王而得相约从亲,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於秦 者,乃使人微感张仪曰:“子始与苏秦善,今秦已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 之原?”张仪於是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苏秦乃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 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 令困辱至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张仪之来也,自以 为故人,求益,反见辱,怒,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 苏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张仪,天下贤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 用秦柄者,独张仪可耳。然贫,无因以进。吾恐其乐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 激其意。子为我阴奉之。”乃言赵王,发金币车马,使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 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所欲用,为取给,而弗告。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 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 苏秦之舍人乃辞去。张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德,何故去也?”舍人曰: “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 君,使臣阴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 此在吾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吾谢苏君,苏 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张仪既相秦,为文檄告楚相曰: “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 苴蜀相攻击,各来告急於秦。秦惠王欲发兵以伐蜀,以为道险狭难至,而韩 又来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韩,后伐蜀,恐不利,欲先伐蜀,恐韩袭秦之敝。犹豫 未能决。司马错与张仪争论於惠王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 王曰:“请闻其说。” 仪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当屯留之道,魏绝南阳,楚临 南郑,秦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诛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 能救,九鼎宝器必出。据九鼎,案图籍,挟天子以令於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 王业也。今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翟之伦也,敝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 为利。臣闻争名者於朝,争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争 焉,顾争於戎翟,去王业远矣。” 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 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地小民贫,故臣原先从事於易。夫蜀, 西僻之国也,而戎翟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得其 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焉。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 利尽西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 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谒 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将 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 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 惠王曰:“善,寡人请听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贬蜀王 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秦以益彊,富厚,轻诸侯。 秦惠王十年,使公子华与张仪围蒲阳,降之。仪因言秦复与魏,而使公子繇 质於魏。仪因说魏王曰:“秦王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魏因入上郡、少 梁,谢秦惠王。惠王乃以张仪为相,更名少梁曰夏阳。 仪相秦四岁,立惠王为王。