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米粉,一直在我的心头。乳白色的汤底,白色的米粉,碧绿的青菜,上面铺着一层红油油的臊子。臊子里的猪肉条炸得焦黄香脆,黑木耳或者油豆腐被切成细细的丝。那碗米粉,摆在记忆里,热腾腾地冒着让我垂涎三尺的香气。
初高中都是在家周边上的,我一直是走读生。每一个晨光微熹的早上,急匆匆地赶往学校。每一天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停下急促的脚步,在街边的小粉面馆吃上一碗热腾腾辣乎乎的米粉。
清晨的街道比较安静,很多店铺都还没有开门。那家叫“贵君米粉店”的小店总是坐满了人,多数是神色匆匆的学生。老板是个三十多数的女人,束着马尾,不太言笑。
我走进去,说:老板,一碗米粉。
她要么在给别人下米粉,头也不回地嗯一声算是知道了。要么她是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听到我的话后径直走到灶台边去下米粉。
灶 台很简陋。一张油乎乎看不清原来颜色的黑木桌,上面一溜摆开了很多大碗,里面是油盐酱醋各种调味料,最大的往往是一只红色的盖着盖子的塑料桶,里面装的就 是勾引着我所有的馋虫的臊子。每次盖子一打开,扑鼻的香味总是让我忍不住暗暗吞口水。桌上还摆着一只塑料盆,里面装着碧绿的时令蔬菜。
木桌旁边一 次排开两个很大的煤炉子,上面两个很大的锅子一直在咕噜噜翻滚着。一个煮着乳白色的骨头汤,一个煮着下米粉的清水。有的时候炉子上煮着的是臊子,我就无限 享受地站在旁边看着红油翻滚,夹杂着黄白色的猪肉条、黑色的木耳丝或者**的油豆腐丝,心里一直在琢磨:这里面究竟放了什么让这个臊子这么好吃这么香?甚 至想着问问老板娘要不要打工的,也好趁机偷学点秘方。
米粉通常是事先泡在大木桶里面的。老板娘一手拿着笊篱,一手熟练地在木桶里一捞、一转,一把长长的米粉就被提了上来,放进笊篱里。然后把笊篱连带一些青菜一起放进滚烫的清水锅里,老板娘一边抖动着笊篱,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街上的行人车辆。
不 外乎几十秒的时间,米粉好了。跐溜一声倒进一个大瓷碗里,加上骨头汤,撒上盐鸡精胡椒绿葱,然后就是打开塑料桶的盖子,用锅铲的边轻轻撬一点臊子放上去。 我总是祈祷老板娘可不可以一不小心就撬多一点给我,可是这个沉默的老板娘手总是那么稳,总也没有一个哆嗦就撬多点给我的时候。
我实在是喜欢这个臊子,有的时候怯生生地问:可不可以多放点?
老板娘闷声闷气地说一句:已经很多了。但手上的锅铲还是会往桶里再伸一次,撬上来两根肉丝一点辣椒油抖在碗里。
我急不可待地接过碗去,照例先是深深呼吸一口浓郁的香气,才开始动筷子。慢慢地吃,把那种享受美食的美好感觉延长到极致。每一次连汤底都会喝光。
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去学校。
后来,我去外地求学。寒暑假的时候回家,偶尔有机会可以再去吃碗米粉一解思念。但其实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因为父母总是在家里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让我没有了出去吃的借口。
再后来,我去外地上班。一住就是将近五年的酒店,那些星级酒店的早餐总是琳琅满目,中式西式日式,上百种的选择。而我往往吃过几次后就觉得腻了。
再再后来,我移居欧洲。每日的早餐都是吐司黄油咖啡。
每每看着那些食之无味的早餐,我都想着要是有一碗铺着红油臊子的米粉摆在我面前该有多好啊!
其实几年前回家的时候发现那家“贵君米粉店”已经不在了。那碗米粉也只能在我的记忆里热腾腾地冒着香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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