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谪潮对潮州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的影响
作者:赵松元 单位:韩山师范学院中文系
--------------------------------------------------------------------------------
民俗形成的原因到底有哪些?陶立先生在《民俗学概论》中曾从经济的原因、政治的原因、地域的原因、宗教的原因以及语言的原因等五个方面进行了颇令人信服的阐析。但笔者感到,在中国历史上,一些地方的民俗建构还往往与迁谪这种中国古代特有的政治文化现象相关。很多著名的迁客逐臣都是文化名人,他们对贬所的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如屈原之与岳阳、柳宗元之与柳州,等等。
中唐时韩愈贬放潮州,对潮州历史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潮州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而潮州之能成为历史文化名城,就离不开韩愈。甚至可以说,没有韩愈,就没有潮州的现在。本文拟就韩愈谪潮对潮州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的影响作一粗浅的论述,以求正于方家。
一、三大效应:韩愈对潮州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发生影响的主要原因
一般而言,一个贬臣逐客如果能够赢得贬地人们永久的崇敬与怀念,从而对贬地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发生影响,往往离不开这样三个因素:
A 棠阴效应:贬官在贬地积极有为,如召公施以惠政,造福一方,赢得当地士庶的永久怀念;
B 名人效应:贬官本身是一个具有较高知名度的文化名人(诗豪、文豪或名艺术家等);
C 宣传效应:贬官身后得到他人的推崇宣传。
唐代贬谪潮州的中央大员可谓多矣,如张元素、唐临、常怀德、卢怡、李皋、常衮、杨嗣复、李德裕、李宗闵等都曾贬逐潮州。但他们基本上没有在潮人心灵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也没有留下什么可供后人观瞻的文化遗迹。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不具备这三大效应:或在贬潮期间无大作为,影响微微。 如果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当地人士所认同,所怀念;或虽为中央大员,却文名、诗名不高。所以,他们在贬所只能是匆匆过客,很快就被“雨打风吹去”,消失在历史的深处了。
韩愈则与之不同。韩愈之于潮州,完全具备了这三大效应。因而,他地位虽不如曾高居相位的李德裕辈,贬居潮州的时间也很短,仅七个多月,却赢得了不朽的声名,永远活在世世代代潮人的生活世界之中。当然,不仅仅是潮人尊崇韩愈,在中国文化思想史上,“尊韩”几乎是唐宋以来中国历代文人士子的共同心理,这不是个别的、局部的甚至也不是地域性的问题,而是一个历时性的全国性的突出文化现象。但相对而言,在全国范围内,恐怕很少有一个地方的人象潮州人那样崇敬韩愈、神化韩愈,以致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都为之受到了深刻而又深远的影响。
韩愈是大名鼎鼎的诗人、古文家,也是著名的思想家,在当世已享有盛名,因而他所到之处,自然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与尊敬。而实际上,在韩愈未到潮州之前,韩文就已流传到了潮州,潮人进士赵德就曾在“蓬茨中手持目览,饥食渴饮”,并为之“沛然满饱”而自发把韩文编录成集了①。韩愈的“名人效应”于此可见一斑。
韩愈之能为潮人永久崇敬,尤其与宋代仕潮官吏的尊韩和其他文化名人的推崇与宣传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宋哲宗时,王涤知潮州,把刺史堂后的韩文公祠迁至城南七里处,并专门约请名满天下的苏东坡撰写碑文,东坡因而写成《韩文公庙碑》的千古名文,文章高屋建瓴,高度评价了韩愈,这对潮州以至全国性的尊韩发生了巨大影响。此外,历代仕潮官吏尊韩学韩,也对潮人崇拜韩愈起着推波助澜的巨大作用。对此,著名学者饶宗颐先生早在《宋代潮州的韩学》一文中有过细致而精辟的论述②,庄义青先生也在其近著《宋代的潮州》一书中进行过详细的阐述。兹不赘述。
众所周知,韩愈之治潮惠政,主要有驱鳄除害、关心农桑、赎放奴婢、延师兴学等方面。当韩愈贬来潮州之时,潮州正处在历史发展的关键时刻。潮州自古以来,远离中原,僻处岭外,交通不便,形成一个带有封闭性的地理文化圈。唐杜佑《通典》云:“五岭之南,人杂夷獠,不知礼义……是以汉室常罢弃之。”到唐代,当中原文明已高度发达的时候,潮州大部分地区还仍然处在荒凉落后的状态之中。因而潮州成为当时贬臣逐客的弃置之所。有唐一代,在韩愈之前,先后有不少中央官员如张元素、唐临、常怀德、卢怡、李皋、常衮等谪放潮州。他们把中原文化礼俗某种程度地传播到了潮州。当时潮州固然土广人稀,落后荒僻,但社会已取得了一定的发展,文化教育亦已有了一定的根基。自韩愈贬潮之后,潮州的社会历史则加快前进的步伐,到了宋代,潮州人口迅速增多,由唐元和年间的一万零三百二十四户,猛增到北宋元丰年间的七万四千六百八十二户与南宋淳祜年间的一十三万五千九百九十八户③。随着人口激增,潮州的经济文化也迅速发展,并逐步赶上了中原和江淮地区的发展水平。可见,韩愈恰好是在潮州历史发展的一个关键点上贬到了潮州。潮州当时的历史发展,正需要文明的火焰烧去蛮荒落后,代表中原文化的杰出人物韩愈,恰逢其时,贬来潮州,奋发有为,德化潮州。这大约是一种历史的因缘吧;而潮人之尊韩,应该也离不开这个因缘。