居一岁,为秦将,取陕。筑上郡塞。 其后二年,使与齐、楚之相会齧桑。东还而免相,相魏以为秦,欲令魏先事 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肯听仪。秦王怒,伐取魏之曲沃、平周,复阴厚张仪益甚。 张仪惭,无以归报。留魏四岁而魏襄王卒,哀王立。张仪复说哀王,哀王不听。 於是张仪阴令秦伐魏。魏与秦战,败。 明年,齐又来败魏於观津。秦复欲攻魏,先败韩申差军,斩首八万,诸侯震 恐。而张仪复说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地四平,诸侯四通 辐凑,无名山大川之限。从郑至梁二百馀里,车驰人走,不待力而至。梁南与楚 境,西与韩境,北与赵境,东与齐境,卒戍四方,守亭鄣者不下十万。梁之地势, 固战场也。梁南与楚而不与齐,则齐攻其东;东与齐而不与赵,则赵攻其北;不 合於韩,则韩攻其西;不亲於楚,则楚攻其南:此所谓四分五裂之道也。 “且夫诸侯之为从者,将以安社稷尊主彊兵显名也。今从者一天下,约为昆 弟,刑白马以盟洹水之上,以相坚也。而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 伪反覆苏秦之馀谋,其不可成亦明矣。 “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据卷、衍、酸枣,劫卫取阳晋,则赵不南, 赵不南而梁不北,梁不北则从道绝,从道绝则大王之国欲毋危不可得也。秦折韩 而攻梁,韩怯於秦,秦韩为一,梁之亡可立而须也。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 “为大王计,莫如事秦。事秦则楚、韩必不敢动;无楚、韩之患,则大王高 枕而卧,国必无忧矣。 “且夫秦之所欲弱者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如梁。楚虽有富大之名而实空虚; 其卒虽多,然而轻走易北,不能坚战。悉梁之兵南面而伐楚,胜之必矣。割楚而 益梁,亏楚而适秦,嫁祸安国,此善事也。大王不听臣,秦下甲士而东伐,虽欲 事秦,不可得矣。 “且夫从人多奋辞而少可信,说一诸侯而成封侯,是故天下之游谈士莫不日 夜搤腕瞋目切齿以言从之便,以说人主。人主贤其辩而牵其说,岂得无眩哉。 “臣闻之,积羽沈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故愿大王审定计议, 且赐骸骨辟魏。” 哀王於是乃倍从约而因仪请成於秦。张仪归,复相秦。三岁而魏复背秦为从。 秦攻魏,取曲沃。明年,魏复事秦。 秦欲伐齐,齐楚从亲,於是张仪往相楚。楚怀王闻张仪来,虚上舍而自馆之。 曰:“此僻陋之国,子何以教之?”仪说楚王曰:“大王诚能听臣,闭关绝约於 齐,臣请献商於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秦楚娶妇嫁女,长为兄 弟之国。此北弱齐而西益秦也,计无便此者。”楚王大说而许之。群臣皆贺,陈 轸独吊之。楚王怒曰:“寡人不兴师发兵得六百里地,群臣皆贺,子独吊,何也?” 陈轸对曰:“不然,以臣观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齐秦合,齐秦合则患必至矣。” 楚王曰:“有说乎?”陈轸对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闭关绝 约於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商於之地六百里?张仪至秦,必负王, 是北绝齐交,西生患於秦也,而两国之兵必俱至。善为王计者,不若阴合而阳绝 於齐,使人随张仪。苟与吾地,绝齐未晚也;不与吾地,阴合谋计也。”楚王曰: “原陈子闭口毋复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张仪,厚赂之。於是遂闭关 绝约於齐,使一将军随张仪。 张仪至秦,详失绥堕车,不朝三月。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绝齐未甚邪?” 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下秦。秦齐之交合,张 仪乃朝,谓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里,原以献大王左右。”楚使者曰:“臣受 令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里,不闻六里。”还报楚王,楚王大怒,发兵而攻秦。 陈轸曰:“轸可发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赂秦,与之并兵而攻齐,是我出地 於秦,取偿於齐也,王国尚可存。”楚王不听,卒发兵而使将军屈匄击秦。秦齐 共攻楚,斩首八万,杀屈匄,遂取丹阳、汉中之地。楚又复益发兵而袭秦,至蓝 田,大战,楚大败,於是楚割两城以与秦平。 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关外易之。楚王曰:“不原易地,原得张仪而献 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张仪乃请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负以 商於之地,是且甘心於子。”张仪曰:“秦彊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郑 袖,袖所言皆从。且臣奉王之节使楚,楚何敢加诛。假令诛臣而为秦得黔中之地, 臣之上原。”遂使楚。楚怀王至则囚张仪,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子亦知子 之贱於王乎?”郑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爱张仪而不欲出之,今将 以上庸之地六县赂楚,以美人聘楚,以宫中善歌讴者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 必贵而夫人斥矣。不若为言而出之。”