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上
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讳世民,高祖第二子也。母曰太穆顺圣皇后窦氏。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戊午,生于武功之别馆。时有二龙戏于馆门之外,三日而去。高祖之临岐州,太宗时年四岁。有书生自言善相,谒高祖曰:「公贵人也,且有贵子。」见太宗,曰:「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矣。」高祖惧其言泄,将杀之,忽失所在,因采「济世安民」之义以为名焉。太宗幼聪睿,玄鉴深远,临机果断,不拘小节,时人莫能测也。
大业末,炀帝于雁门为突厥所围,太宗应募救援,隶屯卫将军云定兴营。将行,谓定兴曰:「必赍旗鼓以设疑兵。且始毕可汗举国之师,敢围天子,必以国家仓卒无援。我张军容,令数十里幡旗相续,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云集,望尘而遁矣。不然,彼众我寡,悉军来战,必不能支矣。」定兴从焉。师次崞县,突厥候骑驰告始毕曰:王师大至。由是解围而遁。及高祖之守太原,太宗时年十八。有高阳贼帅魏刀儿,自号历山飞。来攻太原,高祖击之,深入贼阵。太宗以轻骑突围而进,射之,所向皆披靡,拔高祖于万众之中。适会步兵至,高祖与太宗又奋击,大破之。时隋祚已终,太宗潜图义举,每折节下士,推财养客,群盗大侠,莫不愿效死力。及义兵起,乃率兵略徇西河,克之。拜右领大都督,右三军皆隶焉,封炖煌郡公。
大军西上贾胡堡,隋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屯霍邑,以拒义师。会久雨粮尽,高祖与裴寂议,且还太原,以图后举。太宗曰:「本兴大义以救苍生,当须先入咸阳,号令天下;遇小敌即班师,将恐从义之徒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此为贼耳,何以自全!」高祖不纳,促令引发。太宗遂号泣于外,声闻帐中。高祖召问其故,对曰:「今兵以义动,进战则必克,退还则必散。众散于前,敌乘于后,死亡须臾而至,是以悲耳。」高祖乃悟而止。
八月己卯,雨霁,高祖引师趣霍邑。太宗恐老生不出战,乃将数骑先诣其城下,举鞭指麾,若将围城者,以激怒之。老生果怒,开门出兵,背城而阵。高祖与建成合阵于城东,太宗及柴绍阵于城南。老生麾兵疾进,先薄高祖,而建成坠马,老生乘之,高祖与建成军咸却。太宗自南原率二骑驰下峻坂,冲断其军,引兵奋击,贼众大败,各舍仗而走。悬门发,老生引绳欲上,遂斩之,平霍邑。至河东,关中豪杰争走赴义。太宗请进师入关,取永丰仓以赈穷乏,收群盗以图京师,高祖称善。太宗以前军济河,先定渭北。三辅吏民及诸豪猾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计,扶老携幼,满于麾下。收纳英俊,以备僚列,远近闻者,咸自托焉。师次于泾阳,胜兵九万,破胡贼刘鹞子,并其众。留殷开山、刘弘基屯长安故城。太宗自趣司竹,贼帅李仲文、何潘仁、向善志等皆来会,顿于阿城,获兵十三万。长安父老赍牛酒诣旌门者不可胜纪,劳而遣之,一无所受。军令严肃,秋毫无所犯。寻与大军平京城。高祖辅政,受唐国内史,改封秦国公。会薛举以劲卒十万来逼渭滨,太宗亲击之,大破其众,追斩万余级,略地至于陇坻。
义宁元年十二月,复为右元帅,总兵十万徇东都。及将旋,谓左右曰:「贼见吾还,必相追蹑。」设三伏以待之。俄而隋将段达率万余人自后而至,度三王陵,发伏击之,段达大败,追奔至于城下。因于宜阳、新安置熊、谷二州,戍之而还。徙封赵国公。高祖受禅,拜尚书令、右武候大将军,进封秦王,加授雍州牧。
武德元年七月,薛举寇泾州,太宗率众讨之,不利而旋。九月,薛举死,其子仁杲嗣立。太宗又为元帅以击仁杲,相持于折墌城,深沟高垒者六十余日。贼众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太宗按甲以挫之。贼粮尽,其将牟君才、梁胡郎来降。太宗谓诸将军曰:「彼气衰矣,吾当取之。」遣将军庞玉先阵于浅水原南以诱之,贼将宗罗并军来拒,玉军几败。既而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罗望见,复回师相拒。太宗将骁骑数十入贼阵,于是王师表里齐奋,罗大溃,斩首数千级,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太宗率左右二十余骑追奔,直趣折墌以乘之。仁杲大惧,婴城自守。将夕,大军继至,四面合围。诘朝,仁杲请降,俘其精兵万余人、男女五万口。既而诸将奉贺,因问曰:「始大王野战破贼,其主尚保坚城,王无攻具,轻骑腾逐,不待步兵,径薄城下,咸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太宗曰:「此以权道迫之,使其计不暇发,以故克也。罗恃往年之胜,兼复养锐日久,见吾不出,意在相轻。今喜吾出,悉兵来战,虽击破之,擒杀盖少。若不急蹑,还走投城,仁杲收而抚之,则便未可得矣。且其兵众皆陇西人,一败披退,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则折墌自虚,我军随而迫之,所以惧而降也。此可谓成算,诸君尽不见耶」诸将曰:「此非凡人所能及也。」获贼兵精骑甚众,还令仁杲兄弟及贼帅宗罗、翟长孙等领之。太宗与之游猎驰射,无所间然。贼徒荷恩慑气,咸愿效死。时李密初附,高祖令密驰传迎太宗于豳州。密见太宗天姿神武,军威严肃,惊悚叹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此,何以定祸乱乎」凯旋,献捷于太庙。拜太尉、陕东道行台尚书令,镇长春宫,关东兵马并受节度。寻加左武候大将军、凉州总管。
宋金刚之陷浍州也,兵锋甚锐。高祖以王行本尚据蒲州,吕崇茂反于夏县,晋、浍二州相继陷没,关中震骇,乃手敕曰:「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河东之地,谨守关西而已。」太宗上表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精兵三万,必能平殄武周,克复汾、晋。」高祖于是悉发关中兵以益之,又幸长春宫亲送太宗。二年十一月,太宗率众趣龙门关,履冰而渡之,进屯柏壁,与贼将宋金刚相持。寻而永安王孝基败于夏县,于筠、独孤怀恩、唐俭并为贼将寻相、尉迟敬德所执,将还浍州。太宗遣殷开山、秦叔宝邀之于美良川,大破之,相等仅以身免,悉虏其众,复归柏壁。于是诸将咸请战,太宗曰:「金刚悬军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骁将,皆在于此。武周据太原,专倚金刚以为捍。士卒虽众,内实空虚,意在速战。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粮尽计穷,自当遁走。」