二、韩愈对潮州民俗生活与潮人群体心理的深刻影响
现代民俗学认为,民俗作为文化现象,不是个人的行为,而是社会普遍传承的风尚和喜好,民俗是具有普遍模式的生活世界和文化生活④。就其整体而言,民俗又是一种历时性的文化创造与文化积淀。而一个地域的民情风俗,则反映着该地域人们的独特心理。现代民俗学的思想为我们研究韩愈贬潮与潮州民俗生活的建构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韩愈对潮州生活世界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潮州市区今有“昌黎路”,有“昌黎小学”。人们为一条路、为一个学校起名,决非随意而为,它往往反映着命名者的特定的文化心态。以韩愈的号命名,其作为一个民俗文化事象,就反映着潮人对韩愈的怀念与崇敬。在昌黎路中段今潮州博物馆前有巍峨的石牌坊,它建于明嘉靖十七年(1538年),坊额题着“昌黎旧治”、“岭海名邦”八字,既表达了潮人对韩愈的怀念与赞誉。又流露出潮人因有文化名流韩愈治潮而产生的自豪之情。潮州西湖公园内涵碧楼后面山坡上有一“景韩亭”,亭内正壁中有据说是韩愈所书而由清代潮州知府龙为霖主持摹刻的《白鹦鹉赋》石碑。潮州北郊韩江北堤旁还建有“祭鳄台”,等等。潮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纪念韩愈,与此同时,潮人自己的生活世界也因此增添了几处胜迹,增添了许多历史文化的内涵。
尤值一提的是潮州有一永久性的纪念韩愈的胜地韩文公祠。潮州韩文公祠始建于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迁至韩山。后几经变迁,几经修葺,历八百年而香火不断。它是我国现存纪念韩愈的一座历史最悠久、保存最完整的祠宇。该祠之修建与存在,作为一突出的民俗事象,对潮州生活世界的影响极大。它寄托着潮人的崇韩心理,又是旅游观光或进行历史文化教育的极好场所。不管过去还是现时代的潮人,都喜欢到韩文公祠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这已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一种风气。在某种意义上,该祠可视为潮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标志。凡是到潮州来的达官贵人与一般的海内外游客,都要慕名参观瞻仰。
由以上文字,足可见出韩愈对潮州生活世界的影响之大。但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韩愈对潮州民俗生活尤其是潮人群体心理建构的深层的隐性的影响。
美国现代社会科学著名学者萨姆纳(1840 1910)有《民俗》一书,在其理论体系中,有一个最基本的概念:行为方式。他认为,人生活着,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需要希望得到满足。为满足需要,就得采取一定的行为方式。对行为方式进行优选,就很容易养成个人的习惯;而群体对同一行为方式的反复则形成风俗。他指出,“每一个人都受惠于其他人的经验,因而大家都趋向于被证明为合宜的行为方式。终至大家都采取达到同一目的的同一方式,这样,活动方式就转化成了风俗,成了集体现象。
韩愈对潮人民俗生活与群体心理建构的隐性的深层的影响,直接与他治潮之惠政联系在一起。
韩愈治潮惠政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驱鳄除害。这对潮人的民俗生活影响甚巨。驱鳄除害事,在新旧唐书中皆有记载。《新唐书·韩愈传》云:“初,愈至潮州,问民疾苦,皆曰恶溪有鳄鱼,食民畜产且尽,民以是穷。数日,愈自往视之。令其属秦济以一羊一豚投溪水。”韩愈并写了《鳄鱼文》而“祝之”,“祝之夕,暴风震电起溪中,数日,水尽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患”。对韩愈祭鳄一事,后世向来有两种不同的态度。一些文人士大夫持批评的态度。宋王安石在《送潮州吕使君》诗中告诫当时的潮州太守吕说:“不必移鳄鱼,诡怪以疑民。”明确表示韩愈祭鳄为“诡怪”之事。近人郭朋在《隋唐佛教》中则认为,韩愈简直就是中国古代的唐·吉诃德,演出了一出“无聊的闹剧”。与之相反,千百年来,更多的一些文人学士、潮州历任太守及佐僚都对韩愈驱鳄称颂备至,苏轼肯定韩愈“能驯鳄鱼之暴”⑥,明宜德年间潮州知府王源《增修韩祠之记》中称颂韩愈“存恤孤茕,逐远恶物”;清代楚州人周玉衡则在《谒韩文公祠》诗中说:“驱鳄文章非异术,化民诗礼亦丹心”;……至于潮州的民众与学人则更抱赞赏与感激的态度。潮州当代学者曾楚楠肯定说,虽然凭一纸文章不可能根治鳄害,但韩愈驱鳄却富有积极意义,而韩愈“作为 一个被贬官员,置个人忧愁、不幸于度外,为了解除民瘼,刚上任即‘询吏民疾苦’,并诉诸行动,形诸文字的动机和行为,理所当然地会得到人们的肯定和赞扬”。因此,驱鳄行动成为宋代以后潮人尊韩的一项重要内容⑦。清乾隆间人李调元在《题韩祠诗》中写道:“官吏尚镌鹦鹉字,儿童能诵鳄鱼文。”这二句诗,即道出韩愈祭鳄事在潮州生活世界中的传播之广、影响之深。在韩祠正堂东侧石柱上,镌刻着清道光年间潮州知府觉罗禄昌的一付联语:
辟佛累千言,雪岭蓝关,从此儒风开海峤
到官才八月,潮平鳄渚,于今香火遍瀛洲
“香火遍瀛洲”五字,即表明韩愈在潮人生活世界中的深远影响。