於是郑袖日夜言怀王曰:“人臣各为其主 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张仪来,至重王。王未有礼而杀张仪,秦必大怒攻楚。妾 请子母俱迁江南,毋为秦所鱼肉也。”怀王后悔,赦张仪,厚礼之如故。 张仪既出,未去,闻苏秦死,乃说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险 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馀万,车千乘,骑万匹,积粟如丘山。法令既明, 士卒安难乐死,主明以严,将智以武,虽无出甲,席卷常山之险,必折天下之脊, 天下有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於驱群羊而攻猛虎,虎之与羊不格明矣。 今王不与猛虎而与群羊,臣窃以为大王之计过也。 “凡天下彊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交争,其势不两立。大王不与秦, 秦下甲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皋,韩必入臣,梁则从风而动。秦 攻楚之西,韩、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 “且夫从者聚群弱而攻至彊,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数举兵,危亡之术也。 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久。夫从人饰辩虚辞,高主之节, 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祸,无及为已。是故愿大王之孰计之。 “秦西有巴蜀,大船积粟,起於汶山,浮江已下,至楚三千馀里。舫船载卒, 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馀里,里数虽多,然而不费牛 马之力,不至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从境以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 有。秦举甲出武关,南面而伐,则北地绝。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 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岁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弱国之救,忘彊秦之祸,此臣 所以为大王患也。 “大王尝与吴人战,五战而三胜,阵卒尽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臣闻功 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彊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 “且夫秦之所以不出兵函谷十五年以攻齐、赵者,阴谋有合天下之心。楚尝 与秦构难,战於汉中,楚人不胜,列侯执珪死者七十馀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 兴兵袭秦,战於蓝田。此所谓两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 无危於此者矣。愿大王孰计之。 “秦下甲攻卫阳晋,必大关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 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也。 “凡天下而以信约从亲相坚者苏秦,封武安君,相燕,即阴与燕王谋伐破齐 而分其地;乃详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 苏秦於市。夫以一诈伪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 “今秦与楚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使秦太子入质於 楚,楚太子入质於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帚之妾,效万室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 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伐。臣以为计无便於此者。” 於是楚王已得张仪而重出黔中地与秦,欲许之。屈原曰:“前大王见欺於张 仪,张仪至,臣以为大王烹之;今纵弗忍杀之,又听其邪说,不可。”怀王曰: “许仪而得黔中,美利也。后而倍之,不可。”故卒许张仪,与秦亲。 张仪去楚,因遂之韩,说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五谷所生,非菽而麦, 民之食大抵菽藿羹。一岁不收,民不餍糟糠。地不过九百里,无二岁之食。料大 王之卒,悉之不过三十万,而厮徒负养在其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见卒不过二十 万而已矣。秦带甲百馀万,车千乘,骑万匹,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 至不可胜计。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腾者,不可胜数。山东 之士被甲蒙胄以会战,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与山 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夫战孟贲、乌获之士 以攻不服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於鸟卵之上,必无幸矣。 “夫群臣诸侯不料地之寡,而听从人之甘言好辞,比周以相饰也,皆奋曰 ‘听吾计可以彊霸天下’。夫不顾社稷之长利而听须臾之说,诖误人主,无过此 者。 “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宜阳,断韩之上地,东取成皋、荥阳,则鸿台之宫、 桑林之苑非王之有也。夫塞成皋,绝上地,则王之国分矣。先事秦则安,不事秦 则危。夫造祸而求其福报,计浅而怨深,逆秦而顺楚,虽欲毋亡,不可得也。 “故为大王计,莫如为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如韩。非以韩能 彊於楚也,其地势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夫攻楚以利其地, 转祸而说秦,计无便於此者。” 韩王听仪计。张仪归报,秦惠王封仪五邑,号曰武信君。使张仪东说齐湣王 曰:“天下彊国无过齐者,大臣父兄殷众富乐。然而为大王计者,皆为一时之说, 不顾百世之利。从人说大王者,必曰‘齐西有彊赵,南有韩与梁。齐,负海之国 也,地广民众,兵彊士勇,虽有百秦,将无柰齐何’。大王贤其说而不计其实。 夫从人朋党比周,莫不以从为可。臣闻之,齐与鲁三战而鲁三胜,国以危亡随其 后,虽有战胜之名,而有亡国之实。是何也?齐大而鲁小也。今秦之与齐也,犹 齐之与鲁也。秦赵战於河漳之上,再战而赵再胜秦;战於番吾之下,再战又胜秦。 四战之后,赵之亡卒数十万,邯郸仅存,虽有战胜之名而国已破矣。是何也?秦 彊而赵弱。 “今秦楚嫁女娶妇,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效河外;赵入朝渑池,割河 间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齐之南地,悉赵兵渡清河,指博关,临菑、 即墨非王之有也。国一日见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愿大王孰计之也。” 齐王曰:“齐僻陋,隐居东海之上,未尝闻社稷之长利也。”乃许张仪。 张仪去,西说赵王曰:“敝邑秦王使使臣效愚计於大王。大王收率天下以宾 秦,秦兵不敢出函谷关十五年。大王之威行於山东,敝邑恐惧慑伏,缮甲厉兵, 饰车骑,习驰射,力田积粟,守四封之内,愁居慑处,不敢动摇,唯大王有意督 过之也。 “今以大王之力,举巴蜀,并汉中,包两周,迁九鼎,守白马之津。秦虽僻 远,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久矣。今秦有敝甲凋兵,军於渑池,原渡河逾漳,据番吾, 会邯郸之下,原以甲子合战,以正殷纣之事,敬使使臣先闻左右。 “凡大王之所信为从者恃苏秦。苏秦荧惑诸侯,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欲反 齐国,而自令车裂於市。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与秦为昆弟之国,而韩梁 称为东藩之臣,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臂也。夫断右臂而与人斗,失其党而 孤居,求欲毋危,岂可得乎? “今秦发三将军:其一军塞午道,告齐使兴师渡清河,军於邯郸之东;一军 军成皋,驱韩梁军於河外;一军军於渑池。约四国为一以攻赵,赵破,必四分其 地。是故不敢匿意隐情,先以闻於左右。臣窃为大王计,莫如与秦王遇於渑池, 面相见而口相结,请案兵无攻。愿大王之定计。” 赵王曰:“先王之时,奉阳君专权擅势,蔽欺先王,独擅绾事,寡人居属师 傅,不与国谋计。先王弃群臣,寡人年幼,奉祀之日新,心固窃疑焉,以为一从 不事秦,非国之长利也。乃且原变心易虑,割地谢前过以事秦。方将约车趋行, 适闻使者之明诏。”赵王许张仪,张仪乃去。 北之燕,说燕昭王曰:“大王之所亲莫如赵。昔赵襄子尝以其姊为代王妻, 欲并代,约与代王遇於句注之塞。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令可以击人。与 代王饮,阴告厨人曰:‘即酒酣乐,进热啜,反斗以击之。’於是酒酣乐,进热 啜,厨人进斟,因反斗以击代王,杀之,王脑涂地。其姊闻之,因摩笄以自刺, 故至今有摩笄之山。代王之亡,天下莫不闻。 “夫赵王之很戾无亲,大王之所明见,且以赵王为可亲乎?赵兴兵攻燕,再 围燕都而劫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谢。今赵王已入朝渑池,效河间以事秦。今大王 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非大王之有也。 “且今时赵之於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赵 不敢妄动,是西有彊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 燕王曰:“寡人蛮夷僻处,虽大男子裁如婴儿,言不足以采正计。今上客幸 教之,请西面而事秦,献恒山之尾五城。”燕王听仪。仪归报,未至咸阳而秦惠 王卒,武王立。武王自为太子时不说张仪,及即位,群臣多谗张仪曰:“无信, 左右卖国以取容。秦必复用之,恐为天下笑。”诸侯闻张仪有却武王,皆畔衡, 复合从。 秦武王元年,群臣日夜恶张仪未已,而齐让又至。张仪惧诛,乃因谓秦武王 曰:“仪有愚计,原效之。”王曰:“柰何?”对曰:“为秦社稷计者,东方有 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也。今闻齐王甚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 原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而伐梁。梁齐之兵连於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 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毋伐,以临周,祭器必出。挟天子,按图籍,此王 业也。”秦王以为然,乃具革车三十乘,入仪之梁。齐果兴师伐之。梁哀王恐。 