三年二月,金刚竟以众馁而遁,太宗追之至介州。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拒官军。太宗遣总管李世勣、程咬金、秦叔宝当其北,翟长孙、秦武通当其南。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击之,冲其阵后,贼众大败,追奔数十里。敬德、相率众八千来降,还令敬德督之,与军营相参。屈突通惧其为变,骤以为请。太宗曰:「昔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并能毕命,今委任敬德,又何疑也。」于是刘武周奔于突厥,并、汾悉复旧地。诏就军加拜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七月,总率诸军攻王世充于洛邑,师次谷州。世充率精兵三万阵于慈涧,太宗以轻骑挑之。时众寡不敌,陷于重围,左右咸惧。太宗命左右先归,独留后殿。世充骁将单雄信数百骑夹道来逼,交抢竞进,太宗几为所败。太宗左右射之,无不应弦而倒,获其大将燕颀。世充乃拔慈涧之镇归于东都。太宗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阳南据龙门,刘德威自太行东围河内,王君廓自洛口断贼粮道。又遣黄君汉夜从孝水河中下舟师袭回洛城,克之。黄河已南,莫不响应,城堡相次来降。大军进屯邙山。九月,太宗以五百骑先观战地,卒与世充万余人相遇,会战,复破之,斩首三千余级,获大将陈智略,世充仅以身免。其所署筠州总管杨庆遣使请降,遣李世勣率师出轘辕道安抚其众。荥、汴、洧、豫九州相继来降。世充遂求救于窦建德。
四年二月,又进屯青城宫。营垒未立,世充众二万自方诸门临谷水而阵。太宗以精骑阵于北邙山,令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以击之,因诫通曰:「待兵交即放烟,吾当率骑军南下。」兵才接,太宗以骑冲之,挺身先进,与通表里相应。贼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焉。自辰及午,贼众始退。纵兵乘之,俘斩八千人,于是进营城下。世充不敢复出,但婴城自守,以待建德之援。太宗遣诸军掘堑,匝布长围以守之。吴王杜伏威遣其将陈正通、徐召宗率精兵二千来会于军所。伪郑州司马沈悦以武牢降,将军王君廓应之,擒其伪荆王王行本。会窦建德以兵十余万来援世充,至于酸枣。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皆以腹背受敌,恐非万全,请退师谷州以观之。太宗曰:「世充粮尽,内外离心,我当不劳攻击,坐收其敝。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吾当进据武牢,扼其襟要。贼若冒险与我争锋,破之必矣。如其不战,旬日间世充当自溃。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二贼并力,将若之何」通又请解围就险以候其变,太宗不许。于是留通辅齐王元吉以围世充,亲率步骑三千五百人趣武牢。
建德自荥阳西上,筑垒于板渚,太宗屯武牢,相持二十余日。谍者曰:「建德伺官军刍尽,候牧马于河北,因将袭武牢。」太宗知其谋,遂牧马河北以诱之。诘朝,建德果悉众而至,陈兵氾水,世充将郭士衡阵于其南,绵互数里,鼓噪,诸将大惧。太宗将数骑升高丘以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政令;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兵不出,彼乃气衰,阵久卒饥,必将自退,追而击之,无往不克。吾与公等约,必以午时后破之。」建德列阵,自辰至午,兵士饥倦,皆坐列,又争饮水,逡巡敛退。太宗曰:「可击矣!」亲率轻骑追而诱之,众继至。建德回师而阵,未及整列,太宗先登击之,所向皆靡。俄而众军合战,嚣尘四起。太宗率史大奈、程咬金、秦叔宝、宇文歆等挥幡而入,直突出其阵后,张我旗帜。贼顾见之,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虏其众五万,生擒建德于阵。太宗数之曰:「我以干戈问罪,本在王世充,得失存亡,不预汝事,何故越境,犯我兵锋」建德股栗而言曰:「今若不来,恐劳远取。」高祖闻而大悦,手诏曰;「隋氏分崩,崤函隔绝。两雄合势,一朝清荡。兵既克捷,更无死伤。无愧为臣,不忧其父,并汝功也。」乃将建德至东都城下。世充惧,率其官属二千余人诣军门请降,山东悉平。太宗入据宫城,令萧瑀、窦轨等封守府库,一无所取,令记室房玄龄收隋图籍。于是诛其同恶段达等五十余人,枉被囚禁者悉释之,非罪诛戮者祭而诔之。大飨将士,班赐有差。高祖令尚书左仆射裴寂劳于军中。
六月,凯旋。太宗亲披黄金甲,阵铁马一万骑,甲士三万人,前后部鼓吹,俘二伪主及隋氏器物辇辂献于太庙。高祖大悦,行饮至礼以享焉。高祖以自古旧官不称殊功,乃别表徽号,用旌勋德。
十月,加号天策上将、陕东道大行台,位在王公上。增邑二万户,通前三万户。赐金辂一乘,衮冕之服,玉璧一双,黄金六千斤,前后部鼓吹及九部之乐,班剑四十人。于时海内渐平,太宗乃锐意经籍,开文学馆以待四方之士。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等十有八人为学士,每更直阁下,降以温颜,与之讨论经义,或夜分而罢。未几,窦建德旧将刘黑闼举兵反,据洺州。
十二月,太宗总戎东讨。五年正月,进军肥乡,分兵绝其粮道,相持两月。黑闼窘急求战,率步骑二万,南渡洺水,晨压官军。太宗亲率精骑,击其马军,破之,乘胜蹂其步卒,贼大溃,斩首万余级。先是,太宗遣堰洺水上流使浅,令黑闼得渡。及战,乃令决堰,水大至,深丈余,贼徒既败,赴水者皆溺死焉。黑闼与二百余骑北走突厥,悉虏其众,河北平。时徐圆朗阻兵徐、兖,太宗回师讨平之,于是河、济、江、淮诸郡邑皆平。十月,加左右十二卫大将军。
七年秋,突厥颉利、突利二可汗自原州入寇,侵扰关中。有说高祖云:「只为府藏子女在京师,故突厥来,若烧却长安而不都,则胡寇自止。」高祖乃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行山南可居之地,即欲移都。萧瑀等皆以为非,然终不敢犯颜正谏。太宗独曰:「霍去病,汉廷之将帅耳,犹且志灭匈奴。臣忝备籓维,尚使胡尘不息,遂令陛下议欲迁都,此臣之责也。幸乞听臣一申微效,取彼颉利。若一两年间不系其颈,徐建移都之策,臣当不敢复言」。高祖怒,仍遣太宗将三十余骑行刬。还日,固奏必不可移都,高祖遂止。八年,加中书令。