韩愈治潮惠政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高度重视文化教育。贬来潮州不久,韩愈就写了《潮州请置乡校牒》,他认为,治理国家,“不如以德礼为先,而辅之以政刑也。夫欲用德礼,未有不由学校师弟子者。”于是,他一方面荐举地方俊彦赵德主持州学,一方面花大力气兴办乡校。办学缺资金,韩愈就“出已俸百千以为举本,收其赢余,以给学生厨馔”⑧。百千之数,大致相当于韩愈八个多月的俸禄,也就是说,韩愈为兴办学校,把其治潮州八月的所有俸禄,都捐了出来。这正是重义轻利的古君子之风的体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韩愈的兴学,决定性地影响了后来历代治潮者对自己行为方式的优化选择。苏轼在《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中说,“朝散郎王君涤来守是邦,凡所以养士治民者,一以公为师。”而实际上,不独王涤治潮以韩愈为师,两宋所有莅潮官吏,都崇奉韩愈,历任州刺史及州郡长官之佐僚,也都无不以韩愈为师⑨。萨姆纳指出:“风俗是一致的行动历时地造成的。”⑩尊韩奉韩,以兴学为首务,确乎已成为自昌黎之后历代莅潮官吏的不约而同的一种习惯,一种集体现象。
韩愈兴办学校,同时荐举当地俊彦主持州学,这也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滋润了潮人的群体性格。潮人向以聪明灵活、善于经商著称,在外地人眼里,潮人无异于中国的“犹太人”。然而,如果对潮人的认识仅止于此,那就是片面的了。只要深入潮人生活世界,你就能深切感受到潮人群体性格的方方面面,尤其能感受到潮人好学崇文的风气。这种好学崇文风气的形成,追根溯源,则直接得益于韩愈当年的兴学。早在北宋,苏轼就已指出:“始潮人未知学,公命进士赵德为之师,由是潮之士笃于文行,至于今号称易治。”(1l)。南宋乾道年间潮州太守曾造也说,潮州文物之富,始于唐而盛于宋,“爰自昌黎韩公以儒学兴化,故其风声气习,传之益久而益光大”(12)。这些话,明确揭示出好学爱文不仅是潮人个人性的习惯,而且已成为潮人群体行为方式的优化选择,成为一种有地域色彩的风气。
潮州有所谓八景,其中有一景曰“韩祠橡木”。橡木,亦称韩木,传说为韩愈手植,今已不存,但“潮人想慕者,久而弥殷”(13)。自宋以来,关于韩木流传着一个有趣的民俗传说:韩祠橡木开花之繁稀,预示着潮州士子登科人数之多寡。宋代潮人王大宝《韩木赞》即记载了韩木花开“兆先机”的神异传说:“(韩木)遇春则华,或红或白,簇簇附枝,如桃状而小。每值士议春官,邦人以卜登第之祥,其来旧矣。绍圣四年丁丑开盛,倾城赏之,未几捷报三人,盖比前数多也。继是榜不乏人,繁稀如之。”这个民俗事象是韩愈以儒学兴化直接结出的果实。王大宝分析道:“公刺是邦,命师训业,绵绵厥后,三百余年。士风日盛,效祥于木,理之宜然。”这几句话,表明在韩愈影响下潮州养成了多么浓厚的爱文好学的“士风”。南家王十朋《曾潮州到郡未几,首修韩文公庙,次建贡闱,可谓知化本矣。某因读韩公别赵子诗,用韵以寄》诗“至今潮阳人,比屋皆诗书”,即是这种风气的生动写照。曾有这样一个记载:宋孝宗问王大宝曰:“潮风俗如何?”大宝则以“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习尚至今”对之。(l4)这种好学崇文之风习一直绵延到现代。笔者自湘入潮,已寓居潮州五年,颇为深切地感受到,潮州好学爱文、尊师重教之风确乎比其他地方浓郁。诗词书画这些传统的文学艺术,在潮州民间有着深厚的基础,往往一些貌不惊人的人能随口吟诵韩愈的诗文;而一些个体户老板则往往能舞文弄墨,吟诗作赋。有一位企业家不仅加入了中华诗词学会,而且还由中华诗词学会为他出版了一部颇有份量的诗集。一定地域的民俗事象及其群体性格,一般都负载着千百年历史的深厚文化资源。潮州的这种人文传统,这种民情风俗,正因为遥接着绵延着韩愈当年以儒学兴化的古风,总使人感到其中氤氲着一种深厚的历史文化蕴涵。
三、由人到神:韩愈在潮州的神化
苏轼在《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中说:“潮人之事公也,饮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祷焉。”确实,早在宋代,韩愈就被潮人请上了神坛,连带所致,韩愈的侄孙因护送韩愈有功,也成了八仙之一的韩湘子。韩愈不仅在士人农工心目中享有崇高地位,而且也成为商界奉祀的神灵。苏州现存的、立于康熙初年的《潮州会馆记》云:“我潮州会馆……敬祀灵祜关圣帝君、天后圣母、观音大士。已复买东西旁屋,别祀昌黎韩夫子。”曾楚楠先生指出:“商务组织中尊关帝、祀天后、拜观音,到处皆然而奉祀韩夫子,实为潮商所独有。”(15)可见,在潮州民俗世界中,韩愈已不复是历史人物,俨然已是一个神话人物。神话本是远古人类集体心理的文化载体,但在某些特殊的历史人文环境中,非神话时代同样能够产生新的神话。而在中国神话的家族中,把现实中的真人史实加以神秘化以及神圣化,则是神话产生的一个重要方面。许多历史人物,如秦代的李冰、三国时代的关羽、宋代的岳飞、包丞等等,就都是被神秘化神圣化而从人的地位提升到神的地位,成为被祭祀崇拜的偶像,成了神话化的史实人物。象关羽,本是一历史人物,由于他身上所集中体现的忠、义、勇、刚等传统的特殊文化内涵,不仅符合广大民众生活世界中不能缺少的思想文化信仰之需要,而且也适应封建统治阶级加强思想文化统治的需要,因此,在中国后期封建社会中,关公由一历史人物而被提升为神 “武圣”、“关帝”。但韩愈之在潮州成为神话人物,与关公不同。关公之成为神话人物,虽然离不开下层民众的崇拜,而更主要还是因为历代统治者出于统治的需要而不断加封与宣传。韩文公之成为神话人物,则主要出自潮人的崇韩之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远谪八千里来到潮州以后,韩愈就成了潮人心灵世界与民俗世界中的永远的神祗。在潮州历代的生活世界中,韩愈驱鳄及其许多与韩愈有关的民间故事一直被流播着、传颂着,也一直不断被丰富着,从而演变成了非神话时代的新神话。兹再举二例:
1、“走马牵堤”。相传恶溪(今潮州韩江)两岸原无堤坝,时有水患。韩愈抵潮以后,率领百姓筑堤。他先骑马沿溪岸勘测地界,下属则跟在马后,按他指定的路线插上竹竿作为标志。到了山跟前的终点,竹竿还未用完,便顺手撒在山上。隔天,在插过竹竿的地段,突然出现一道高大坚实的大堤。从此,汹涌的水流就被堤坝和高山挡住,而终端的山坡则长出茂密的竹子,山名也改为“竹竿山”(16)。
2、八仙造湘子桥。湘子桥为我国四大古桥之一。始建于北宋乾道年间(1171年),向以“十八梭船廿四洲”的梁舟合一的“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著名。关于此桥之修建,在潮州流传着这样一个优美的民间传说:韩愈驱杀鳄鱼之后,请来侄孙韩湘子与广济和尚,各从一边江岸向江心比赛造桥,佛道施法,工程顺利,不想工程快要煞尾时,因故停工待料,江心处未能垒石架桥。广济和尚只好请来十八罗汉,迅速把桥墩筑好。韩湘子则叫来“八仙”中其他七位道友,施法相助。何仙姑先掰了几片莲花,撒在江上,顿时化作十八只梭船;曹国舅拿出植板,放在梭船上,当作桥板;铁拐李解下腰带将十八只梭船串起,并系于东西两座石墩上,这样就造成了一座独特的桥。(17)
德国现代著名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指出:“神话本身并非是一大堆原始的迷信和粗陋的妄想,它绝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它具有一个系统或概念的形式。”(18)如果完全以理性的眼光来看,神话也许荒唐无稽。但对于产生此神话的纯朴民间大众来说,这一点也不荒唐,而是严肃的事实。神话并非出于个人的创作,而是一个民族集团或一个地域群体的心理和观念的呈现。民族集团或地域群体所信以为实的神话内容,也即是构成民族信仰或群体信仰的一个重要因素。本文所说的群体信仰是指一个地域群体所共有的思想观、人生观、世界观的整体反映,也是较之个人的宗教信仰更强有力的地域性共识或共同体规则。群体信仰的产生,并不是由理性的自觉而形成的,它是一个群体在长期的历史经验与文化传统的累积中形成的共同观念,并蕴藏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情感态度。把这种观念与情感投射到生活世界中,就产生了民俗事象与民俗仪礼,也产生了神话。(19)苏轼说:潮人对韩愈“独信之深、思之至”,出于对韩愈的一种深厚的感激、崇敬的心理,潮人把韩愈由人神化为神,这正整体性地折射出潮人的观念世界与心灵世界;而潮州的民俗生活也因此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潮人陈亿先生曾以诗的形式概括了神化人物韩愈的几个民俗故事,充分表达了潮人对韩愈的崇敬之情:“判石牵堤说有神,赤诚育得满园春。韩渠千载留恩泽,社戏笙歌究有因。”(20)
赵朴初老《访韩文公祠口占》说韩愈“不虚南谪八千里,赢得江山都姓韩”。作为贬臣逐客的韩愈,能够对潮州民俗生活与与潮人群体心理发生如此深远巨大的影响,确实是一个富有意味的话题。
附注
(1)赵德《文录序》,转引自曾楚楠《韩愈在潮州》,文物出版社1993年8月第1版。
(2)见《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汕头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
(3)参见庄义青著《宋代的潮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7年9月第1版。
(4)参见高丙中著《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9月第1版。
(5)萨姆纳著《民俗》第1节,转引自《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6)见《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
(7)参曾楚楠《韩愈在潮州》。
(8)《韩愈全集校注·潮州请置乡校牒》,四川大学出版社1996年7月第1版。
(9)饶宗颐《宋代潮州之韩学》,载《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
(l0)萨姆纳《民俗》第8节,转引自《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1l)见《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
(12)陈余庆《重修州学记》,转引自《韩愈在潮州》。
(l3)饶宗颐《潮州韩文公祠沿革考·附录三·韩木考》,见黄挺编《饶宗颐潮汕地方史论集》,汕头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
(14)《永乐大典》卷 5343风俗形胜引《余崇龟文集》。
(15)见曾楚楠《韩愈在潮州》。
(16)参《韩愈在潮州》
(17)据陈亿著《潮州烟云录》。东方文化馆丛书1995年12月。
(18)恩斯特·卡西尔著《人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12月第1版。
(19)此处参考了王孝廉著《中国的神话世界》第1章,作家出版社1991年3月第1版。
(20)见《潮江烟云录》。
位于四进士亭巷口。
屹立在大街四进士亭巷口的四进士坊,上坊镌上“为翰林院修撰萧与成陕西道御史苏信。河南道御史陈大器,行人司正薛侃立。”左镌“潮州知府丘其仁通判黄洪范惟恭,推官秦撰建”。
话说萧与成,明朝正德丁丑科进士,字宗乐,号铁峰,潮阳人,授翰林院国史检讨,至孝,秉性高洁。