张仪曰:“王勿患也,请令罢齐兵。”乃使其舍人冯喜之楚,借使之齐,谓齐王 曰:“王甚憎张仪;虽然,亦厚矣王之讬仪於秦也!”齐王曰:“寡人憎仪,仪 之所在,必兴师伐之,何以讬仪?”对曰:“是乃王之讬仪也。夫仪之出也,固 与秦王约曰:‘为王计者,东方有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今齐王甚憎仪, 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原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伐之。齐梁之兵连 於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无伐,以临周,祭器必 出。挟天子,案图籍,此王业也。’秦王以为然,故具革车三十乘而入之梁也。 今仪入梁,王果伐之,是王内罢国而外伐与国,广邻敌以内自临,而信仪於秦王 也。此臣之所谓‘讬仪’也。”齐王曰:“善。”乃使解兵。 张仪相魏一岁,卒於魏也。 陈轸者,游说之士。与张仪俱事秦惠王,皆贵重,争宠。张仪恶陈轸於秦王 曰:“轸重币轻使秦楚之间,将为国交也。今楚不加善於秦而善轸者,轸自为厚 而为王薄也。且轸欲去秦而之楚,王胡不听乎?”王谓陈轸曰:“吾闻子欲去秦 之楚,有之乎?”轸曰:“然。”王曰:“仪之言果信矣。”轸曰:“非独仪知 之也,行道之士尽知之矣。昔子胥忠於其君而天下争以为臣,曾参孝於其亲而天 下原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闾巷而售者,良仆妾也;出妇嫁於乡曲者,良妇也。 今轸不忠其君,楚亦何以轸为忠乎?忠且见弃,轸不之楚何归乎?”王以其言为 然,遂善待之。 居秦期年,秦惠王终相张仪,而陈轸奔楚。楚未之重也,而使陈轸使於秦。 过梁,欲见犀首。犀首谢弗见。轸曰:“吾为事来,公不见轸,轸将行,不得待 异日。”犀首见之。陈轸曰:“公何好饮也?”犀首曰:“无事也。”曰:“吾 请令公厌事可乎?”曰:“柰何?”曰:“田需约诸侯从亲,楚王疑之,未信也。 公谓於王曰:‘臣与燕、赵之王有故,数使人来,曰:“无事何不相见”,原谒 行於王。’王虽许公,公请毋多车,以车三十乘,可陈之於庭,明言之燕、赵。” 燕、赵客闻之,驰车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闻之大怒,曰:“田需与寡人约, 而犀首之燕、赵,是欺我也。”怒而不听其事。齐闻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 犀首遂行,三国相事皆断於犀首。轸遂至秦。 韩魏相攻,期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问於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 救便,惠王未能为之决。陈轸适至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 陈轸对曰:“王闻夫越人庄舄乎?”王曰:“不闻。”曰:“越人庄舄仕楚执珪, 有顷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细人也,今仕楚执珪,贵富矣,亦思越不?’ 中谢对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则越声,不思越则楚声。’使人往 听之,犹尚越声也。今臣虽弃逐之楚,岂能无秦声哉!”惠王曰:“善。今韩魏 相攻,期年不解,或谓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寡人不能决,原子为子主计之 馀,为寡人计之。”陈轸对曰:“亦尝有以夫卞庄子刺虎闻於王者乎?庄子欲刺 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 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卞庄子以为然,立须之。有顷,两虎 果斗,大者伤,小者死。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双虎之功。今韩魏相攻, 期年不解,是必大国伤,小国亡,从伤而伐之,一举必有两实。此犹庄子刺虎之 类也。臣主与王何异也。”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国果伤,小国亡,秦兴 兵而伐,大克之。此陈轸之计也。 犀首者,魏之阴晋人也,名衍,姓公孙氏。与张仪不善。 张仪为秦之魏,魏王相张仪。犀首弗利,故令人谓韩公叔曰:“张仪已合秦 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阳,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贵张子者,欲得韩地也。且韩 之南阳已举矣,子何不少委焉以为衍功,则秦魏之交可错矣。然则魏必图秦而弃 仪,收韩而相衍。”公叔以为便,因委之犀首以为功。果相魏。张仪去。 义渠君朝於魏。犀首闻张仪复相秦,害之。犀首乃谓义渠君曰:“道远不得 复过,请谒事情。”曰:“中国无事,秦得烧掇焚杅君之国;有事,秦将轻使 重币事君之国。”其后五国伐秦。会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者,蛮夷之贤君也, 不如赂之以抚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绣千纯,妇女百人遗义渠君。义 渠君致群臣而谋曰:“此公孙衍所谓邪?”乃起兵袭秦,大败秦人李伯之下。 张仪已卒之后,犀首入相秦。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 太史公曰:三晋多权变之士,夫言从衡彊秦者大抵皆三晋之人也。夫张仪之 行事甚於苏秦,然世恶苏秦者,以其先死,而仪振暴其短以扶其说,成其衡道。 要之,此两人真倾危之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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