九年,皇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谋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于玄武门诛之。甲子,立为皇太子,庶政皆断决。太宗乃纵禁苑所养鹰犬,并停诸方所进珍异,政尚简肃,天下大悦。又令百官各上封事,备陈安人理国之要。己巳,令曰:「依礼,二名不偏讳。近代已来,两字兼避,废阙已多,率意而行,有违经典。其官号、人名、公私文籍,有'世民'两字不连续者,并不须讳。」罢幽州大都督府。辛未,废陕东道大行台,置洛州都督府,废益州道行台,置益州大都督府。壬午,幽州大都督庐江王瑗谋逆,废为庶人。乙酉,罢天策府。七月壬辰,太子左庶子高士廉为侍中,右庶子房玄龄为中书令,尚书右仆射萧瑀为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杨恭仁为雍州牧,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为吏部尚书,右庶子杜如晦为兵部尚书,太子詹事宇文士及为中书令,封德彝为尚书右仆射。
八月癸亥,高祖传位于皇太子,太宗即位于东宫显德殿。遣司空、魏国公裴寂柴告于南郊。大赦天下。武德元年以来责情流配者并放还。文武官五品已上先无爵者赐爵一级,六品已下加勋一转。天下给复一年。癸酉,放掖庭宫女三千余人。甲戌,突厥颉利、突利寇泾州。乙亥,突厥进寇武功,京师戒严。丙子,立妃长孙氏为皇后。己卯,突厥寇高陵。辛巳,行军总管尉迟敬德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之,斩首千余级。癸未,突厥颉利至于渭水便桥之北,遣其酋帅执失思力入朝为觇,自张形势,太宗命囚之。亲出玄武门,驰六骑幸渭水上,与颉利隔津而语,责以负约。俄而众军继至,颉利见军容既盛,又知思力就拘,由是大惧,遂请和,诏许焉。即日还宫。乙酉,又幸便桥,与颉利刑白马设盟,突厥引退。九月丙戌,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万口,帝不受,令颉利归所掠中国户口。丁未,引诸卫骑兵统将等习射于显德殿庭,谓将军已下曰:「自古突厥与中国更有盛衰。若轩辕善用五兵,即能北逐獯鬻;周宣驱驰方、召,亦能制胜太原。至汉、晋之君,逮于隋代,不使兵士素习干戈,突厥来侵,莫能抗御,致遗中国生民涂炭于寇手。我今不使汝等穿池筑苑,造诸*费,农民恣令逸乐,兵士唯习弓马,庶使汝斗战,亦望汝前无横敌。」于是每日引数百人于殿前教射,帝亲自临试,射中者随赏弓刀、布帛。朝臣多有谏者,曰:「先王制法,有以兵刃至御所者刑之,所以防萌杜渐,备不虞也。今引裨卒之人,弯弧纵矢于轩陛之侧,陛下亲在其间,正恐祸出非意,非所以为社稷计也。」上不纳。自是后,士卒皆为精锐。壬子,诏私家不得辄立妖神,妄设*祀,非礼祠祷,一皆禁绝。其龟易五兆之外,诸杂占卜,亦皆停断。长孙无忌封齐国公,房玄龄邢国公,尉迟敬德吴国公,杜如晦蔡国公,侯君集潞国公。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蚀之。癸亥,立中山王承乾为皇太子。癸酉,裴寂食实封一千五百户,长孙无忌、王君廓、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一千三百户,长孙顺德、柴绍、罗艺、赵郡王孝恭一千二百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一千户,李世勣、刘弘基九百户,高士廉、宇文士及、秦叔宝、程知节七百户,安兴贵、安修仁、唐俭、窦轨、屈突通、萧瑀、封德彝、刘义节六百户,钱九陇、樊世兴、公孙武达、李孟常、段志玄、庞卿恽、张亮、李药师、杜淹、元仲文四百户,张长逊、张平高、李安远、李子和、秦行师、马三宝三百户。十一月庚寅,降宗室封郡王者并为县公。十二月癸酉,亲录囚徒。是岁,新罗、龟兹、突厥、高丽、百济、党项并遣使朝贡。
贞观元年春正月乙酉,改元。辛丑,燕郡王李艺据泾州反,寻为左右所斩,传首京师。庚午,以仆射窦轨为益州大都督。三月癸巳,皇后亲蚕。尚书左仆射、宋国公萧瑀为太子少师。丙午,诏:「齐故尚书仆射崔季舒、给事黄门侍郎郭遵、尚书右丞封孝琰等,昔仕邺中,名位通显,志存忠谠,抗表极言,无救社稷之亡,遂见龙逢之酷。其季舒子刚、遵子云、孝琰子君遵,并以门遭时谴,*刑滥及。宜从褒奖,特异常伦,可免内侍,量才别叙。」
夏四月癸巳,凉州都督、长乐王幼良有罪伏诛。六月辛巳,尚书右仆射、密国公封德彝薨。壬辰,太子少保宋国公萧瑀为尚书左仆射。是夏,山东诸州大旱,令所在赈恤,无出今年租赋。秋七月壬子,吏部尚书、齐国公长孙无忌为尚书右仆射。八月戊戌,贬侍中、义兴郡公高士廉为安州大都督。户部尚书裴矩卒。是月,关东及河南、陇右沿边诸州霜害秋稼。
九月辛酉,命中书侍郎温彦博、尚书右丞魏徵等分往诸州赈恤。中书令、郢国公宇文士及为殿中监。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参预朝政、安吉郡公杜淹署位。十二月壬午,上谓侍臣曰:「神仙事本虚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爱好,遂为方士所诈,乃遣童男女数千人随徐福入海求仙药,方士避秦苛虐,因留不归。始皇犹海侧踟蹰以待之,还至沙丘而死。汉武帝为求仙,乃将女嫁道术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据此二事,神仙不烦妄求也。」尚书左仆射、宋国公萧瑀坐事免。戊申,利州都督义安王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等谋反,伏诛。是岁,关中饥,至有鬻男女者。
二年春正月辛丑,尚书右仆射、齐国公长孙无忌为开府仪同三司。徙封汉王属为恪王,卫王泰为越王,楚王祐为燕王。复置六侍郎,副六尚书事,并置左右司郎中各一人。前安州大都督、赵王元景为雍州牧,蜀王恪为益州大都督,越王泰为扬州大都督。二月丙戌,靺鞨内属。三月戊申朔,日有蚀之。丁卯,遣御史大夫杜淹巡关内诸州。出御府金宝,赎男女自卖者还其父母。庚午,大赦天下。
夏四月己卯,诏骸骨暴露者,令所在埋瘗。丙申,契丹内属。初诏天下州县并置义仓。夏州贼帅梁师都为其从父弟洛仁所杀,以城降。五月,大雨雹。六月庚寅,皇子治生,宴五品以上,赐帛有差,仍赐天下是日生者粟。辛卯,上谓侍臣曰:「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裴虔通,炀帝旧左右也,而亲为乱首。朕方崇奖敬义,岂可犹使宰民训俗。」诏曰:
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伦之道斯著。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夫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于当时,立清风于身后。至如赵高之殒二世,董卓之鸩弘农,人神所疾,异代同愤。况凡庸小竖,有怀凶悖,遐观典策,莫不诛夷。辰州刺史、长蛇县男裴虔通,昔在隋代,委质晋籓,炀帝以旧邸之情,特相爱幸。遂乃志蔑君亲,潜图弑逆,密伺间隙,招结群丑,长戟流矢,一朝窃发。天下之恶,孰云可忍!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但年代异时,累逢赦令,可特免极刑,除名削爵,迁配驩州。