他使民众不用交纳虚粮之外,还为潮州人民做了两件大好事,一是曾经身先士卒,带乡勇打击入侵倭寇,保住了棉城。二是棉城护城河雍塞时,他带头疏通以利运输和防御,后来经费不足,又变卖家财以还清疏资工程费用。他还是个文学家,多有著述,书录于《铁锋先生遗稿》。
明代的陈大器、薛侃、苏信三人与萧与成同为明正德丁丑科(1517年)进士,陈大器,字国成,号石塘,潮阳人,为官以政绩卓越升御史;薛侃,字尚谦,号中离先生,揭阳龙溪(今潮安庵埠人),性至孝,授行人司(掌朝觐聘问)行人。
因母逝守孝,结庐于梅林潮西虎山,讲学不辍,人称中离先生。他师承王阳明(守仁),学习他所创立的心学,公开批评朱熹理学,影响遍及全国。苏信,字宗玉,号确轩,铙平人,中进士后,官监察御史,决狱明断,施政公平,百姓称颂。 位于军厅巷口。
宗方伯坊在军厅巷口,为明代福建左布政黄琮建。此坊作南北向,南额“皇命三锡”。
黄琮,号玉田,明铙平宣北都大埕(今铙平大埕镇黄村人)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进士。授大理评事,掌司法,治狱有方,平反不少冤案,对犯罪施之以法,深得民心。告老返乡,修筑东津堤,江东急水塔,做了不少利民善事。
黄琮曾升任云南督学故称“文宗”“方伯”是一方之长之意,黄琮曾任福建左布政使,故尊为“方伯”。
坊的北额镌“皇命三锡”。“锡”通“赐”,赐予,指黄琮曾任云南督学,福建布政使。其祖允德,父夙兴,亦得赠布政使。故称“三锡”。北额言其官职,南额言其荣耀。
此坊不仅为了纪念黄琮, 而且纪念着抗日英烈们。1939年此坊西北处为日寇驻军司令部。当年7月15日,国民党军独九旅625团在团长伍少武指挥下攻入潮州城,与日军巷战。包围日军司令部及各据点,激战三昼夜,伤亡400多人,其团三营营长黄 修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时不幸被敌人击中,横尸坊下。后因日寇援兵赶到,攻城部队接应不协调只好撤退。
人们怀念英烈,便到坊下拜祭,日寇便把此坊拆除,,但抗战阵亡将士永远活在潮州人民心中。 位于铺巷口。
众多的牌坊中,坐落于大街铺巷口的“状元坊”可以说是最著名的了。
“状元坊”与其它坊相比,在外观上有很大的区别——它的第一层承载全亭上部的坊梁是整条的,有“国家栋梁”的象征,而其它牌坊则不是整条横石。“状元坊”是为明嘉靖壬辰状元林达钦建。
林大钦,字敬夫,海阳东莆都(今潮安金石)人,自号东莆子,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状元及第,依例听选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在新科进士中,只有状元才能获此殊荣。负责起草制诰,修史著作图书等,尤以修史为重,故林大钦也被称为东莆太史。
一说起林大钦,可是家喻户晓的,他的传奇故事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林大钦是潮州唯一的一名状元,他的聪明才智使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传说林大钦原名大茂,启蒙老师叶臻为试其机敏,曾出对:“竹架满园,岂能成林大茂?”林大钦知他说竹子难为栋梁材,便以先开花后才生竹的寒梅回对:“梅花魁首,何曾从叶先生。”叶臻知其有大志,又作一很大难度的字联:“此木是柴山山出,”那知林大钦立即回对:“白水是泉夕夕多。”叶臻为赞赏他的才华,便给林大钦把大茂改为大钦,有钦佩之意。此后,林大钦还有“智斗翁万达”、“呤诗借宿”、“巧计救广东”等故事,已是街知巷闻。更别说洋洋4500 除言的《廷试策》,它尖锐地指出当时的政治弊端,并且详尽地分析其原因,又提出八项除弊措施。并直言儆告皇帝“诚坦恳至”“清虚寡欲”以“富民生足衣食
廷试策》不仅在形式上以其明快奔放的文笔博得嘉靖皇帝的垂顾,更是在内容上以其切中时弊的政治见解和精辟论述打动了当时尚未完全昏庸的嘉靖皇帝之心。
由此可见,林大钦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高的。 位于翁厝巷口北面。
铺巷口的“圣朝使相坊”是“为进士太子太保,直隶总督郑大进建”的。
北额镌“覃恩三锡”。“圣朝”,是封建时代尊称本朝。
“使相”是称呼兼大学士的总 督。
北额称郑大进官职,而“覃恩”是旧时帝王对臣民的封赏(或赦免),“三锡”即“三赐”,说的是郑大进自其曾祖得赠三代大夫。
郑大进,字誉捷,号谦基,又号退谷。揭阳梅岗都山村(今揭东玉滘镇)人。出身书香人家,有神童之誉。清乾隆元年(1736年)登进士。官至直隶总督。授太子少傅衔。郑大进在乾隆盛世中是一位有才华,有经济天赋,又有改革精神的实干家,深得皇帝倚重。他改革盐价及征蜡征粮的办法。注意兴修水利,赈灾救灾,体恤民情,惩治邪恶势力。立下很多功绩。更难得的是他官阶不小,却胸怀开阔,宽容博爱,“两度修书只为墙,让人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四句至今为后人所传诵的诗,乃出自清朝著名宰相郑大进之口。
传说乾隆四十四年郑大进任湖广总督时,因其亲戚修新府而与邻居为墙起了争执,邻居要占过其家三尺之地。亲戚们便先后修书两封给郑大进,请他叫地方政府派人勘察其墙基。岂料郑大进却在回信中附上了这四句诗,希望他们能够为别人着想。亲戚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让出了三尺之地,邻居过意不去,也让出了三尺之地。这就是名闻遐迩,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六尺巷”。
他家乡山美村是小姓,常与人口多的邻乡池厝渡发生纠纷,山美村民要郑大进出面“整治”池厝渡人,郑大进便告诫乡亲,“有千年池厝渡,无百年郑大进。”要大家以和为贵,他的高尚品格感动了两村村民,从此两村和睦相处相安无事。郑大进这种忍让宽容的精神,岂不是我们建立和谐社会所应有的精神吗?
这一座牌坊,让我们每一个潮州人深记他的贡献,让他爱国爱民宽厚大度的精神代代传扬下去。 位于羊玉巷口。
理学儒宗坊”也叫”四狮亭”,是”为吏部郎中唐伯元建”。
唐伯元,字仁卿,号曙台,澄海苏湾都人,他的一生以清节知名,在治政和治学上都很出色,有“岭海士大夫仪表”的美称,清万历二年(1574)考中进士,历任江西万年知事,北京礼部制司主事,湖广秋闱主考,尚宝司司丞(专掌皇帝宝玺、符牌、印章),又升任吏部选司员外郎,代行郎中之职,此额“理学儒宗”指他的学术成就。
唐伯元师事吕怀,精通天理良知之学,践覆笃实,为文士所崇敬,故誉为儒家的宗师。南额“铨曹冰鉴”的“诠”指选拔,“曹”为官吏,“冰”指清白,“鉴”如明镜。这里指唐伯元迁吏部员外郎,考功文选郎中,明帝整顿铨政,他能悉心整剔,使铨政肃清。故誉之为“铨曹冰鉴”。
坊建于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系四柱三间三楼石坊。下层梁坊间并按 排嵌砌着两幅通雕麒麟,中间是梅花鹿,双狮和锦鸡,寓意是高官厚禄,公正无私和衣锦回乡。此坊俗称“四狮亭”,因正中两柱前后各立一对石狮子,这在潮州牌坊中是绝无仅有的。
牌坊上的雕刻彩绘的各种图案花纹,不仅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而且蕴涵深刻的文化内涵,象征着潮州人美好的心愿,期盼健康、长寿、富裕、人丁兴旺、吉祥如意等。正当我们驻足细看时,一名77岁的许伯又给我们讲起“四狮亭”发生的刘进忠反清复明的生动故事。(历史小说《三春梦》有关故事已作了描写),他讲到当年刘进忠和清军副都统邓光明在城里厮杀,邓见刘进忠坠马,急忙追上,将左手铁链望刘进忠打去,却打着四狮亭的石狮,石狮耳朵打去了一只,邓眼睁睁望着刘直奔镇台衙门而去。自此石狮缺了一只耳朵。潮人也有了一句歇后语“四狮亭石狮——独耳”,暗示此人姓“陈”。 位于柳衙巷口。
柱史坊是“为明御史许洪宥建” 许洪宥,字舜仁,海阳(即潮安)人。
许洪宥,明弘治十四年(1501年)举人,任广西临桂县教谕,以学行优秀,征为御史,敢直言。明刑科给事中窦明固言事下狱,洪宥疏救获免。后因父亡故,回乡守孝三年。期满,回朝任职。病逝于家中。
御史是谏(提意见)官,秦汉设御史府,东汉称为“柱台”以示重要。故也称御史为“柱史”。
柱史坊右额镌“明监察御史许洪宥”,左额镌“钦命总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太子太保都察院左都御史陈金 。
下坊梁镌“明正德丁丑(1517年)夏”。 位于分司巷口。
三世尚书坊是“为赠太常卿林瓒,子林乔惯及孙户部侍郎赠尚书林熙春建”。
林熙春,字志和,号仰晋,海阳龙溪(今潮安庵埠)宝陇村人。明万历十年(1582年)中进士。在京任职期间,河北玉田县发生兵变,林熙春不顾个人安危,进城向判军宣扬朝廷威德,陈说利害,终于使他们归顺朝廷。
在任大理寺时,能革除私弊,树立廉洁之风,订“约官”,“约民”十六项,他勇向皇帝进谏。如止东封(泰山),减织造,停采珠,回青(进贡猎鹰)皆于国体有关。后因太监魏忠贤当权,他不愿与之同流合污,遂辞官回乡。四潮后,林熙春关心家乡,兴利除弊,多次向地方官建言献策。他在潮州争盐税,减里役,倡建凤凰台,三元塔,浚三利溪,修文庙;在龙溪倡建许陇堤桥,建文昌阁,创龙溪会馆,向官府争取减轻龙溪差役十分之四,他不遗余力为地方兴办许多公益事业。
林熙春终年80岁,皇帝追念他的功绩追赠其父,祖父为尚书封号,合林熙春为“三世尚书”并立牌坊表彰。坊的南额镌有“四朝大老”那是因林熙春辅万历,泰昌,天启和崇祯四朝皇帝,故为“四朝”,“大老”是对他资深望重的大官称呼(亦指德高望重的老人)。
坊额八字均尺半见方,遒逸绝伦,含苏轼、黄庭坚、米芾之能,为全城额坊字最佳。相传为吴殿邦所书。清大书法家翁方纲(北京宛平人,乾隆十七年进士,官至南阁学士)来广东督学时见此八字赞不绝口,叫人拓下,排为“四尚四书朝大三老”,一时传为佳话。其实牌坊街字都甚佳,艺术价值很高,难怪俗话说:“大街看亭字”。 位于载阳巷口。
宗伯学士坊是“为南京礼部尚书黄锦建”。
黄锦,字孚元,一作絅存,号絅庵。饶平县宣化都(今大埕镇上黄村)人。他博学能文,熟谙当代掌故。明天启二年(1622年)中进士,授翰林学院检讨。参与篡修《明神宗实录》。为人刚正不阿,拒绝为魏忠贤建生祠;崇祯四年任辛未科会试同考官。选拔的都是知名士子。所任官都是皇帝的身边侍臣,尤其是詹事一职,是主掌对朝廷机要文书管理。可说是“心腹之臣”,又历任礼部右侍郎,吏部左、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南京礼部尚书。因病告归,闻崇祯自缢于煤山。悲痛欲绝。