秋七月戊申,诏:「莱州刺史牛方裕、绛州刺史薛世良、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隋武牙郎将高元礼,并于隋代俱蒙任用,乃协契宇文化及,构成弑逆。宜依裴虔通,除名配流岭表。」太宗谓侍臣曰:「天下愚人,好犯宪章,凡赦宥之恩,唯及不轨之辈。古语曰:'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岁再赦,好人喑哑。'凡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宄者贼良人。昔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又蜀先主尝谓诸葛亮曰:'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理乱之道备矣,曾不语赦也。'夫小人者,大人之贼,故朕有天下已来,不甚放赦。今四海安静,礼义兴行,非常之恩,施不可数,将恐愚人常冀侥幸,唯欲犯法,不能改过。」八月甲戌朔,幸朝堂,亲览冤屈。自是,上以军国无事,每日视膳于西宫。癸巳,公卿奏曰:「依礼,季夏之月,可以居台榭。今隆暑未退,秋霖方始,宫中卑湿,请营一阁以居之。」帝曰:「朕有气病,岂宜下湿。若遂来请,糜费良多。昔汉文帝将起露台,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于汉帝,而所费过之,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竟不许。是月,河南、河北大霜,人饥。
九月丙午,诏曰:「尚齿重旧,先王以之垂范;还章解组,朝臣于是克终。释菜合乐之仪,东胶西序之制,养老之义,遗文可睹。朕恭膺大宝,宪章故实,乞言尊事,弥切深衷。然情存今古,世踵浇季,而策名就列,或乖大体。至若筋力将尽,桑榆且迫,徒竭夙兴之勤,未悟夜行之罪。其有心惊止足,行堪激励,谢事公门,收骸闾里,能以礼让,固可嘉焉。内外文武群官年高致仕、抗表去职者,参朝之日,宜在本品见任之上。」丁未,谓侍臣曰:「妇人幽闭深宫,情实可愍。隋氏末年,求采无已,至于离宫别馆,非幸御之所,多聚宫人,皆竭人财力,朕所不取。且洒扫之余,更何所用今将出之,任求伉俪,非独以惜费,亦人得各遂其性。」于是遣尚书左丞戴胄、给事中杜正伦等,于掖庭宫西门简出之。
冬十月庚辰,御史大夫、安吉郡公杜淹卒。戊子,杀瀛州刺史卢祖尚。十一月辛酉,有事于圆丘。十二月壬午,黄门侍郎王珪为侍中。
三年春正月辛亥,契丹渠帅来朝。戊午,谒太庙。癸亥,亲耕籍田。辛未,司空、魏国公裴寂坐事免。二月戊寅,中书令、邢国公房玄龄为尚书左仆射,兵部尚书、检校侍中、蔡国公杜如晦为尚书右仆射,刑部尚书、检校中书令、永康县公李靖为兵部尚书,右丞魏徵为守秘书监,参预朝政。
夏四月辛巳,太上皇徙居大安宫。甲子,太宗始于太极殿听政。五月,周王元方薨。六月戊寅,以旱,亲录囚徒。遣长孙无忌、房玄龄等祈雨于名山大川,中书舍人杜正伦等往关内诸州慰抚。又令文武官各上封事,极言得失。已卯,大风折木。秋八月己巳朔,日有蚀之。薛延陀遣使朝贡。
九月癸丑,诸州置医学。冬十一月丙午,西突厥、高昌遣使朝贡。庚申,以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以击突厥。十二月戊辰,突利可汗来奔。癸未,杜如晦以疾辞位,许之。癸丑,诏建义以来交兵之处,为义士勇夫殒身戎阵者各立一寺,命虞世南、李伯药、褚亮、颜师古、岑文本、许敬宗、朱子奢等为之碑铭,以纪功业。是岁,户部奏言:中国人自塞外来归及突厥前后内附、开四夷为州县者,男女一百二十余万口。
第20集
远山镇战役持续了二十八天,小庄等也在深山老林里面,与贩毒残余骨干周旋多日。孤狼B组是第一批到达战区的部队,也是最后一批撤离战区的部队。战斗结束后,孤狼B组专门送小庄来到武警部队看小影。卫生队里,小影再度见到小庄,忍不住满脸泪水。没想到,被审讯的马云飞突然自残,小影为他包扎时成为人质。小庄担任主攻手,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刻,小影恰好按照格斗技巧,猛地抬头用后脑撞击马云飞的脸部。小影软软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眉心一个弹洞。小庄彻底目瞪口呆,仰面哀嚎。那天,由于不可思议的意外巧合,小庄打出了他的军人生涯最后一颗子弹,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变得一无所有。
第21集
强子打电话过来说老炮被捕了,让他马上到东城分局来。李队长告诉他们,他们昨天端一个贩毒窝点,老炮就在里面。小庄冲进审讯室,质问老炮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老炮一言不发。强子接到了神秘电话,要求放了老炮。强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老炮退伍后竟干了这个,但还是进了审讯室,神色复杂地用唇语暗示老炮“医院”。老炮会意,双脚在地面拼命一蹬,向后一头栽倒。咔喳!锁在后面的胳膊发出清脆的声音,左胳膊骨折了。 救护车在车流当中疾驰,小庄的车跟在后面,却被斜刺里出来的外地牌照轿车追尾。警官还没反应过来,救护车一个急刹车,两辆越野车卡头去尾,把救护车卡得死死的。几个黑面罩手持武器包围救护车。警官一把打开车门,噗!一颗麻醉弹扎在他的脖子上。蒙面人冲上来,利索地抬起老炮下车,快速离去。 老炮终于接近了马云飞,经过一番血战,老炮得到了马云飞的信任,他以马父嘱托的名义,留在了马云飞身边。
第22集
强子因为帮助老炮逃走,被迫离开了警队。更让众人无法理解的是,强子居然摆脱了监控,去向不明。马云飞决定除掉其他的毒枭,进行重新洗牌,老炮是这场黑吃黑的主杀手,横行江湖。强子找到了老炮,两人一起进行了一场杀戮。特警队告诉小庄,强队,他们最好的特警队长,为了老炮什么都舍得放弃,现在他们都是A级通缉犯,可以不加警告,就地击毙!小庄知道,特战队员,无论是不是现役,都必须遵守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那就是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一旦违背了这个原则,就将被清理门户。孤狼特别突击队队长耿继辉、史大凡和邓振华来到特警总队。当黑鹰特别小组副组长告诉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去杀强子和郑三炮时,史大凡和耿继辉的表情凝固了。面对着这个艰难的选择,史大凡等人难以接受。当突击小组在开会的时候,小庄独自在会议室外坐着,他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军人,而小庄已经不是。小庄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孤狼B组会歼灭老炮和强子,毫不留情。他已经看到了结局。但是,毕竟他们曾经有过绚烂的开始,还有辉煌的过程。
第23集
邓振华和史大凡携带武器,来到了马云飞的别墅据点,展开了一场恶战。本来是手足的弟兄开始了相互厮杀。观战的马云飞露出冷笑。警察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耿继辉脸色木然,抱着史大凡的尸体。邓振华的尸体躺在伤员旁边,浑身是血的强子躺在邓振华身边。六级士官马达和四级士官土狼看着现场愣住了。陆军大校高大队傻眼了。队员们举起武器高喊:“血债血还!” 昏迷的老炮被马云飞弄了回去。现在,马云飞彻底地信任他了,他握住老炮的手,表示从今往后,同生共死。方总得到消息,说马云飞和老炮到国外去了。队员们听说后,都义愤填膺。大宝哭喊着说要报仇,高大队宣布把大宝带回去,按照规定处理他。大宝一把撕掉自己的二级士官军衔和臂章,表示不干了,这个特种兵,当的太憋屈了! 耿继辉找到小庄,给他看了大宝和小宝的照片。他对小庄说,没有任何一种苦难,是他可以放弃的理由,别管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曾经在一起同生共死!耿继辉走后,小庄振作起来。他在一瞬间重新找到了自我,不是颓废艺术青年小庄的自我,而是中国陆军特种兵小庄的自我。他要好好活着,做他该做的事情。他再度回到了特种部队,请马达、耿继辉、土狼一起回远山镇拍摄由他小说改编的电视剧。
第24集
剧组真的开到了远山镇,并开始煞有介事的筹备。其实,进驻远山镇的剧组就是由特别突击队化妆的。老炮和强子也是一场卧底计划,为了让老炮充分取得马云飞的信任,强子、史大凡、邓振华等人都是假死。现在,围剿远山镇就要实拍了,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 战斗开始了,突击队径直扑向马家别墅。特种兵们冲进别墅客厅,控制现场。马云飞来到了旅馆,劫持了丫头,上了轻型直升机。小庄让邓振华把直升机打下来。轻型直升机的油箱被打穿了,汽油马上开始往外喷射。直升机在丛林中迫降了。马云飞劫持着丫头,手枪顶着她的脑袋。界碑远远可以看见了。夏岚中校穿着武警迷彩服,带着几十个战士从灌木丛当中站起来。小庄手持56-1冲锋枪纵身跳过灌木丛赶来。马琪彤被苗连抓着带进包围圈。苗连没表情,右手拿着手枪上膛顶马琪彤的太阳穴。马琪彤嘶哑喉咙,喊道,三哥——马云飞呆住了,但是躲在丫头身后,不愿抬头。苗连对着地面就是一枪。马琪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马云飞终于按捺不住了,闪身举起手枪。小庄果断扣动扳机,马云飞眉心中弹,软软倒地,手枪掉下来。 电视剧《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的新闻发布会上,导演小庄接到了紧急命令,来到了酒店后门,两辆鸣响警笛的陆地巡洋舰在车流当中疾驰。原来,小庄已经加入了中国陆军特种部队预备役,军衔预备役少校,代号西伯利亚狼,正式成为了026的编外队员,去境外营救被劫持的猫头鹰。
上诏中书令张说。右散骑常侍徐坚。太常少卿韦绦。秘书少监康子元。国子博士侯行果等。与礼官于集贤书院。刊撰仪注。元宗初以灵山好静。不欲喧繁。与宰臣及侍讲学士对议。用山下封祀之仪。于是张说谓徐坚韦绦等曰。干封旧仪。禅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后配享。王者父天而母地。当今皇母位。亦当往帝之母也。子配母享。亦有何嫌。而以皇后配地祇。非古之制也。天鉴孔明。福善如响。干封之礼。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后为亚献。越国太妃为终献。宫闱接神。有乖旧典。上元不佑。遂有天授易姓之事。宗社中圮。公族诛灭。皆由此也。景龙之季。有事圜丘。韦氏为亚献。皆以妇人升坛。执笾豆。媟黩穹苍。享祀不洁。未及逾年。国有内难。终献皆受其咎。掌座斋郎及女人执祭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事资革正。斯礼以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皇地祇。侑神作主。乃定议奏闻。上从之。旧礼。郊祀既毕。收取玉帛牲体。置于柴上。然后燔于燎坛之上。其坛于神坛之左。显庆中。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因修改旧礼。乃奏曰。谨案祭祀之礼。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祭地则瘗血。宗庙则概萧灌鬯。皆贵气臭。同以降神。礼经明白。义释甚详。委柴在祭神之初。理无所惑。是以三礼义宗等。并云祭天以燔柴为始。然后行正祭。祭地以瘗血为先。然后行正祭。又礼论说太常贺循上言。积柴旧在坛南燎。祭天之牲用犊左胖。汉仪用头。今郊用胁之九。太宰令奉牲胁。太祝令奉圭璧。俱奠燎薪之上。此即晋氏故事。亦无祭天之文。既云汉仪用牲头。头非神俎之物。且祭末俎皆升。右胖之胁。惟有三礼。贺循既云用祭天之牲左胖。复云今仪用胁九。足明燔柴所用。与升俎不同。是知自在祭初。别燔牲体。非于祭末。烧神余馔。此则晋氏以前。仍遵古礼。惟周魏以降。妄为损益。纳告庙之币。事毕瘗埋。因改燔柴。将为祭末。事无典实。礼阙降神。又燔柴正祭。牲玉皆别。苍璧苍犊之流。柴之所用。四圭骍犊之属。祀之所须。故郊天之有四圭。犹祀庙之有圭瓒。是以周官典瑞。文势相因。并事毕收藏。不在燔例。而今新礼引用苍璧,不顾圭瓒。遂亦俱燔。义既有乖。理难因袭。又燔柴作乐。俱以降神。则处置之宜。须相依准。燔柴在左。作乐在南。求之礼情。实为不类。且礼论说积柴之处。在神坛之南。新礼以为坛左。文无典故。请改燔为祭。始位乐悬之南。外壝之内。其阴祀瘗埋。亦请准此。制可之。自是郊丘诸祀。并先焚而后祭。及元宗将作封禅之礼。张说等参定仪注。臣徐坚康子元等建议曰。臣等谨案显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案礼迎神之义。乐六变则天神降。八变则地祇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案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案显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独遵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案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祭后方燔。