清顺治二年(1645年)。福王朱由崧在福建建立政权(隆武),黄锦出为礼部右侍郎,晋为尚书,郝尚久反清时,黄锦倾家助饷。事败后黄锦逃匿隐居潮州石庵山。直至八十三岁才去世。黄锦博学能文,著有《华耕堂集》。
黄锦官至尚书,故称“宗伯”,当过侍讲学士,故额为“宗伯学士”,左坊眼镌有“旃复纶恩”意思说黄锦曾屡次受皇帝的下诏表彰;右坊眼镌:“玉铉冰鉴”则言他为人高洁廉正。南额镌的是“三世宫端”是因为黄锦曾任詹事府正詹事,负责内宫事务,父祖因而赠其官,故称之。左坊眼镌“棣萼齐芳”是指兄弟进士(兄琮也是万历戊戌进士),又有弟琦万历庚举人故谓之(棣萼比喻兄弟)右坊眼镌“桥梓济美”。“桥梓”是父子,意即赞父子冠绝当世,超过同辈。 位于广源街口。
“盛世元凯坊”又称“戊辰八贤坊”,是“为崇祯戊辰进士同榜八人辜朝荐、郭之奇、黄奇遇、宋兆禴、李士淳、梁应龙、杨任斯、陈所献建”崇祯戊辰为明崇祯元年(1628年)。他们就是被潮人尊称的“后八贤”。
“盛世元凯”,指国家兴盛之时,善和之士。《左传.文》谓十八年高辛氏有才子八人,称为“八元”,高阳氏有才子八人,称为“八凯”。后人称皇帝辅佐大臣作“元凯”。坊额八贤为贤君盛世之“元凯”,同榜八进士为德才兼备的人才。
辜朝荐、字端敬,号在公,海阳(潮安)金石大寨人,官至礼部科给事中。明亡,支持郑成功、郑经反清复明,郑成功收复台湾他到台湾后除支持郑氏父子屯垦开荒寓兵于农,积极反清复明外,还以诗文写下了台湾最早的第一批文字作品,被称为台湾文化的开拓者和早期的传播者。逝世后,台湾民众特建祠祀奉它
郭之奇,字仲常,别字菽子,号正夫,又号玉溪,揭阳县城东门人。明亡,倾尽家产支持隆武及永历帝抗清,后被清兵所捕,拒降被杀。
黄奇遇,字亨臣,号平斋,揭阳渔湖广美人。
宋兆禴,字尔孚,号嘉公,揭阳渔湖凤围村(今属榕城区)人。
李士淳,号二河,又号玉溪,程乡(今梅州市梅县区松口镇洋坑村)人。
梁应龙,字霖海,原籍饶平,世居海阳(潮安)东津。
陈所献,号乐庵,饶平人。
杨任斯,字君赓,普宁人,落籍海阳(今潮安庵埠文里村) 。
以上八贤都是为官清正,功业卓著,又是凛然正气,高风亮节的饱学贤士崇祯戊辰科是潮州明代科举上巅峰,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科。此坊也是潮州科举坊中最后一个科举坊。清代的科举出身士子远不及明代多了。 位于东门街古井东侧。
恩光洊锡坊”是“为封尚书翁玉建”,翁玉,字文璜,号梅斋,明揭阳鮀江里举登村(今属汕头鮀浦镇)人。
翁玉是位品德高尚宿儒,兵部尚书翁万达父亲,翁玉学识丰富,精经学,家教严谨,教育翁万达为人所称道。
“恩光”指古代帝王或朝廷给臣民的恩惠,封赠。
“洊锡”的“洊”有连续之义,“锡”通“赐”指皇帝连续封赠翁玉四次,翁玉被“敕封承德郎,户部主事,加封中宪大夫,广西按察司副使,通议大夫,兵部左侍郎,资善大夫,兵部尚书(正三品)”。 位于东门街古井西侧。
七俊坊”是“为嘉靖甲辰科进士林光祖、章熙、黄国卿、郭维藩、陈昌言、苏志仁、成子学建。
嘉靖甲辰为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
“俊”者,才智出众之谓。“坊”是为缅怀表彰七位明代才智出众的进士而立。
七位中林光祖、黄国卿、郭维藩、陈昌言、都为揭阳人,章熙、苏志仁、成子学都为海阳(潮安)人。 位于东门街口南面。
少司马坊”是“为兵部侍郎总督宣大等处翁万达建”。(总督河北宣化,山西大同)。坊的北额镌“大总制”下镌“明,赐进士,兵部尚书,三边总制翁万达建。”旁镌“皇明嘉靖廿五年(1563年)立,民国十三年(1924年)六桂堂重修”,“总制”即总督,“三边”为蓟镇(今津蓟县)宣化和大同。坊的南额镌“少司马”。“司马”,《周礼》六官之一的“夏官司马”,掌军事,军需等事。后代以“大司马”称“兵部尚书”,以“少司马”称“兵部侍郎”,由此知建此坊时翁万达只是 “兵训侍郎”,未封兵部尚书。翁万达作为一代军事家和政治家,的确不失为潮州,乃至岭南先贤中军功最卓著,诗文也最具有特色的人物之一,他的事迹广为传播,被称为“岭南第一臣”,誉为国之“干城”。随着海外潮人的足迹,他的声名也远播异邦。如泰国,他被誉为“英勇大帝”,立庙祭祀竟多达100多处。