又案宋忠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齐及梁郊祀。亦饮福酒后方燔。又检后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燔。晋不先燎。无忌之事。义乃相乖。又案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谓始告神时。荐于神座也。下文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如其器之色。又礼器云。有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各奠之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以旅五方上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元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案显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苍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意。事乃无凭。考功员外郎赵冬曦。太学博士侯行果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从祭义。后焚为定。中书令张说执奏曰。徐坚等所议燔柴前后。议有不同。据祭义及贞观显庆已后。既先燔。若欲正失礼。求祭义。请从贞观礼。如且因循不改。更请从显庆礼。凡祭者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神祇。既有先燔后燎。自可断于圣意。所至则通于神明。燔之先后。臣等不敢裁定。元宗令依后燔及先奠之仪。是后太常卿宁王宪奏请郊坛时祭并依此。先奠璧而后燎柴瘗埋。制从之。时又有四门助教施敬本驳奏旧封禅礼八条。其略曰。旧礼。侍中跪取匜沃盥。非礼也。夫盥手洗爵。人君将致洁而尊神。故使小臣为之。今侍中大臣也。而盥沃于人君。太祝小臣也。乃诏祝于天神。是接天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为非礼。案周礼大宗伯曰。郁人。下士二人。赞祼事则沃盥。此职也。汉承秦制。无郁人之职。故使近臣为之。魏晋至今。因而不改。然则汉礼。侍中行之则可矣。今以侍中为之则非也。汉侍中其始也微。高帝时籍孺为之。惠帝时闳孺为之。留侯子辟疆。年十五为之。至后汉楼坚。以议郎拜侍中邵阖自侍中迁步兵校尉。其秩千石。少府卿之属也。少府卿秩中二千石丞秩千石。侍中与少府卿班同。魏代苏则为之。旧侍中亲省起居。故谓之执兽子。吉茂见谓之曰。仕进不止执兽子是言其为亵臣也。今侍中名则古官。人非昔任。掌同燮理。寄实盐梅。非复汉魏执兽子之班。异乎周礼郁人之职。行舟不息。坠剑方遥。验刻而求。可谓谬矣。夫祝以传命。通主人之意。以荐于神明。非贱职也。故两君相见。则卿为上摈。况天人之际。其肃恭之礼。以两君为喻。不亦大乎。今太祝下士也。非所以重命而尊神之义也。然则周汉太祝。是礼矣。何者。按周礼大宗伯曰。太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辞。大宗伯为上卿。今礼部尚书。太常卿比也。小宗伯中大夫。今侍郎少卿比也。太祝下大夫。今郎中太常丞比也。上士四人。今员外郎太常博士比也。故可以处天人之际。致尊极之辞矣。又汉太祝令。秩六百石。与太常博士同班。梁太祝令与南台御史同班。今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大夫之职。斯又刻舟之论。不异于前矣。又曰。旧礼。谒者引太尉升坛。亚献。非礼也。谒者已贱。升坛已重。是微者用之于古。而大体实变于今也。按汉官仪。尚书御史台官属有谒者仆射一人。秩六百石。铜印青绶。谒者三十五人。以郎中满岁称给事。未满岁称权谒者。又案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官属有郎中员外。秩比二千石。有谒者掌宾赞。受事员七十人。秩比六百石。古之谒者秩异等。今谒者班微。以之从事。可谓疏矣。又曰。旧礼。尚书令奉玉牒。今无其官。请以中书令从事。案汉武帝时。张安世为尚书令。游宴后宫。从官以宦者一人出入。帝命改为中书谒者令。至成帝。罢宦者用士人。魏黄初改秘书置中书监令。旧尚书并掌制诰。既置中书官。而制诰枢密皆掌焉。则自魏以来。中书是汉朝尚书之职。今尚书玉牒。是用汉礼。其官既阙。故可以中书令主之。议奏。元宗令张说徐坚。召敬本与之对议详定。说等奏曰。敬本所议。其中四条。先已改定。有不同者。望临时量事改摄。制从之。十二年十一月丙戌。至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三里。丁亥。帝服羇冕于行宫。致斋于供帐前殿。己丑日南至。大备法驾。至山下。元宗御马而登。侍臣从。先是。元宗以灵山清洁。不欲多人上。欲初献于山上坛行事。亚献终献于山下坛行事。因召礼官学士贺知章等入讲仪注。因问之。知章等奏曰。昊天上帝君位。五方时帝臣位。帝号虽同。而君臣异位。陛下享君位于山上。群臣祀臣位于山下。诚足以垂范来叶。为变礼之大者也。礼成于三。初献亚终。合于一处。元宗曰。朕正欲如是。故问卿耳。于是敕三献于山上行事。其五方帝及诸神座于山下坛行事。元宗因问玉牒之文。前代帝王。何故秘之。知章对曰。玉牒本是通于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异。或祷年算。或思神仙。其事微密。是故莫知之。元宗曰。朕今此行。皆为苍生祈福。更无秘请。宜将玉牒出示百僚。使知朕意。其词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殷盛。中宗绍复。继体不定。上帝眷佑。锡臣忠武。底绥内难。推戴圣父。恭承大宝。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宗。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受福。庚寅。祀昊天上帝于山上封台之前坛。高祖神尧皇帝配享焉。邠王守礼亚献。宁王宪终献。皇帝饮福酒。癸巳。中书令张说。进称天赐皇帝太一神策。周而复始。永绥兆人。帝拜稽首。山上作圆台四阶。谓之封坛。台上有方石再累。谓之石 。玉牒玉册。刻玉填金为字。各盛以玉匮。束以金绳。封以金泥。皇帝以受命宝印之。纳二玉匮于 中。金泥 际。以天下同文之印封之。坛东南为燎。积柴其上。皇帝就望燎位。火发。群臣称万岁。传呼至山下。声动天地。山下祀坛。群臣行事已毕。皇帝未离位。命中书门下曰。朕以薄德。恭膺大宝。今封祀初建。云物休佑。皆是卿等辅弼之力。君臣相保。勉副天心。长如今日。不敢矜怠。中书令张说跪言。圣心诚恳。宿斋山上。昨夜则息风收雨。今朝则天清日暖。复有祥风助乐。卿云引燎。灵迹盛事。千古未闻。陛下又思慎终如初。长福万姓。天下幸甚。先是。车驾至岳西来苏顿。有大风从东北来。自午至夕。裂幕折柱。众恐。张说倡言曰。此必是海神来迎也。及至岳下。天地清晏。元宗登山日。气和煦。至斋次。日入后。劲风偃人。寒气切骨。元宗因不食。次前露立。至夜半。仰天称某身有过。请即降罚。若万人无福。亦请某为当罪。兵马辛苦。乞停风寒。应时风止。山气温暖。时从山上布兵。至于山坛。传呼辰刻。及诏命来往。斯须而达。夜中燃火相属。山下望之。有如连星。自地属天。其日平明。山上清迥。下望山下。休气四塞。登歌奏乐。有祥风自南而至。丝竹之声。飘若天外。及行事日。扬火光。庆云纷郁。遍满天际。群臣并集于社首山帷宫之次。以候銮驾。遥望紫烟。憧憧上达。内外欢噪。元宗自山上便赴社首斋次。辰巳闲至。日色明朗。庆云不散。百辟及蕃夷。争前迎贺。辛卯。享皇地祇于社首之泰折坛。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祀。五色云见。日重轮。藏玉策于石 。如封坛之仪。壬辰。元宗御朝觐之帐殿。大备陈布。文武百僚。二王后。孔子后。诸方朝集使。岳牧举贤良。及儒生文士上赋颂者。戎狄夷蛮羌胡朝献之国。突厥颉利发。奚契丹等王。大食。谢。五天。十姓。昆仑。日本。新罗。韎鞨之侍子。及使内臣之蕃。高丽朝鲜王。百济带方王。十姓摩阿史那。兴昔可汗三十姓。左右贤王。日南。西竺。凿齿。雕题。牂柯。乌浒之酋长。咸在位。制曰。朕闻天监惟后。后克奉天。既合德以受命。亦推功而复始。厥初作者。七十二君。道洽迹着。时至符出。皆用事于介丘。升中于上帝。人神之望。盖有以塞之。皇王之序。可得而言。朕接统千岁。承光五叶。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灵作主。往者内难。幽赞而集大勋。闲无外虞。守成而缵旧服。未尝不干干终日。思与公卿大夫。上下协心。聿求至理。以宏我烈圣。其庶乎馨香。今九有大宁。群氓乐业。时必敬授而不夺。物亦顺成而无夭。懋建皇极。幸致太和。洎乃幽遐。率由感被。戎狄不至。惟文告而来庭。麟凤已臻。将觉情而在薮。以故凡百执事。亟言大封。顾惟不德。切欲勿议。伏以先圣储祉。与天同功。荷传符以在今。敢侑神而无报。大篇斯在。朕何让焉。遂奉遵高宗之旧章。宪干封之令典。时迈东土。柴告岱岳。精意上达。肸蠁来应。信宿行事。云物呈祥。登降之礼斯毕。严配之诚获展。百神群望。莫不怀柔。四方诸侯。莫不来庆。斯是天下之介福。邦家之耿光也。无穷之休祉。岂独在予。非常之惠泽。亦宜逮下。可大赦天下。封太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仍令所管。崇饰祠庙。环山十里。禁其樵采。给近山二十户复。以奉祠神。元宗制纪泰山铭。御书勒于山顶石壁之上。其词曰。朕宅位有十载。顾惟不德。懵于至道。任夫难任。安夫难安。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心之浩荡。若涉大川。赖上帝垂休。先后储庆宰相庶尹。交修皇极。四海会同。五典敷畅。岁云嘉熟。人用太和。百辟佥谋。唱余封禅。谓孝莫大于严父。谓礼莫盛于告天。天符既至。人望既积。固请不已。固辞不获。肆余与夫二三臣。稽虞典。绎汉制。张皇六师。震詟九宇。旌旗有列。士马无哗。肃肃邕邕。翼翼溶溶。以至于岱宗。顺也。尔雅曰。泰山为东岳。周官曰。兖州之镇山。实万物之始。故称岱焉。其位居五岳之伯。故称宗焉。自昔王者。受命易姓。于是乎启天地。荐成功。序图录。纪氏号。朕统承先王。兹率厥典实。欲报元天之眷命。为苍生而祈福。岂敢高视千古。自比九皇哉。故设坛场于山下。受群方之助祭。躬封燎于山上。冀一献之通神。斯亦因高崇天。就广增地之义也。乃仲冬庚寅。有事东岳。类于上帝。配我高祖。在天之神。罔不毕降。粤翌日。禅于社首。佑我圣考。祀于皇祇。在地之神。罔不咸举。暨壬辰。觐群后。上公进曰。天子膺天符。纳介福。群臣拜稽首。呼万岁。庆合欢同。乃陈诫以德。大浑协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功。一二兄弟。笃行孝友。锡类万国。时惟休哉。我儒制礼。我史作乐。天地扰顺。时惟休哉。蛮夷戎狄。重译来贡。累圣之化。朕何慕焉。五灵百宝。日来月集。会昌之运。朕何惑焉。凡今而后。儆乃在位。一王度。齐象法。权旧章。补缺政。存易简。去烦苛。思立人极。乃见天则。于戏。天生蒸人。惟后时乂。能以美利利天下。事天明矣。地德载物。惟后时相。能以厚生生万人。事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着矣。惟我艺祖文考。精爽在天。其曰懿尔幼孙。克享上帝。唯帝时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武之曾孙隆基。诞锡新命。缵我旧业。永保天禄。子孙其承之。余小子敢对扬上帝之休命。则亦与百执事尚绥兆人。将多于前功。而毖彼后患。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余。一心有终。上天其知我。朕惟宝行三德。曰慈俭谦。慈者覆无疆之言。俭者崇将来之训。自满者人损。自谦者天益。苟如是则轨迹易循。基构易守。磨石壁。刻金石。冀后之人。听辞而见心。观末而知本。铭曰。维天生人。立君以理。维君受命。奉天为子。代去不留。人来无已。德凉者灭。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万邦。罄天张宇。尽地开封。武称有截。文表时邕。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礼备封禅。功齐舜禹。岩巍岱宗。卫我神主。中宗绍运。旧邦维新。恭己南面。氤氲化淳。告成之礼。留诸后人。缅余小子。重基五圣。匪功伐高。匪德矜盛。钦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诚动天。福我万姓。古封泰山。七十二君。或禅亭亭。或禅云云。其迹不见。其名可闻。祗遹文祖。光昭旧勋。方士虚诞。儒书不足。佚后求仙。诬神检玉。秦灾风雨。汉污编录。德未合天。或承之辱。道在观政。名非从欲。铭心绝岩。播告群岳。于是中书令张说撰封祀坛颂。侍中源干曜撰社首坛颂。礼部尚书苏颋撰朝觐坛颂。以纪圣德。(旧唐书礼仪志。)
○肃宗代宗诸子(肃宗十三子 代宗二十子)
越王系 承天皇帝倓 卫王佖 彭王仅 兖王僴 泾王侹 郓王荣 襄王僙 杞王倕 召王偲 恭懿太子佋 定王侗 淮阳王僖 昭靖太子邈 均王遐 睦王述 丹王逾 恩王连 韩王迥 简王遘 益王乃 隋王迅荆王选 蜀王溯 忻王造 韶王暹 嘉王运 端王遇 循王遹 恭王通 原王逵雅王逸
肃宗皇帝十四子:章敬皇后生代宗皇帝,宫人孙氏生越王系,张氏生承天皇帝,王氏生卫王佖,陈婕妤生彭王仅,韦妃生兖王僴,张美人生泾王侹,裴昭仪生襄王僙,段婕妤生杞王倕,崔妃生召王偲,张皇后生恭懿太子佋、定王侗,宫人生郓王荣、宋王僖。