翁万达,字仁夫,号东涯。明揭阳鮀江里举登村(今汕头鮀浦镇)人。嘉靖鮀丙戌(1526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升郎中,出任梧州知府。为官清廉,不畏权贵,“时总兵仇鸾横甚,纵部兵为虐,万达执其健卒挞之。”因此声绩显著,擢升为广西副使,且向朝廷建议整顿土司有功,平莫登叛乱功绩更大,壬寅(1542年)晋为四川按察使。癸卯(1543年)转调陕西左右布政使,不久升为副都御史,十二月拜兵部侍郎总督宣(化)大(同),山西,保定军务,人称三边大总制。后又揭发宗室有叛乱行为而提升为兵部左侍郎,再升右副都御史。
翁万达总制三边,亲士卒,严守备,修筑大同西路,宣府东路长城1000多里,并对长城的“敌台”予以改良,巩固了边防,嘉靖帝为奖励其功,特恩荫其子翁思佐为户部中郎。翁万达督战六载,主要对手是蒙古鞑靼部的俺答汗。其时俺答虽“势力张,控弦数十万”,但总不敢大规模进犯,边关一度出现了升平景象。在曹家庄一役中,翁万达亲临督师,以少胜多,威名摄敌。明世宗闻讯,立即授予他兵部尚书之职。但不幸其父逝世,翁万达匆匆南归奔丧。此时俺答即无顾忌大兴兵犯境,在他归里第二年七月,大同失守,京畿震动,世宗急诏万达抵边关,万达因丧期未满,又加上自己背疽发作,派义子翁从云携带《乞恩陈情终制疏》上京,尚未抵达,俺答已从北口直迫都城,世宗又连下两道金牌催促翁万达,万达尽管背疽剧发,仍奋身兼程赶京,可离京万里,历四十一日才抵京报到,此时皇帝听信权奸严嵩,仇鸾谗言,疑万达避事,更又因谢疏字讹,把他从兵部尚书降为兵部侍郎,后又将其削籍为民。在回乡至福建清流县途中,背疽疾发,至上杭县不幸于舟中去逝。享年五十五岁,等帝感边防重任非万达莫属,诏令他再任兵部尚书,诏命到达时翁万达已去逝四天了。隆庆中,翁万达被追谥号“襄敏” 诰 位于三家巷口。
诰重封坊是“为封知县赠知府陈以贲子梧州知府后升贵州副使陈志颐建”。
坊额镌刻“诰敕重封”,“诰敕”,是诰封,敕 封的合称,明清时皇帝对官员及亲属授予爵位名号的封典,五品以上用皇帝之诰命授予,称“诰封”;五品以下用敕命授予,则称敕封。
陈以贲以子志颐而初敕封宣化知县(正七品),继而诰赠梧州知府(正四品)。坊南额镌“节镇三省”,是因陈志颐曾奉皇帝命令在贵州及湖广(今湖北、湖南)的五开、广西的南州等处整顿、安抚三省地方行政机构和军队武装设备,政绩颇著,因此坊字作“节镇三省”以彰其功(此处“节”指符节,古代用以证明身份的凭证)。
陈志颐,字养洛,明海阳秋溪(今潮安官塘)人,明万历元年(1573年)举人,为官能恪尽职守,常有建树,受过“赐金币、内膳”奖励。 位于三家巷口。
为明进士、苑马寺卿成子学建。
侍御,即侍御史。成子学曾任监察御史,故称侍御。苑马寺卿,明官名,主管皇帝用马及政府牧马场。 位于开元路口北面。
为明监察御史迁陕西副使郑安,弟吏科给事中郑寯建。
两京,一说指郑安任职的两地,一说郑安、郑寯任职的两地。科道,明设两大监察机构,其中给事中分为六科,监察御史分十三道,合称科道。 位于金聚巷口。
为明户部郎中李思悦之父李一庄,御史李春芳之父李大受建。
台、省均为古官制。如唐设中台尚书省、东台门下省、西台中书省,此处代称中央机构。褒封,指李一庄受封为郎中,李大受受封为御史。科甲济美,指李氏一家出了四个进士,二个举人。 位于义井巷口。
为明大理寺少卿吴一贯建。
大理即大理寺,古代掌管刑法的机构,卿为正职,少卿为副职。经略,即经略使,掌管边路的军事及行政。
坊眉“绣衣”与“廉宪”均为官名。 位于甲第巷口。
为清乾隆壬戊(1742)科武进士林炳星建。
林炳星曾任湖北、湖南等处军务,故称吴楚重镇。本人及其曾祖、祖、父均受封武义、武功大夫,故称四世大夫。
大夫—清泛指高级文官为大夫,高武文官为将军。此处大夫为专用封衔。郎中则相当于部下面的司长。 位于大石狮巷口。
为清雍正甲辰(1724)科进士,河南巩县知县邱轩昂建。
貤,转移也。清规定,受封的官员可将封衔转给家人,以光宗耀祖。邱轩昂将封衔转给父、祖,故称貤封叠被(音备,受之意)。 位于家伙巷口。
为南宋建炎二年(1128)廷试第二名,礼部尚书王大宝建。
秋台—王大宝曾任刑事长官,古称秋官,尚书古称台阁,故称秋台。 位于石牌巷口。
为清乾隆进士,赐翰林院侍读刘起振建。
玉署、木天均指翰林院,人瑞指年寿特高者。刘起振88岁中进士,终年103岁。 位于辜厝巷口。
为明大理寺评事郑崇建。因是太平路南端第一坊,俗称“头亭”。郑崇曾任大理寺司务、评事,及两浙都转盐运使。 位于郑厝巷口。
泰山北斗、十相留声坊原在义安路,建于明代。泰山北斗指韩愈,十相指历代被贬或随亡朝来潮的十位宰相。其中唐四位,均被贬;宋六位,三位被贬,三位随亡宋而来。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品搜搜测评网