越王系,本名儋,肃宗第二子也。天宝中,封南阳郡王,授特进。至德二年十二月,进封赵王。乾元二年三月,九节度之兵溃于河北,史思明僣号于相州,王师未集,朝廷震骇。诏以李光弼握兵关东以代子仪。光弼请以亲贤统师,七月,诏曰:
握兵之要,古先为重;命帅之道,心膂攸凭。是知靖难夷凶,必资于金革;总戎授律,实仗于亲贤。盖将底宁邦家,保息黎献者矣。朕以薄德,缵承鸿绪,往属元凶暴乱,中夏不宁。上凭宗社之灵,下藉熊罴之力,由是廓清咸、洛,拯此生人。顷以河朔残妖,尚稽天讨,蛇豕窃依于城堡,涂炭久被于齐氓,朕为人父母,宁忘闵念。虽好生息战,每冀其归降;而余孽昧恩,靡闻于悔祸。所以轩后亲征于獯鬻,周文致役于昆夷,古之用兵,盖非获已。赵王系幼禀异操,夙怀韬略,负东平之文学,蕴任城之智勇。性惟忠孝,持爱敬以立身;志尚权谋,有经通之远智。知子者父,方有属于维城;择能而授,俾克申于戎律。且凶徒啸聚,颇历岁时,恶既贯盈,理当扑灭。君亲有命,可不敬乎!俾展龙豹之韬,永清枭獍之类。可充天下兵马元帅,仍令司空、兼侍中、蓟国公光弼副知节度行营事。应缘军司署置,所司准式。
九月,史思明陷洛阳,光弼以副元帅董兵守河阳,王不出京师。十月,下诏车驾亲征,谏官论奏乃止;王请行,不许。三年四月,改封越王。宝应元年四月,肃宗寝疾弥留。皇后张氏与中官李辅国有隙,因皇太子监国,谋诛辅国,使人以肃宗命召太子入宫。皇后谓太子曰:"贼臣辅国,久典禁军,四方诏令,皆出其口。顷矫制命,逼徙圣皇。今圣体弥留,心怀怏怏,常忌吾与汝。又闻射生内侍程元振结托黄门,将图不轨,若不诛之,祸在顷刻。"太子泣而对曰:"此二人是陛下勋旧内臣,今圣躬不康,重以此事惊挠圣虑,情所难任。若决行此命,当出外徐图之。"后知太子难与共事,乃召系谓之曰:"皇太子仁惠,不足以图平祸难。"复以除辅国谋告之,曰:"汝能行此事乎"系曰:"能。"后令内谒者监段恒俊与越王谋,召中官有武勇者二百余人,授甲于长生殿。是月乙丑,皇后矫诏召太子,程元振伺知之,告辅国。元振握兵于凌霄门候之,太子既至,以难告。太子曰:"必无此事。圣恙危笃,吾岂惧死不赴召乎"元振曰:"为社稷计,行则祸及矣。"遂以兵护太子匿于飞龙厩。丙寅夜,元振、辅国勒兵于三殿前,收捕越王及同谋内侍朱光辉、段恒俊等百余人。禁系幽皇后于别殿,侍者十数人随之。是日,皇后、越王俱为辅国所害
系子:建、逌、逾。建,建中元年十一月,封武威郡王,授殿中监同正员;逌封兴道郡王,授殿中监同正员;逾封齐国公,光禄卿同正员。
承天皇帝倓,肃宗第三子也。天宝中,封建宁郡王,授太常卿同正员。英毅有才略,善射。禄山之乱,玄宗幸蜀,倓兄弟典亲兵扈从。车驾渡渭,百姓遮道乞留太子,太子谕之曰:"至尊奔播,吾不忍违离左右,俟吾见上奏闻。"倓于行宫谓太子曰:"逆胡犯顺,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夫有国家者,大孝莫若存社稷。今从至尊入蜀,则散关已东,非皇家所有,何以维属人情殿下宜购募豪杰,暂往河西,收拾戎马,点集防边将卒,不下十万人,光弼、子仪,全军河朔,谋为兴复,计之上也。"广平王亦赞成之,于是令李辅国奏闻。玄宗欣然听纳,乃分从官、士卒以遣之。时败卒胆破,兵仗不完,太子既北上,渡渭,一日百战。倓自选骁骑数百卫从,每苍黄颠沛之际,血战在前。太子或过时不得食,倓涕泗不自胜,上尤怜之,军士属目归于倓。至灵武,太子即帝位。广平既为元子,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侍臣曰:"广平王冢嗣,有君人之量。"上曰:"广平地当储贰,何假更为元帅"左右曰:"广平今未册立,艰难时人尤属望于元帅。况太子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今之元帅,抚军也,广平为宜。"遂以广平为元帅,倓典亲军,李辅国为元帅府司马。
时张良娣有宠,倓性忠謇,因侍上屡言良娣颇自恣,辅国连结内外,欲倾动皇嗣。自是,日为良娣、辅国所构,云"建宁恨不得兵权,颇畜异志。"肃宗怒,赐倓死。既而省悟,悔之。
明年冬,广平王收复两京,遣判官李泌入朝献捷。泌与上有东宫之旧,从容语及建宁事,肃宗改容谓泌曰:"倓于艰难时实得气力,无故为下人之所间,欲图害其兄,朕以社稷大计,割爱而为之所也。"泌对曰:"尔时臣在河西,岂不知其故。广平兄弟,天伦笃睦,至今广平言及建宁,则呜咽不已。陛下之言,出于谗口也。"帝因泣下曰:"事已及此,无如之何!"泌因奏曰:"臣幼稚时念《黄台瓜辞》,陛下尝闻其说乎高宗大帝有八子,睿宗最幼。天后所生四子,自为行第,故睿宗第四。长曰孝敬皇帝,为太子监国,而仁明孝悌。天后方图临朝,乃鸩杀孝敬,立雍王贤为太子。贤每日忧惕,知必不保全,与二弟同侍于父母之侧,无由敢言。乃作《黄台瓜辞》,令乐工歌之,冀天后闻之省悟,即生哀愍。辞云:'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而太子贤终为天后所逐,死于黔中。陛下有今日运祚,已一摘矣,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公安得有是言!"时广平王立大功,亦为张皇后所忌,潜构流言,泌因事讽动之。
及代宗即位,深思建宁之冤,追赠齐王。大历三年五月,诏曰:"故齐王倓,承天祚之庆,保鸿名之光。降志尊贤,高才好学,艺文博洽,智略宏通。断必知来,谋皆先事,识无不达,理至逾精。乃者寇盗横流,銮舆南幸。先圣以宸扆之恋,将侍君亲;惟王以宗庙之重,誓宁家国。克协朕志,载符天时,立辨群议之非,同献五原之计。中兴之盛,实藉奇功。景命不融,早从厚穸,天伦之爱,震惕良深。流涕追封,胙于东海,顷加表饰,未极哀荣。夫以参旧邦再造之勤,成天下一家之业,而存未峻其等,殁未尊其称,非所以旌徽烈,明至公也。朕以眇身,缵膺大宝,不及让王之礼,莫申太弟之嗣,所怀靡殚,邈想逾切,非常之命,宠锡攸宜。敬用追谥曰承天皇帝,与兴信公主第十四女张氏冥婚,谥曰恭顺皇后。有司准式,择日册命,改葬于顺陵,仍祔于奉天皇帝庙,同殿异室焉。"
卫王佖,肃宗第四子。天宝中,封西平郡王,授殿中监同正员。早薨。宝应元年五月,追赠卫王。
彭王仅,肃宗第五子。天宝中,封新城郡王,授鸿胪卿同正员。至德二年十二月,进封彭王。乾元二年冬,史思明再陷河洛,关东用兵,人情震惧,群臣请以亲王遥统兵柄。三年四月诏曰:古之哲王,宅中御宇,莫不内封子弟,外建藩维。故周称百代,抑闻麟趾之美;汉命六官,亦树犬牙之制。历考前载,率由旧章。朕以薄德,缵承鸿绪,属豺狼未殄,金革犹虞。赖文武荩臣,协心同德,庶克清于玄昆,期永保于皇图。且授钺分符,义已先于用武;又维城作翰,道方弘于建亲。咨尔分阃之崇,成予磐石之固。彭王仅等,银潢毓庆,璿萼分辉,忠孝禀于天成,文武称其备用。今三秦之地,万国来庭,诚宜列皇子以建封,崇懿藩而制胜,是资固本,委以临戎。彭王仅可充河西节度大使,兖王僴可充北庭节度大使,泾王侹可充陇右节度大使,杞王倕可充陕西节度大使,兴王佋可充凤翔节度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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